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还没收假，李风在班级群发了月考排名，刚刚还在闲聊的同学全都安静了。
周倾心脏狂跳地翻着自己的名字。
啊！找到了！
22名！
除了数学和物理有些一言难尽，其他的还算看得过去啊。
总之，能给爷爷交差了。
七十分的数学果然让爷爷黑了脸，嚷嚷着要给孙女报补习班。
只是带有贬低的语气，让周倾心里更加委屈。
也对，没考好在家里就是犯了大错。
收假回校，整个高一都在传马上要去军训了。
晚自习时李风证实了这个消息，“手里的安全告知书回家记得让家长签字，明天收上来。下周一就出发了。”
军训，应该挺有意思的。
周倾和两个好友约好周末晚上一起去超市买一些军训可能会带的东西，但几乎是刚进超市没几秒岳凌筠怀里就快塞不下了，“不是，去军训你买这么多吃的干嘛？”
“那不军训的时候也可以在家吃啊！”岳凌筠嘿嘿笑，“帮我拿着。”
方小晓低头看着手上饮料的日期，“这个蜜桃味的我之前在电视上看到过广告，好像很不错的样子。”
“喜欢就买！”周倾从怀里快要塞不下的塑料袋中挤出笑脸。
周一一大早，学校要求高一年级提前二十分钟到校，所有学生都在操场拿着行李等大巴车开到校门口。
三人站在一起，和年华鸣还有徐腾飞几个同学猜军训第一天会干嘛。
“那当然是学唱歌了，我哥以前就是这样。”
年华鸣不赞成徐腾飞的话，“第一天应该是教你怎么站吧？你说呢陈敬宪？”
“啊？”看样子陈敬宪似乎只是路过，“我觉得你说得对。”
其实年华鸣都怀疑他根本没听清自己在说什么，“我听我爸说军训吃饭前要唱歌。”陈敬宪补充，他听清了。
“我就说要唱歌吧！”
“吃饭前还要唱歌啊？！”周倾呆了。
“我问了我其他学校的同学，是这样的。”方小晓点点头，“诶谁见宁聿了。”她四处望去还是没见到他的身影。
“我刚进校门的时候看到他了，可能也在操场。”陈敬宪转头也帮她找，“在那边。”
宁聿正在他指向的方向低头系鞋带。
所有人都以为方小晓会跑过去找宁聿，然而她什么动作都没有，只是看着那边站起来和同学说话的人。
因此而抿唇的羞笑在脸上蔓延开来。
“啧啧啧。”年华鸣和徐腾飞一齐咂嘴，“宁聿真的不知道啊？”徐腾飞低声问兄弟。
“不知道。”年华鸣悄声回答。
“我看老宁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去往军训的大巴车上李风要求所有人和同桌坐在一起，因为他说自己早已把班里所有同学的座位深深印在了脑海里，看一眼就知道缺没缺人。
军训基地离学校很远，听说在隔壁市的一个县城。
车驶出东平市后车窗外飘起了毛毛细雨，耳机里舒缓的歌曲让周倾慢慢闭上了眼。
可她明明记得自己是头靠在车窗上睡着的呀！
为什么被年华鸣叫起来时整个人都靠在他肩膀上！
“同桌，该下车了。”
“哦！对不起对不起！”周倾一个激灵彻底醒了。
“没关系。反正也没多长时间……”年华鸣撇过头去挠后脑勺。
周倾完全看不清他此刻是什么样的表情，他耳朵都快红出血了啊……
她不敢看。
来认领六班的这位教官眉毛处有一道很特殊的疤。
同学们被赶上宿舍很快放了行李，换了迷彩服急急地赶到楼下学习整理内务。
周倾之前就发现自习课上岳凌筠叠的那些小玩意是她的笨手一辈子学不会的，果然这次叠豆腐块被子她也是第一个完成，而且叠得那么好。
好到让教官指着说：“这个就是最好的标准，你们都要叠到这种样子。”
