云长乐心一紧,他怎么也觉得这一切都是皇兄为之。
司泽看她一副一问三不知的样子,叹了口气:
“不相信?云卓的儿女有三个,你皇兄,你,还有一个不谙世事的三公主。你说,你要是一个有野心的太子,父皇常年卧床不起,政务都交给你来做,你可以坐在龙椅旁听政,可以以陛下的口吻批折子,可以调动军队,这样的诱惑,受得住吗?”
云长乐摇了摇头,景夕说,陛下病重的前两年,东宫还未干政,陛下处理政事愈发荒诞,是多位重臣一同上书,父皇才将权柄交给了皇兄。
“不过,你想过吗?当日那些让云轩得到今日权威的那些臣子,真的都是自愿上书的吗”司泽挑眉,继续道,“这些重臣,都已经被东宫收买。”
云长安反驳:“可……上书的还有外戚江相,江大人是个纯臣,是不会叛主投暗的。”
司泽轻笑,拿起桌上的信纸看了看:“人皆是有软肋的,江相再忠,他就没有什么令他害怕的吗?比如……他女儿的死?”
江相女儿,就是当朝皇后,太子与三公主的生母。
皇后死时,正是她刚刚教唆父亲,将舒妃连同年幼的二公主打入冷宫后,不过才三日。
皇后落水挣扎后溺亡,为何至今没有人站出来作证?
不过是因为当时才十五岁的云轩得知了母后此举,太过冒险,若是惹人怀疑,连带着所有人都活不了。
他知如今紧要的是什么,他掐死了生母。
云长乐一惊,皇兄竟真的……
那般狠毒。
云轩看到了她脸上的惊异,却像是没有注意到一样,自顾自道:“这些人原以为,自己跟了太子,就可以享荣华富贵不尽,保一生一世平安。不过,云轩不是常人,权臣贵族没有了可以利用之处,便是弃子,弃子为了不留后患,杀之。”
“所以,才有了这一次血洗都城。”
云长乐猛然抬头:“景家呢?”
权臣,论起权,景老将军是镇国大将军,手下兵将无数,景夕又是御前新贵……
司泽笑笑,晃了晃手中的信纸:“在怕信上这小姑娘有不测?你也是奇人,自己对这些一窍不通,朋友倒是个有能耐的。景家满门忠烈被斩,唯独剩她一个孤女,你说,厉害吗?”
云长乐松了一口气,不过又不解:“为何留她?”
“自然是还有用了。”司泽不客气地端起桌上的杯中还剩一半的茶水,一饮而尽,“再看他把你送来大漠和亲一事,我也说了,你们这一辈,你皇妹不谙世事,那对他有威胁的,不只有你吗?”
“思来想去,先想着把你困死在冷宫,可是你没死,不若正好趁着战败的机会,以和亲的名义把你送去大漠,既可以绝了后患,说不定还能保大漠几十年不攻风吟,让他有时间兴风作浪。”司泽指尖敲着冰冷的空杯,又用指腹摩挲着杯子。
这一切的一切,风吟内的人或许都不清楚,大漠却看得一清二楚,不过他们不急于插手,他们要隔岸观火。
他又自嘲地笑笑:“本人名声也在那儿了,心狠手辣,冷血无情,你皇兄觉得你回不去了。不过……”他狡黠地笑了笑,“我原也想如你皇兄所愿,不过现在……我想让你皇兄看看,他的弃子,来日也能对居高临下地俯视他。”
云长乐惊出了一身冷汗,她惊的不仅是司泽对这一切了如指掌,更是皇兄在那是便有了那颗野心,要置自己于死地。
她脑中皇兄的温柔体贴都像是一张面具,被云轩的一番话一点点扒开……
露出来的,是一张丑恶贪婪的脸。
又回过神,想到他最后一句话。
她郑重地起身,向司泽行礼:“谢殿下不吝赐教。”
司泽轻笑,随后起身,大步流星地离去。
他一走,云长乐坐回榻上,冷汗顺着脖颈往下流,浸湿了衣襟。
彩月看到,赶紧走过来:“二公主,没事吧?”
云长乐摆了摆手,她又看了一眼桌上,写给景夕的信不见了。
彩月有些愤愤不平,给云长乐重新铺纸,细细研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