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完全被侵蚀,天色黑的惊人,身上的衣物尽数碎裂,黄鼠狼妖变成了它原本的样子,四爪锐利,尖利的獠牙滴着涎水与血液,幽绿的眼在静花阁燃起的火中发亮,阴森而诡异。
“江姑娘你先走,这里由我们垫底。”岑千劫温声开口,同时默不动声地挡在江秋夏身前,让人心中安定许多。
“想走?一个都走不了!”话音刚落,一道幽影绿色的结界落在了滇府四周,树上惊起的飞鸟四散而逃,刚碰至结界便僵硬地落在了地上,抽搐几下很快不动了。
“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明夜白冲江秋夏大声喊道。
“既然如此,那我便先吃了你!”兽类的声音似有穿透力,暗哑而撕裂,吓得江秋夏转身就逃。
少女还未往别处跑去,一道绿色的光骤然射来,明夜白立即伸出剑抵挡,绿光击碎剑身,明夜白手腕震荡,剑柄脱落,吃痛地扶住了手腕。
绿光延展开来,化作一根绳将江秋夏捆起,拔至空中向黄鼠狼精的方向移动。
岑千劫见状立马以指捏诀,将人向回处拉。
两股力量僵持不下。
“既然这样,那你先看着他们去死吧。”
骤然从空中落下,倒在坚硬的青石路上,身上由术法化成的绳子逐渐收紧。
没有预防的下落让江秋夏疼的龇牙咧嘴,她怀疑自己会不会因此小腿骨折,不仅小腿,屁股也疼。
生理性的眼泪很快从眼中溢出。
明夜白拾起地上散落的剑,与岑千劫分列两侧,剑指妖孽,两人与黄鼠狼妖很快开始了混战。
剑影缭乱,剑光在空中飞舞,大妖灵活地躲闪,利爪将明夜白胸膛抓出一道长长的痕迹,夜色衬底,火光冲天,两人额间逐渐冒出细密的汗珠。
背对着她,江秋夏看不见明夜白脸上的神色,但想必一定痛极了。
两人喘气期间,黄鼠狼妖趁之不备,身影如光般迅捷向岑千劫冲来,咬上了左侧的肩膀。
岑千劫反应迅速,右手结印,太阿瞬间向黄鼠狼妖的腹部刺去,大妖灵敏迅速地躲开,只堪堪地划破了表皮的血肉。
肩膀鲜血淋漓,岑千劫拄剑半跪在了地上,一时间喘气声在空中绵延不绝。
“师兄——”明夜白的声线干涩而紧张,见状立即向岑千劫跑来,并从袖中拿出一枚药丸喂至对方唇边吞下。
“你的血肉,似乎与常人不同。”
黄鼠狼妖舔了舔嘴唇,看上去比方才更加兴奋,“哈哈哈——送走了至阴之体,你倒是自己主动送到了我的面前,如此的皮囊血肉,简直是天生至宝——上天果然从不亏待我。”
黄鼠狼妖癫狂地笑着,随即眼中射出了一道精光,“既然如此,就从你开始吃吧。”
说完身影迅速的朝岑千劫袭来。
阵法消耗了太多灵力,朱星巧暂时不在,岑千劫有些吃不消。
似是月蚀之力的影响,黄鼠狼妖身上靡乱的剑痕渐渐地愈合,妖力大涨,打的两人额间背部被冷汗浸透,逐渐体力不支。
月亮完全被侵蚀,只留下一轮隐隐的光晕,笼上流动的绿色结界显得诡异而幽暗。
看着逐渐落为下风的两人,江秋夏的心扑通扑通地跳,她丝毫不怀疑下一秒心脏会从胸膛中跳出来。
“放弃吧,没有人会来救你们。”
话音刚落,绿色的结界轰然消失,离火剑朝黄鼠狼妖的身位飞来,剑身火光流转,闪烁如星,紧接着朱星巧从空中飞来,漫天火光在她的眼眸中跳跃,五官肃穆而庄重。
这一刻,朱星巧宛如神女下凡般耀眼而瞩目。
被刺中了腹部,灼烧痛感蔓延,黄鼠狼妖阴毒地望向朱星巧,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她生吞活剥。
“师兄,你怎么样——”火光下,岑千劫的胸前被大片血染红,脸色苍白。
“无妨——星巧,我们速战速决。”
说完两人便并肩持剑,迅速向受伤的大妖袭去。
那是原著中的素影剑法,少有的男女双剑合璧。
据说,这套剑法难度极高,使用的双人必须熟悉对方的一招一式。
剑影如光,两人行剑流畅无滞,挥攉潇洒,忽往复收,行多停少,身法矫健,打的难舍难分。
朱星巧和岑千劫吸引黄鼠狼妖所有的注意,而明夜白在后拾起不止从哪捡来的剑,趁机于斜刺里补上几剑。
江秋夏在一旁的地上坐了起来,似乎是因为黄鼠狼妖逐渐不敌,身上的绳子比先前要松,小腿被捆住,暂时站不起来,江秋夏只能一点一点地挪到更后方的位置,避免被剑光所伤。
双人的剑法实在神形俱佳、形健骨遒。如此比较起来,明夜白略显多余,况且原著中记载,明夜白不擅剑道,倒是符咒,丹药及一些旁门左道则触类旁通。
沉浸在双剑合璧的威力下,江秋夏对脸面上打来的绿光反应迟钝,回过神来的时候绿光已经无限接近了。
糟了。
“江姑娘小心——”太阿从岑千劫的手中飞出,挡下了那道致命的术法。
明夜白则从另一侧奔向江秋夏,速度快出了残影。
“麻烦”,少年双眸沉黑,看上去生气而烦躁,同时抬手结印,指法迅速而绚烂,看的江秋夏眼花缭乱。
“破——”
身上的绿绳骤然不见,束缚感消失,江秋夏抬了抬僵硬的双臂。
明夜白额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滚下,目光幽幽,语气森冷。
“你先行离开,找个安全地方等我们,别呆在这让我师兄分心。”。
‘我师兄,我师兄,知不知道你师兄是你师姐的’,江秋夏撇了撇嘴,但只敢暗自腹诽。
好吧,能这么快的赶来已经超乎她的预料了,江秋夏准备脚底抹油开溜,不在这里影响三人的发挥,做主角团的拖油瓶。
“等等”,明夜白叫住她,并从怀里拿出另一张符箓,双指并起捏住,还未等江秋夏接住,他又将手中的符箓往回收,眼尾上挑,像个钩子,“这是通讯符,拿好了,别乱跑,立即出门。”
“好嘞。”看见有保命符箓江秋夏又喜笑颜开,“乖巧”地双手接过,毕竟还是保命要紧,小命可是回家的本钱!
