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跑了?”一道女声自头顶传来,“你不会还想着祁哥哥会来救你吧,别做梦了。”女子得意地笑着看向跪坐在地上的人。
那坐在地上的女子看上去狼狈不堪,但那张脸依旧是笑着的。
这笑似乎刺激到了站着的女子,温柔的女声突然变得尖锐起来,“把她给我扔下去。”
站在女子身后的两个黑衣打扮的男人互相看了眼后走上前把江意拉了起来,她无力的挣扎了下,面上依旧带笑,好似在嘲讽对方,“你以为我不在了,他就会多看你一眼。”说完看了眼女子,不知是同情对方还是同情自己。
“江意,你总是这样,死到临头了,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女子退后了几步,江意被他们推了下去。
“江意,这都是你自找的,可怨不得我。”女子望着深不见底的海面,心中似乎松了口气。
……
“听说了吗,秦家那个三娘子落水了。”
“是那个废柴三娘子?毫无灵力怎能在启明大陆生存,简直丢我们启明大陆的脸。”
“可不就是,千百年来已未曾听说启明大陆竟有毫无灵力之人,上一个没有灵力的那个人可被扔到寒窟岭给活活冻死了。”
“得亏她投了个好人家,不然怕是一出生便看不见另一日的太阳了。”
“都别说了,她那身子骨如此羸弱,怕是熬不过去了。”
坐在茶摊的小厮们窃窃私语着。
“一群废物,这么大个人怎会看不住,若是三小姐有什么闪失,通通都给我下去陪她。”秦弘看着外面一群唯唯诺诺的下人,又看了眼床上的女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大声斥道,“都还站着干什么,都给我滚远点。”
秦弘揉了揉太阳穴,后又双手搭在一旁妇人的肩上,“好了夫人,莫要如此悲泣了,咱们昭儿定会吉人天相,度过此劫的。”
夫人抽泣着哽咽道,“昭儿本就与他人不同,没有灵力又在冬日落了水,这身子骨怎能熬的住啊……”
“夫人,你可忘了,昭儿出生时可是天降祥瑞,大夫说她活不过三岁,如今都已及笄,所以此番也定然会逢凶化吉的。”秦弘动作轻柔的拍着秦夫人的肩,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女子,又再次开口,“那渡业寺主持亲赠的玉铃铛也会护佑我们昭儿的。”
“可是……”
“别可是了,夫人,赶紧去歇息歇息,怕是咱们昭儿没事,你却要倒下了。”
秦夫人不放心的又看了眼床上的女子,紧接着便被搀扶着出了房。
“秦臻,你不要脸……”
“你这连乞丐都不如的下贱东西居然要和我抢殿下……”
“秦臻,下贱……”
“秦臻…秦臻……”
江意脑海中充斥着无数的声音,似乎这些都在指责一个人……
江意望着眼前漆黑的一片,没有任何人或物能让她感知到,只有无数的声音充斥在周围。
她跪坐到地上双手紧撑着脑袋,声音越来越强烈,好似要把自己吞噬一般。
江意想张口说些什么,发现自己张着嘴什么都说不出来。
头像被撕裂般任人拉扯着,但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世界上真有地狱一说?死前坏事做多了竟真要报应。”江意心想。
“小姐,快醒过来吧,再不醒怕是真要被人安上那些莫须有的罪名了。”
“对呀,小姐,快醒醒吧,要叫老爷夫人为你做主啊,怎能让人妄加揣测呢。”
一旁两个丫鬟跪在床前哭啼着。
“小姐怎的这般命苦,除了老爷夫人,其他娘子公子竟都对她颐指气使,如今更是变本加厉。”穿着粉衣的丫鬟边哭边忿忿不平地抱怨。
“少说两句,省的被旁人听去,又叫我们小姐受罪了。”
被制止的丫鬟看了眼四周,不再说话。
这都是些什么,为什么会出现这些声音,怎么自己有些听不懂了?江意奋力的想睁开眼,奈何也只是眉头微蹙,再无下文。
“小姐刚刚眉梢似乎微动了下,我没看错吧?”跪在床边穿着翠色衣衫的丫鬟兴奋又略带些许怀疑,刚刚自己是否看走了眼。
“是吧。”跪在床边的另一丫鬟看了眼对方,似是在肯定对方,“我好像也看到了。”
“夫人,夫人,小姐醒了。”
还未熟睡的秦夫人听到这喊叫声赶忙坐起身来,草草将衣衫披上就出了门。
“昭儿,昭儿,快醒醒看看阿娘。”秦夫人坐在床沿轻唤着。
见床上的人还是没做反应,秦夫人焦急道,“不是说醒了吗,这是怎么回事?”
