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要啊——”
同学们又是默契的长嗷一声,一个个左顾右盼、欲哭无泪的模样:“老师放过我们啊!”
林玉梅不理会,转身打开智能白板翻出准备好的文档,上面列着运动会的一系列项目以及所需报名人数:
男/女田径短跑、长跑、跳远、跳高、跳绳、扔铅球、甩标枪、趣味运动等等
“报名顺序先按照各位同学喜好能力来,还没选好的同学到时候就随机抽签分配也行。”
话音未落,已经有眼疾手快的同学喊道:“老师我来我来,我要选跳远。”
傻子才选长跑,他要选最轻松的。
同学见状纷纷高举手臂“踊跃”报名起来,一时间人声鼎沸地,各种嗷叫喊叫声充斥在整个教室上。
窗外几道细碎的枝叶阴影摇晃着映在课桌上,光影不停地变幻着,屋里屋外热闹起来。
“我也要,我要选跳高。”
“我选短跑,我选短跑。”
......
场面顿时乱成一锅粥,林玉梅连忙喊班长和体育委员上去协助登记。
“谢弃,裴秋,快点上来负责一下。”
二人闻声迅速起身上前接过林玉梅手中的登记册,不一会儿便被同学们的嘈杂声淹没。
“铃铃铃——”下课铃声响起。
一番操作下来,名额都被选的差不多了。唯独剩下两个长跑名额,班上目前还十几个同学没有选上,但剩下的人当中都是不太适合进行长跑项目,一来二去好像没几个人了。
“你们还有人要报长跑吗?还缺两位同学哦。”
“老师,班长和体育委员报了没啊?”有人好奇地出声问道。
“对啊,对啊。”其他同学也接二连三跟着附和道。
林玉梅看向一旁站在讲台上的裴秋和谢弃,问道:“你们俩选了什么项目呢?”
言外之意就是,没选项目的话那刚好就你俩一起去长跑。
“老师,我选了男子短跑四百米。”裴秋漫不经心的语气开口道:“男子长跑好像满人了,剩下两个名额是女子长跑三千米。”
谢弃似乎还没有意识到问题所在,圆润的眼睛呆愣地望着前面放空起来。
“我选,我选——”
林玉梅刚打算宣布:“那......”
“老师,我选长跑”底下坐着的陈诺突然开口喊道。
林玉梅听见有人选长跑,脸上洋溢的笑容表示十分认可:“好好好!”
还不忘多夸奖陈诺几句:“陈诺同学不错啊!拿不拿奖无所谓,关键是要有参与的积极性和勇气。”
说着,班主任通用技能——随时随地演讲模式又开始了。
“选长跑的同学说明平常这个锻炼肯定是很到位的,所以说,咱同学平日里学习和身体健康都得兼顾啊,养兵一世用兵一时,这不机会就来了......”
趁着林玉梅激情发言,台上两人开始偷偷地大眼瞪小眼,意图用眼神交流着信息。
裴秋用手肘碰了碰一旁还在发呆的人儿,瞥了瞥嘴角,略带疑虑的眼神示意她:“不是吧小白花,你没有提前给自己选好吗?”
他背对着教室窗户,从高树缝隙间洒进的阳光落在他的肩头,整个人像沐浴在阳光里温馨舒适。
他立体又窄瘦的面庞模糊间带着磨砂质感的瞳仁,在标志的美人眼眶里像黑洞般吸引身边的人纷纷不问缘由地坠入进去。
谢弃的脸庞被暖阳直直地烘焙着,微微发热起来,喃喃着:“我我,我以为要等大家选完我才选。”
裴秋浓密有型的眉锋扬起,嘴角向下一撇,似要作摆手耸肩状:
“要不然呢,傻子都知道选轻松简单的,长跑那么累一般人哪里跑得动。”
无奈幽默打趣着:“真不愧是班长,大公无私。”
“默默给你点个赞。”
说完,裴秋背过去无奈扶额摇摇头,但嘴角噙着很明显的一抹笑意,眼里含着笑侧头看向窗外。
这同桌,带不动带不动,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这小白花怎么这么有趣。真傻还装傻啊?他更倾向于前者。
谢弃被裴秋的眼神盯得发毛,见他转头不想搭理自己了,虽然裴秋竟然会“夸奖”她,但为什么她头一次意识到自己好像是有点呆?
这边林玉梅发言完毕,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看向谢弃:“好,既然这样,长跑还差一个人。谢弃你想不想去?”