趁着三人混战,江秋夏跑离了静花阁,刀光剑影与混战的声音逐渐远去。
离静花阁越远,道路就越暗,虽然结界被破开,但江秋夏记不太清离开的路,方才是跟着人流慌张地向外跑去,现在她孤身一人,偌大的滇府黑影绰绰,曲榭回廊弯弯绕绕,夜色沉沉,不见五指。
停下来,站在原地,江秋夏用手环抱住自己,努力回想来时的道路,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适应黑暗后,大致可以勉强视物,伸出双手在空中摸索,所触及到的是粗糙的纹理,面前是一颗怀抱大的树。
猛地吸了一口气,四周弥还漫着阴冷而有些腐烂的气息,一丝冷风从江秋夏的脊背中吹拂而过,凉意瘆人。
不对,不对!
刚才还能看到远处冲天的火光,而现在江秋夏环顾四周,阴暗无声,甚至连打斗的声音都奇异地消失了。
周身沉浸在无声的寂静中,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笼罩压迫,江秋夏的双脚似乎被定在了原地,空气中有一股气流缓缓移动,仿佛有是什么东西在暗中窥探,弥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江秋夏紧张地咽了咽唾液,心中警铃大作。
滇府在最近的年岁里广受黄鼠狼妖的庇护,寻常的精怪望而却步。而在原著里,江秋夏也确定并未看到有其它妖物觊觎滇府的至阴血肉。
况方才滇府被结界笼罩,妖孽、人类必无法进入。
排除了一众可能,一股恐怖的凉意在江秋夏的心头蔓延开来。
这里应该是——松花阁,滇府先前封印厉鬼之处。
思及此处,江秋夏立马转头,拔腿向回处跑去。周围黑的完全看不清远处,黑暗中,她多处碰壁,屡屡摔倒,害怕盖过疼痛,还是挣扎起身头也不回的向前跑。
兜兜转转,江秋夏感觉自己的肺部像一个破风箱一样呼啦呼啦,疼痛而喘不上气。
感觉已经跑了很远了,但抬眼还是看不到冲天的火光,更让人绝望的是眼前还是那颗枯树。
江秋夏紧张地咽了咽唾沫,心里直直地发怵。
完蛋了,这该不会是传说中的鬼打墙吧?
——
在朱星巧,明夜白,岑千劫三人的合力围攻下,黄鼠狼妖逐渐不敌,败下阵来。
月亮黑的惊人,与滇府蔓延而刺眼的火光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黄鼠狼妖瘫在地上,被太阿穿透了胸膛,口中向外不断冒出血来,抽搐着一股一股往外吐,血液在青石板上渐渐蔓延开来,空气中的血腥味几乎要冲破穹顶。
朱星巧与岑千劫白衣尽染,身上大大小小伤痕遍布,血肉外翻。明夜白情况较两人稍好,除了那道划痕只有脸上的几道小伤。
“你们以为”,还没说完整句,黄鼠狼妖又吐出一口血来,“杀了我,就能活得了吗?”
“哈哈哈哈哈哈——”说完黄鼠狼妖又仰天癫狂地笑了起来,森白的獠牙尽数被血液染红,“礼尚往来,最后送你们一份大礼吧。”
还没等三人反应过来,眼前刺眼的白光乍起,伴随着“砰”地一声,三人下意识抬手用手臂挡住了强烈的光晕。
光影渐弱,三人方才睁眼,眼前哪还有那只大妖,只剩下一滩无法辨别的脓水。
黄鼠狼妖爆丹而亡。
这是一种极其痛苦的死法,一般的妖不到关键时刻不会如此行为。妖丹对于一些邪修来说是极好的炼丹药材,大部分爆丹而亡,妖、丹两空的死法极其少见,大概只有少数邪修会遇到。
三人还是第一次见如此血腥又痛苦的场景,以至于在原地呆愣住了。
静花阁的火光逐渐扩大,整个院子都烧了起来,照的周围四处可见,黑暗似乎无处遁形。
稍远处凡胎肉眼难以辨认的黑气冲天。
“糟了”,岑千劫立马反应过来,“夜白,能感应到江姑娘所在之处吗?”
爆丹的能量让静花阁的厉鬼彻底冲破了封印。
明夜白用右手虚点额头,未等片刻便大汗淋漓,瞳色沉黑而扩大,唇色苍白。
“只能感知大致方位,她已经陷入了‘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