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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当梦是浮生事

    八九点钟,阳光洒满整条喧闹的街道,早餐收车的摊贩和堵在路上鸣笛的汽车交相辉映,隔着一条不见尽头的绿化小树林,翡翠公馆雕刻紫罗兰的铁门攀满爬山虎,安静的如同不见天日的坟墓。正西街往北一条路全是富人区,没人会往这来,这里的人除了必要的办公,也很少踏入普通人的世界。

    叮铃铃,叮铃铃。从白色被子底下拱出来一个乱糟糟的炸毛脑袋,淡金色的阳光打在他有几分苍白的脸上,眉眼是一种很令人惊艳的锋利,一笑起来,反倒冲淡那种铺天盖地的疏离,叫人想亲近了。

    “老岩啊,你怎么来电话了?我要买的那个一千八百万的不知道被哪个挨千刀的拍走了的矿石你找到第二个了?”

    “裴渡,裴大画家,说要交稿的画都拖了三个月了,到底好了没有,我的祖宗啊”唐岩隔着电话哀嚎一声,“就算是卓少爷愿意等,卓总也不一定愿意等下去了啊”

    “还差一点”裴渡赤脚走下床,站在一块巨大的画布前,伸手轻轻一拽,画布砸在地上发出轻微的砰声,一副苍青的山水画暴露在眼前,它好像是活的,有生命般流动着光华。裴渡低下声音,喃喃道“还差一点,总差那么一点”

    别人是武疯子文疯子,他么他是画痴,在没达到他的艺术追求前,其他的事一概不理,有时候饭都不好好吃。要不是他住的别墅有专门的私人管家照顾,唐岩真怕他饿死,哪天上了通州的法制日报就好玩了。

    电话另一边响起一道温润的男声,“画展并没有定下日期,说到底,什么时候开都可以的,没事唐特助,我愿意等。裴先生,我听说您要找些神神鬼鬼方面的灵感,前些日子出了一部书叫…什么来着…姚泽录,写的很动人,裴先生可以看一看,说不定会有帮助”

    知道老岩旁边有第二个人,裴渡收敛了在熟人面前的闲适,先是客套的应了两句,随后干脆利落的挂断。

    老早以前唐岩就评价过,裴渡其人,看着一副普度众生的高贵样,实则恶劣漠然的很,不是他保护范围的,一概不理。“要不是十二岁就凭一副《魇梦》一举成为通州最负盛名的天才画家,他这样的人呐,迟早被打一顿”

    电脑屏幕散发幽蓝的光,裴渡紧闭窗帘,指尖旋转一只金漆钢笔,另一只手飞快打着字,他身材比例极好,尤其是手,指骨修长,薄甲圆润。嘴巴一张一合无声自语,妖、泽、录。

    “生与死,在冥河不过一捧水,而在遥远的梧桐山,是一珠幽兰花将落未落的血泪……”

    好困…裴渡指尖揉揉眉心,缓缓趴在桌子上在此蓝色光晕里安睡了,不知过了多久,裴渡隐隐听见有水流声,还有细微的说话音,一道声音苍老,一道声音浑厚低沉,他费力的睁开眼睛,只觉得手脚发麻没知觉,身上泛着幽幽的冷气侵蚀脑海,裴渡想张口,挤尽胸腔每一寸氧气只能发出极低的嘶鸣,他坐在河岸边,伸手一摸就能摸到湿润茂盛的绿草,生机盎然。

    两个老人在他面前垂钓,一个须发皆白头戴斗笠,白衣飘飘。一个用一根乌木簪子挽起黑色的长发,转头看来的时候眉间奇异的图腾流转血色的红光,过分年轻的脸让人很难跟他的声音联系起来,“小友不妨一起?”

    裴渡这时才回神似的明白他刚才听到的是什么内容,打赌谁先钓上鱼,哪有鱼会咬无饵的钩,裴渡想笑,低头一看,却是不知何时接过凭空出现的鱼竿,坐在他们中间。

    无饵的鱼钩垂落水中,白发老者轻笑出声。“这潮生潮落不过一朝夕,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啊”

    “天衍四九,遁去其一。你怎晓得我捉不到这一尾鱼?”

    裴渡起先还听着他们的对话,到了后来只觉得天地皆静,只剩手中鱼竿横陈,不知过了多久,鱼线动了又动他一拉杆,一尾金鳞破出水面。

    白发老者拿出一卷古朴的黑色竹简塞进裴渡怀里,二指并拢点点裴渡眉心。“既是你赢了,便归去梦醒吧,且去…且去…”

    “先生醒醒…先生?”裴渡睁开眼,入目是一张憨厚的脸,浓眉大眼,一挠头带着一股子傻气。“我家主人借宿这间破庙,没想到这还有人在,更深露重的先生怎么在这睡,也没关个庙门,染了风寒就不好了”

    裴渡细细观察他身上的黑色劲装,虎口厚重的茧和身后布满灰尘的残存壁画,离他不远的对面,七八个人围坐火堆旁说笑,中间一冷面少年并不言语,只自顾自低头摩挲腰间玉佩,一看就是领头的,因为其他人总若有若无的以他为尊。裴渡踉跄一步起身,视线随着转动看见一坐高高在上却看不清脸的神塑,金色的漆被人刮去大半,处处是凋敝,满目是颓唐。

    他垂眼,先看见一身很贵气的白衣,水墨似的花纹勾勒在袖口,而后是跟以前截然不同的手,以前他的手随着他出入矿山寻找珍惜颜料,风吹雨打粗糙不少,现在这双手很白,晶莹剔透的苍白,隐隐窥见根根青紫的血管。他…穿越了?