那两丫鬟吓得急忙跪下,“夫人,刚小姐动了,我们就以为…小姐是醒了。”
“咳咳…咳…”一阵咳嗽声打断了秦夫人刚想开口的训斥。
“小姐……”丫鬟听见小姐发出了声,顿时惊喜道。
“昭儿,你醒啦,可把阿娘吓坏了。”秦夫人看着床上的女子,爱惜的抚摸着她的脸颊。
江意看了眼四周,这是哪?这周围的装扮也不像医院啊,地狱难道流行什么古代装扮?
秦夫人看着坐起身一言不发的秦臻,心里顿时慌了神。“昭儿,你别吓阿娘啊,你怎么不说话呢?”
“这怕不是落了个水把脑子伤到了吧?这可如何是好,本就无灵力在身,若是再出个岔子,这该如何是好。”秦夫人一把抱住了秦臻,大哭道,“是阿娘不好,阿娘没照顾好你。”
秦夫人扶住秦臻的肩膀,“既是如此,那阿娘便随你一同前往玄青吧,这样就再也没有人对你没有灵力指指点点了。”
“寒露,兰兰,快去替小姐收拾东西。”
这都是在做什么,难道是在拍戏?
“你们这是在拍戏还是演情景剧呢?”俞雅虚弱的声音里透露着些许好奇,也没听说过人死后是这种形式啊。
江意还想开口问她们,突然感到一阵眩晕。
江意捂住脑袋弯下身,面露苦色。
一堆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在脑海里渐渐浮现,闪过的一帧帧画面就像是亲身经历过一样非常真实。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江意默默想着,抬眼看向面前的人,似乎脑海中有了关于她的记忆。
秦臻的母亲,秦家主母阮云舒,十九岁时修为就达灵梦二阶,二十岁时家中因遭启灵帝君猜忌,被打压后逐渐没落,后因父亲去世,母亲不愿独活于世,便也随着去了。从小被娇宠长大的阮云舒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个打击,突然大病了一场,灵根损毁,修为再也不能增长,一代才女的神话逐渐湮灭。但秦弘并未因阮家的没落远离阮云舒,依旧与儿时约定一般,将她风光迎入了秦府。
脑海中的女人形象逐渐清晰,江意似乎认识到了事情的不对。
难道自己穿越了?不可能吧……江意拍了拍脑袋像是在赶走这种愚蠢的想法。
“昭儿。”
“小姐。”
阮云舒和两个丫鬟看到秦臻的行为略有担心。
江意为了印证自己脑中的想法,开口问道,“如今是哪年啊。”
“小姐,这是嘉元34年啊。”两个丫鬟互相对视了下,面露担忧。
啥?嘉元34年?怎么没听过这个年号,难道穿的还不是古代,也是了,古代可没有这种怪力乱神之说,还修仙呢,这样皇帝们也不用研制丹药来求长生了。
“昭儿,你可不要吓阿娘。”
江意发现这妇人似乎很宠爱这个女儿,脑海中竟没有一丝妇人对‘自己’责备时的记忆。
可能因为江意自己是孤儿的原因,此时竟也有丝触动,也想感受有母亲是怎样的一番场景。
她照着记忆中的样子有气无力地开了口,“让阿娘担心了,都是女儿的错。”江意苍白的面容上扬起一抹浅浅的笑,看着让人怜惜得紧。
阮云舒见她这样,心中难免酸涩,“说什么傻话呢,昭儿可是阿娘的手中宝,阿娘疼你都来不及呢。”
“阿娘,阿娘......”
房中众人被这喊叫声吸引了目光,纷纷望向门外。
“怎得如此无礼,竟在阿姐这如此喧闹,还有没有规矩。”阮云舒颜色稍变,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江意看到阮云舒的变化,再次感叹‘自己’真是有个好母亲。
秦宁走进来看了眼床榻上的秦臻,瞬间趾高气昂道,“阿娘,你还不知道我这个好阿姐做了什么吧,她竟然不知廉耻地妄图勾引岚卿公子,现在她那未过门的妻子找上门了,就在我们前厅。”
江意听出了她在那阴阳怪气地说自己,她也不恼,就静静地看着说话的人。
阮云舒听完皱了皱眉,随后又笑着看向江意,“你毫升歇息,阿娘去去就回,不必忧心。”
阮云舒站起身走到门口时,不放心地再次叮嘱道,“你们两个照顾好三娘子。”
秦宁跟出去的时候鄙夷地看了眼江意。
江意也似是感受到那目光,抬眼看去,但对方早已走了出去。
她在脑中搜寻着与刚刚那人相关的记忆。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幕熟悉但又没经历过的事情。
秦宁,秦家最小的孩子,脑海中与她相关的记忆大多也都是与刚才一般相差无几,是如此的......看不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