于是全宿舍八个人全都围了上去，“岳凌筠求你帮帮我吧！”
真让他们说对了，吃饭前所有队伍都要站在食堂门口前唱歌。
现在六班的同学刚学会这首《团结就是力量》。
被身边人的声音震得有些耳朵疼，周倾偏头看了眼站在旁边的年华鸣。
“团结就是力量”从他嘴里喊出混进所有人的声音里，他脖子上青筋凸起。
突然想到他在车上脸红的样子，周倾嘴角刚弯起来就被“看什么呢！”打断。
教官居高临下瞪着她，“你是不是不想吃饭了？”
周倾使劲摇头，“不是……”她细若蚊子的声音，教官理都没理。
都这么尴尬了！这个饭不吃也罢！
“哦，看那个男孩子呢是吧？”教官揶揄，他眼里全是了然的笑，目光在周倾和年华鸣身上打转。
坏了，这说什么呢？
“青春期嘛，我都懂～”教官调整好腰间的皮带扣，转过身笑着慢悠悠走到队伍的最前面。
这扯哪儿去了？！周倾在心里抓狂。
一列跟着一列进食堂，八个人围一张桌子吃饭，坐下前还要听前面的团长一顿教育：“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粮食来之不易，每一个人能吃多少要多少，绝对不能浪费！”
周倾暗中松了口气，幸好年华鸣没有和自己一个桌，否则更尴尬了！
她得找个机会解释一下。
周倾和陈敬宪第一次一起吃饭说的第一句话是：“陈敬宪你吃葱吗？”
她低声问左手边的人，毕竟右手边那个男生她完全不熟悉。
周倾更不知道这个位置到底是怎么排的，为什么岳凌筠和方小晓都在旁边那一桌！
陈敬宪压低声音快速回答：“我不忌口。”
“那这块肉给你，我不吃葱，刚刚手太快了没看清。你放心，筷子还没进嘴是干净的。
“好的。”
交易在暗中低声进行完毕。
饭后学生并不能擅自离开食堂，回收餐盘的地方有教官检查是否光盘，也要在门口凑够八个人排成一列进宿舍。
周倾想趁这个机会等到年华鸣，解释一下算了。
不能让他误会自己对他真的有什么心思，虽然这个解释本身也挺没意思的。
但是不争气的年华鸣还在吃饭！
一走进宿舍楼，队伍就自动散开了。
“哎，你吃饭前在队伍里看谁了？”岳凌筠从楼梯上回头问。
“看年华鸣。他站我旁边唱歌声有点大。”周倾略显无语，“就那一秒的斜眼也能被揪住，还被扣上了一个带有感情色彩的帽子。”
两人哈哈大笑，“笑死我了周倾，原来年华鸣是你的少女心事啊！”方小晓嬉笑着伸出小指头不停戳周倾的肩膀。
进来的同学越来越多，虽然不认识但周倾还是红着脸赶紧推着两个人上楼，“再胡说没有的事情小心鼻子变长！”
宿舍有六层，下面的三层是男生宿舍。
午休的时间很短，大家都坐着小马扎，枕着胳膊靠在床边睡。
毕竟早上教官就一直强调内务问题：“被子都给我叠整齐！宿舍地板上不允许有一根头发！哪个宿舍扣分，哪个宿舍给我绕这个操场跑十圈！”
幸好十月的太阳已经不那么毒了。
不过军姿站了刚半个小时周倾就脚底发麻，正准备偷偷活动一下就听到教官说：“我当兵的时候一站一下午，三四个小时，你们这才刚开始，都别给我装！可以稍微身体前倾，一直用脚后跟站着会晕倒……”
周倾只能眼睛一闭，随便吧！
看到别班的教官让学生原地坐下休息，她羡慕得心里发痒，抱怨教官的话还没在心里嘀咕完，主席台就传来团长的哨声。
刚坐在地上休息的同学也立马站起来，所有人都转向哨声站得笔直。
虽然没听清到底说了什么，不过得到指令后的教官笑嘻嘻地面向大家：“都坐下休息吧，出来两男两女去给同学们拿水。”他随手点了两个人，手一顿，看戏的眼神飘向周倾，“还有你俩一起去。”