    “这是…哪儿?”一开口先给自己吓了一跳,嗓子像是多日没喝水一样暗哑,满腔的铁锈似的血苦味。

    这时中间那少年终于舍得抬眼,貌似很热心的开口道:“梧桐山”

    “妖泽…”裴渡脱口而出,终于忆起睡前瞥过的小说,开篇便是神鬼不侵凤凰镇守的梧桐山。

    “梧桐山接连人间并不算妖域,阁下是从蛮荒出来的?”蛮荒以前是远古大妖诞生之地,后来妖域诞生也就是泽土,环境比蛮荒更好,如今除了被镇压的恶妖,就只有一些格外念旧想死时反补天地的妖在那长眠安睡,没有妖愿意长久待在那了。

    这话就差贴脸问阁下是哪路大妖。卓轻尘看着独身立在神龛前的人身上,似妖似仙的绝艳,投下注视时眸色漆黑深不可测,朦胧一身将散未解的雾气,若不是气势惊人同那些老怪物没区别,他还真以为是荒山野岭哪来的吸人精气的魅鬼之流。

    可惜被问的人没听明白也真只听了半句,裴渡专注的想了又想,觉得人生地不熟的不如搭个顺风车有什么危险人多也好应对,到了有人的镇子再想别的办法。好像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一个选择,他便也认了,他看向开口的人。

    “卓,卓轻尘”

    “卓尔不凡,和光同尘,好名字”裴渡视线落在不知怎么飘出来悬浮半空的夜明珠上,他们并不靠篝火照亮,仅是取暖罢了。裴渡下意识想推眼镜,最后只捻了捻指腹。“不介意我一起坐一会吧?”

    卓轻尘张了张口又闭上,看这位大妖神态自然的跟崔叔要吃的,崔叔还热心的给了他水,小口小口的啃饼子一看就是仪态极好,装出来的镇定全扔火堆里了,隔着镇妖珠全无用处一屋子的武夫捉妖师全是摆设是吧。想是这么想,到最后还是理了理衣襟轻叹口气开始讲点有用的。

    他们这一行人是受陈家所托救他们被小妖迷惑捉走的小少爷,走到梧桐山迷了路,用来指路的迷縠又失了灵,只好寻一处地方先休息,这才找到这间破庙来。

    天亮之后我们就想法子下山,如果…他讲,“如果先生愿意,跟我们走不失为一个好选择,毕竟人世千变万化,有什么,会比一个捉妖师身边故事多呢”

    传闻世有大妖,修炼到极致时会选择成神,而化神要经受贪嗔痴妄和雷劫之苦,简而言之就是要先入世,再出世。有的大妖因为过往一些记忆太难以割舍,会选择隐下一切修为,假化作凡人,这样既不用忘记作妖时的记忆,也是真行走世间感受七情,对天道也有交代。

    卓轻尘想到他们来时看见的异象,舌尖舔了舔牙齿,他七成赌这不是个人。

    “裴渡”

    什么?卓轻尘从思绪里抽出,迟钝的抬头。“我说,我叫裴渡”裴渡咽下最后一口饼,不着痕迹的嫌弃了一下,这人怎么有点傻,不过肯带着他这个非亲非故的人下山,还是挺热心肠的。

    卓轻尘被发了个好人卡,但他本人一无所知。

    梧桐山南面,一名身穿紫衣女子缩在一个男人怀里,口中不断溢出鲜血。“黑罗刹…凤君…我…”

    宁无归看着她,抬手凝神,二指并拢点在她眉心,白光在她眉心流转,最后女子的气息逐渐平稳,化作原型停在宁无归掌心。他叹口气,喃喃自语着往这山上唯一一处破庙走。“早算到我有劫数,却没想到被你挡了,何苦,何苦”

    宁无归很早以前他就知道那破庙住着一个很老很老的大妖,不过好像大部分时间出门游厉,只设了个禁制彰显存在,他也无意为敌,就任由对方住着,前两天突然有一股陌生的气息出现在那庙附近,他去探查被震慑的三尺不得近,才知晓那位回来了,还处在突破中,同位妖族自然乐见其成,便自愿护法,没想到被别人钻了空子进了梧桐山,进来也就罢了,还敢…

    宁无归抬眼看着雾中黑漆漆的庙瓦,希望,有挽回的法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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