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11月28日,一切的故事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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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艾登上侦探论坛,首页一片飘红的果然都是「基拉」相关的帖子——当下谁不在意「基拉」呢?
“大量罪犯不分国籍死于心脏麻痹”已经在国际闹出了轩然大波,在引发恐慌的同时也勾起了人们的无限好奇。没人不想知道「基拉」是谁、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侦探们也同样,但不同于一些大谈特谈超自然力量的小报,侦探们更倾向于推测「基拉」的背后是某个大型组织在成规模有计划地实现他们的纲要。
李艾往下看,热度第一的贴子便是在讨论那些药物能造成心脏麻痹,或制造出心脏麻痹的假象;再往下翻还有讨论各国监狱的管理漏洞的,具体到贿赂哪几个环节能打通关窍、怎么做才能无声无息地偷渡药物。
但讨论得再热烈也没有人站出来说要接「基拉」的案子的,谁叫大家都有共识呢?所有人都在观望L的行动,哪怕刚入行的愣头青也知道这种国际大案属于L且只可能属于L,别说做出头的鸟了,在L没有明确表态的情况下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世界第一侦探的光芒太耀眼了,耀眼到凡人升不起一丝竞争之心。即便是她也在12月4日 L 宣布与ICPO联合调查「基拉」后顿生尘埃落定之感,更何况其他人呢?
没有人有兴趣自取其辱,既然L出马了就没有其他人插足的余地。李艾便也只在美国关注着事件进展,只除了偶尔的偶尔她会想到——她控制着自己不继续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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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把「基拉」逼得越来越紧了,她能感觉到,但「基拉」也不肯后退。就如打擂台一般,L做出的行动越多便有越多的罪犯死于心脏麻痹。
每小时都有复数个罪犯倒下,即便他们被严密监控,所接触的一切,从入口的食水到呼吸的空气都没有任何问题;不得不忙得连轴转的还有全世界的法医,但不管他们怎么努力也只能得出所有的罪犯都死于自然的心脏麻痹。
恐怕L也清楚他在与超自然力量作对吧,李艾也不过是更早确定了这一点。她早知道这世上存在现有的科学无法解释之事,B那双能看见他人名字和寿命的奇特眼睛便是最好的证据。
从这方面看她确实较L有更多的信息优势,但她并没有襄助L的兴趣。她只是作壁上观,即便她清楚“那件事”……即便她清楚墨菲定律总会在某人心存侥幸时应验。
但她还是不愿去想,即便她潜意识明白——即便在接起那通电话前她已经预先意识到了L为何来电。
“B死了。”她近乎漠然地听L说,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竟是她早知道会有那么一天。
没有痛苦也没有悲伤,她早知道风险;事实是她早做好了准备,在她选择无作为的那一瞬间。
假使一切都只是敲敲键盘那么简单就好了,但事实是即便不去想也控制不住潜意识拷问她的内心。她固然能很轻易地加密B的资料,但那真的公平吗?哪怕罪犯也有生命权是一回事,只有B是特殊的又是另一回事,况且她从未忘记她理应承担起的罪孽。
那三张血淋淋的脸,三个破碎的家庭……在他们如火花般从她眼前闪过的一刹就注定了她无法做出行动。一想到三位受害者的家属或许也在期待「基拉」为他们“伸张正义” ,她就无法在他们失去至亲的痛苦上继续施加不公正的罪行。
何况B真的想活着吗?她不想去想,可潜意识已经告诉了她答案。
“A,你还好吗?”或许是她的沉默给他带来了误解吧,L在电话那头问。多奇妙啊,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关切。
“我没有事……只是震惊。”她只能这样回答,即便她实际上什么都感受不到,即便她也清楚这种状态和健康没有什么关联。
她不知道L怎么想的,但他没有再说话了,半分钟之后她的电子邮箱(她一直和FBI联系的那个)收到一份邮件。
她把手机放在桌上——没有挂断,某种奇妙的默契让他俩维持着通电——打开了邮件。
那是一段十几秒的视频,监控视角,打开前她就猜到内容了。可她还是自虐似的强迫自己不要移开视线,因为她清楚那十几秒就是B最后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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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B倒下,就好像感官在一瞬间恢复般很奇异地感受到人的生命是如此之轻。
就仿佛一部分的她也随之死去了,坐在电脑桌前的只是一具空壳,半晌后她才像刚活过来似的找回自己的声音。
“L你在日本关东对吧。”她清楚她在明知故问,“我决定了——我也要到日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