周倾看着年华鸣和自己一起站起来。
天助我也！
这绝对是个解释的好机会！
四人一起向操场中央走去领矿泉水。
“年华鸣。”周倾开口到，“你别误会教官今天说的话，我那时候只觉得周围唱歌声音太大了所以看了你一眼，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会那样说。”
“嗨，我也没在意。”年华鸣笑着摆手，“倒是你，当时是不是特别尴尬？”
“尴尬疯了！”得到理解，周倾如释重负。
回到队伍里，有很多同学都听到隔壁班教官说：“晚上训练早结束的话，可以玩游戏。”
然而自己班的教官只是转过来，轻飘飘说了句：“你们晚上不可能。”
“报告！”队伍后面突然响起男声。
“讲！”
“那明天开始是不是我们就能玩了？”
教官和班里的人都没憋住笑了出来，“你小子……看你们表现，明天所有动作做得好就玩。”
从小到大周倾很少一个人离开家里住宿，所以这天晚上她无比庆幸一天的训练这么累，才能睡着得这么快。
电铃响时凌晨五点多的天才刚刚亮。
“这个给你！”集合站队时方小晓很快跑到周倾身边，往她手里塞了一块糖，“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有低血糖，就买了，记得跑操前吃掉。”
这块糖，是她们那天一起去超市时方小晓买的那一罐。
周倾自己当时问她，买这么多吃得完吗？
小晓只是笑笑没有回答。
来不及说谢谢，她就跑回了自己的位置。
那块糖在周倾手心里不断发热。
有方小晓在身边真好，这句话不断在她耳边回响。
“咱们连男生来的挺快啊，应该让男生住上面多跑跑，女生住下面。”教官整理着帽子阴阳怪气地说。
“别啊，教官，平常跑步女生就慢，让她们多跑跑！”
周倾循声回头看去，说话的是站在陈敬宪身边和他差不多高的男生，“他是谁啊？”
身边的孙静回头看了眼，“高泽，就是数学课代表呀。不过他今天话真多。”
周倾想起来了，“我一直跟着你们叫他数学课代表，都没记他的名字。”
“自己集合速度慢就慢，关女生什么事？迟到的好像不是我们吧？”孙静头都没回头，也阴阳怪气地反驳。
驳得周倾都愣了，这还是半个多月前的孙静吗！
太棒了！
“你……”高泽刚要张嘴，就被教官制止。
“我还在这儿呢！注意纪律！”教官转身面向操场，“所有人向右转，跑步走！”
下午训练了一小会儿，教官故作腔调地表扬了大家几句，就让同学们坐在地上休息。
他扶正帽子严肃道：“今天早上的事情，有必要再和你们讨论一下。”
“不要让我听到你们有些男同学说女生这慢，那不好的，女生从来都不比任何人差！”
“你们班的这位同学。”教官走到一个女生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她站的军姿是你们所有人里面最标准的！”
“当然还有这位。”他走到了陈敬宪的身边。
刚刚他拍肩膀的女生是胡樱莺，周倾记得岳凌筠告诉过她。
“所以他们俩有什么差别？”教官神色不变。
知道是在说自己的高泽压低了脖子没有抬头。
“如果你们之中有些人以后去当兵，或者进入部队，里面有些男的还不如女兵。”
“男人做得好的事情女人也做得好，女人做不好的事情男人未必能做好，各行各业都是这样。”
“男人有自己的担当和价值，女人也有自己的担当和价值。以后不要让我听见早上那种不平等的言论！都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