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回到牌局,郁施宁缓缓呼出一口气,把位置让给接替地主的瞿颖,自己坐到旁边的单人床上观战。
这把农民惨败,许清夏选了大冒险,对着窗外大声学猴叫,周青岩则选择了真心话,等他的亲亲女友提问。
瞿颖没有抽惩罚卡,似乎早就把想问的东西想好,直接道:“你做过的最对不起我的事是什么?”
“呃。”
周青岩陷入迟疑。
感到身上的目光逐渐变得严厉,他咽了口唾沫,磕磕巴巴说:“异地的那段时间我晚上告诉你要睡觉了,其实是在峡谷让薄叶带我上分。”
瞿颖:“……”
“这就是你当时敢那么自信地跟我打赌比谁先上巅峰的原因?”她有些恼火地揉揉太阳穴。
“惩罚不抽卡,自己想也行吗?”郁施宁好奇插嘴。
“当然可以吧,这惩罚卡不就是因为一时想不出让对方做什么好,才弄出来的吗?”周青岩回答。
“原来如此。”
郁施宁恍然点头。
农民输了两个都要换人,社长和另一个女生乔欣悦接替上场。可惜这把瞿颖遗憾落败,选择大冒险到走廊翻了两个跟头。
于是地主的位置又轮到了郁施宁坐。
这次命运女神没针对他,赐予了一套不错的牌面,让郁施宁毫无悬念地拿下了胜利。
“我选真心话。”乔欣悦举手。
郁施宁随手抽了张牌,问:“你最想拥有在场谁的特长?”
“陈寒松。”
她毫不犹豫喊出了社长的名字,语气感慨,“真想像他这样没脸没皮地活一次。”
“喂喂喂,过分了啊。”
社长双手捂住胸口,露出九转大肠的表情,“心寒,太心寒了,你们怎么能这么对我!”
乔欣悦立刻翘出大拇哥指向他,嫌弃地对郁施宁道:“喏,就这样。”
郁施宁莞尔,轻轻拍了下还在演戏的社长,“到你了。”
“真心话。”
社长立刻收敛刚才的表情,正直道:“请帮我挑一个可以趁机辱骂她的问题。”
“这可由不得你。”郁施宁耸耸肩,又抽了一张惩罚卡。
他低头看了眼卡片,却没有念出上面的字,而是摆出不经意的模样说:“老陈,你和薄哥看起来关系挺好,应该认识挺久了吧。”
此话一出,兄弟俩不约而同屏住了呼吸。
郁施宁掀起眼皮,仿佛压根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变化,依旧维持着先前那副唇角微勾的表情。
接着,他语气轻快地问了一个似乎毫不相关的问题:
“我想知道,你当初为什么要主动拉我进旅游社?”
那时郁施宁只是单纯地提着打包好的盒饭从社团摊位前经过,久莫名其妙被陈寒松缠上,求他进社团。
足足软磨硬泡好几天,搞得郁施宁还以为他实在招不到人要闭社了,才心软答应加入这个一看就不符合他内向性格的社团。
“……”
社长一愣,搓搓下巴沉默半晌,最后从牙缝里吐出了四个字,“乐于助人。”
至于这个“人”是谁……
郁施宁温声道:“感谢陈社长人美心善,伸出援手让可怜的我加入这个温暖的集体。”
“对对,就是这样!”
听见这话,社长连连点头赞同,丝滑地从搭好的台阶滚下。说完,他飞快转移目标,推了乔欣悦一把,“听见没有,会不会说话?”
“嘁。”
乔欣悦翻了个大白眼,“人家小郁脾气好而已,你还当真了。”
“你!!”
“啪啪啪——”
郁施宁在一旁捧场地拍拍手,观赏起骂战。
时间在游戏中不知不觉到了晚上九点多。
窗外彻底暗下,玻璃清晰地映照出室内明亮的灯光与攒动的人影。郁施宁靠在床头边,抱着手臂打起了瞌睡。
“又轮到你了。”
许清夏喊了两声他大名,捏着扑克牌问:“还玩吗?”