“额行……老师,我可以的。”谢弃这下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好,既然这样,名额已经确定了,趁现在大课间,大家把位置都换一换吧。”说完,她就走出教室了。
“好!老师再见——”众人齐呼一声目送林玉梅离开。
走廊上传来同学们嬉戏玩耍的声音,混合着窗前树枝上落下的叽叽喳喳鸟叫声,仿佛想要一同加入,天花板的电风扇被打开正呜呜地旋转着。
不少人已经开始忙着挑选心仪的同桌。
“你来跟我坐一起!”
“溪溪,你要不要跟我坐一起?”
“好呀,好呀。”
“我们终于能坐一起了,欧耶!”
两个女同学兴高采烈地拍手叫好,迫不及待地把课本全都搬去新座位。
“谢弃——”
谢弃走下讲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听身后有一道熟悉的声音喊住她,干净温柔。
她转头抬眸望去,白皙的脸上露出迷茫呆滞神情的瞬间,忽而感觉周身的空气充盈起来,画面好像被定格在这一刻。
人来人往化作虚影从他们之间穿梭而过,耳边是风扇叶片与狂风共舞的奏乐,聆听秋意的祷告。
只见裴秋此刻依旧身姿挺拔地站在讲台上,一只手拿着登记册,微微歪着脑袋,清爽的刘海被凉风吹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气质温暖又透着青春期少年独有的轻狂洋溢。
谢弃其实有轻微的近视,从短短的几步望向对方,少年的身影由远到近变得愈发清晰,到最后他的脸庞变得清晰可见。
“你不想和我做同桌吗?”
少年的薄唇被上帝勾勒描绘出性感的弧线,一侧嘴角轻扬起地恰到好处。
很奇怪,让人想到了薄荷气泡水,二氧化碳咕噜咕噜冒出水面的瞬间绽开灿烂笑意,富有生命力的感染。
谢弃一时沉浸在脑海中绘织的奇妙世界,对方的一句话被按下重复播放模式在脑海里满屏飘过,只听见自己不经思考下意识冒出一个简短的回答:
“我没有。”
声音细小如蚊。
但裴秋从她的嘴型里读出她的意思。
得到想要的答案,他望向谢弃的眼眸也跟着弯出一道淡淡的月牙弧度,低沉浅笑着说道:“那正好,省得搬座位了。”
说罢,将手中的登记册放入讲台上的文件收纳盒里,迈起修长笔直的双腿,给谢弃留下个欣长的背影,就从一旁的教室门口走出去了。
谢弃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是要继续跟她做同桌吗?
想到这里,谢弃感受到心跳的节奏有些混乱,耳尖不知是闷热还泛着红,她下意识低头看向脚尖,轮廓却并不清晰,脑中的思绪忽上忽下。
太好了,这样是不是意味着她的同桌不讨厌她,她好像也可以也受人欢迎了。
但是,想到裴秋刚刚最后一句话,谢弃摇摇头平静下来又觉得自己刚才胡思乱想有些自恋。
原来他是懒得换座位啊。
也是,裴秋......他好像是一个特别怕麻烦的人。
接下来几天傍晚放学后,谢弃都会去操场跑步锻炼身体,裴秋倒是跟往常无异,大部分时间都是和隔壁班的一些同学约着打球。
于是两个人一个在操场默默地跑了一圈又一圈,另一个在旁边的篮球场跟好朋友肆意地挥洒汗水。
平常放学后她都是会留在教室把作业都写完再回家,但自从妹妹晕倒的事情发生后,她现在都是尽量早点回家写作业,也能陪着妹妹以防上次的事情再发生。
但因为答应了老师要参加长跑,谢弃像个听话的乖宝宝,还是想拿出成绩来,至少要认真准备好。
而裴秋和谢弃依旧是同桌,他们之间的相处也一如既往的平淡祥和,无事不交流不沟通,这让谢弃更觉得自己一定是会错意了。
也罢,其实自由换座位的话她也不知道该选谁,跟以前一样,她在班上始终没有什么朋友。
即使她这次考试在第一名,她或许还是想保持现状,至少裴秋看起来并没有很讨厌自己,甚至还愿意借给自己一大笔钱救急。
但如果裴秋拒绝她,不愿跟她做同桌,那她恐怕是跟初中一样自己一个人搬着桌椅坐着。
所以谢弃突然觉得她还是应该感谢裴秋,自己像是欠了他两次人情。
如果可以,自己以后有能帮得上他的地方一定要尽力完成,谢弃暗暗下定决心。可她转眼一想,他大概也不会需要自己帮忙,她又能帮上他什么呢?
这不,她还没来得及考虑完这些,“报恩”的机会便主动送上门。
周五放学后,裴秋便突然喊住她:
“谢弃,周六有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