“……”
长发男人眯着眼反应片刻,晃晃脑袋拒绝了,“你们玩吧,我在边上睡会儿。”
“要睡的话不如回房间?”
周青岩说:“在这里休息的话,我们可能会吵到你。”
能回哪个房间?
郁施宁望着天花板想。
总不能真和薄叶孤男寡男在封闭空间里过一夜,难道要我把他从房间里赶出来自己睡进去吗?
那也太对不起人家了。
他宁愿开启单人间保卫战把这群人全部轰到其他屋子——当然也就想想。
最后郁施宁选择动动身子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没关系,我睡眠挺深。”
然后直接闭上了眼睛。
令他惊讶的是,他竟真的在吵闹的环境下就这样睡死过去。
……
不知过了多久,郁施宁缓缓醒来。
他困倦地掀起眼皮,看见深红地毯上的花纹正在缓慢移动,随后感官回归,原来是两个人一左一右扛着自己的胳膊走在宾馆长廊上。
“直接送到他房间里?”属于社长的声音钻入耳中。
“不然还能放哪?”
另一边属于周青岩的声音回应,分贝很小,生怕把中间的人吵醒,“你别把正常的护送行为说得这么怪行么,明明是双人间,两个床!搞得好像是我们把他送……似的。”
关键词被他囫囵隐去。
郁施宁睫毛一颤,急忙又把眼睛闭上,控制呼吸继续装作熟睡的模样。
尽管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神经病,你自己想歪了还把罪怪我头上。”
社长说:“就算真送一张床上了也不要紧,那小子养胃你又不是不知道。”
“不是,我为什么会知道?”
周青岩语气怀疑,“你又为什么会知道?”
“这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吗?”社长理直气壮。
“……”
郁施宁抿紧嘴唇,生怕不小心笑出声导致暴露。
他在心里小声反驳:以前的确不是养胃,其实还挺厉害的。
虽然没上实战,但多少还是动手操作过。至于现在情况如何……那就不清楚了。
很快,两人拖着郁施宁抵达目标房门前。
“咚咚咚。”
三声闷响后,大门应声打开。
薄叶站在门前,看见摆成“凹”字形的三人,不禁微微挑眉。
“睡着了?”他轻声问。
低沉的嗓音像一片柔软的羽毛扫过皮肤,郁施宁忍不住耳尖发麻。
随即他感到一双有力的手接过自己的身体,稳稳抱在怀中。
薄叶应该已经洗过澡,上半身只穿了件T恤,温热而富有弹性的胸膛隔着薄薄一层布料贴在郁施宁脸边,浅淡的馨香钻入鼻腔,惹得他下意识呼吸急促了几分。
糟糕。
郁施宁紧紧闭着双眼,祈祷薄叶没有发现自己的变化。
好在男人的注意力似乎没有放在他身上。
薄叶揽着怀里长发凌乱的青年,问门口站立的俩兄弟,“他们还在继续打牌吗?”
社长用气音笑了两声:“哪能呢,都已经各回各屋去了,通宵都是说着玩的,谁能有那么多精力。”
郁施宁闻言,顿时对与单人间失之交臂而感到遗憾。
早知道就再坚持一会儿了。
“那我们就回去了。”
周青岩转过半边身子告别,“别多想,好好休息。”
薄叶点点头,“多谢,麻烦你们了。”
“嗐,两顿饭的事。”社长摆摆手,说:“对了,我想吃契江南区那边新开的海鲜自助。”
“……行。”
“咔哒。”
几秒后,房门轻轻关上,发出一声轻响。杂音被隔绝在外,房间内恢复寂静,郁施宁躺在薄叶怀里,听着自己心脏“噗通噗通”跳动的声音。
对方带来的触感愈发明显,那只抱住自己的手分明老老实实搭在肩上,他却被摸软了腿脚。
好尴尬。
郁施宁决定一直伪装失去意识的熟睡状态,直到明天出发。
谁知下一刻,薄叶冷淡的嗓音直接戳破了他的伪装。
“郁施宁,醒了就自己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