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
她和她,好多年。
01.
“师妹,师妹?”
熟悉的呼唤纠缠着风声传入耳朵,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却只看见了一张曾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脸庞。担忧的目光氤氲着层雾蒙蒙的光,那一声声呢喃轻缓得像是在为素未谋面的爱人唱念情诗。
好温柔啊,她想,没忍住抓住了对方抽离的手腕。风衣内衬的云雾茶混着一点淡淡的莫吉托涌入了鼻腔,熟悉得让人想要撒娇。
“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女人颇为头疼地扶着快要醉成烂泥的人,舞者纤长的臂膀已不知不觉缠上了她的腰,肌理相贴时惹起一阵炽热的颤栗。
“师姐……”
当被面前的女孩以强势的姿态压在玄关攫取了呼吸时,她都没想明白两个人是怎么走到了这一步。不过是很平常的赛后聚餐,气氛也没有过分热烈。推杯换盏间的字字寒暄仿佛是为这逾矩的亲密划下了一个低劣的注脚,而她却心甘情愿受其牵连。
“师妹——”“嘘。别分心。”
压抑的抗拒隐于两人纠缠的唇齿里,柔软的舌天生灵活、似能点燃每一寸欲.火。眼里积蓄而出的泪珠随着呼吸的频率从鼻骨滑落,她却几乎是痉挛着抬齿咬了下去。
是血。
女孩一时有些头晕,不知是疼的还是醉的。她曾想过无数次与师姐接吻的画面,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动情也合该是内敛的,最好是吻到眼尾泛红、吻到恒齿颤动,最好是连眼底阴霾的乌云都落下雨来……可是,没有。
甜蜜的愿想尽数落空,所以在被人抱着着躺倒在床上时,她也没能从被咬了的委屈中缓过神来。松散的衣服被急躁剥落,但她清楚那不是因为欲.火:是震惊,是难堪,是被冒犯了过后还要替人收拾烂摊子的手足无措。
有什么滚烫的液体落在了唇角,她心下一惊正想抬头,那将她塞进被子的人却已然管控好了情绪。卧室的门被重重关上,她忽地重重地、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似乎满身的冲动都随着那股气息一起散尽了。
真是疯了。她闭上眼睛反复控诉自己,唇齿却还忍不住回味着独属于那个人的甜蜜。
是望眼欲穿,是情义喷薄。
——是无法抑制之后的辗转反侧。
02.
秋日的清晨仍旧冷得通透,几乎做了一晚上噩梦的人揉着脑袋走了出来,却在看到沙发下陷的痕迹时怔住了。
她的师姐蜷着身子睡了过去,宽松的卡其色大衣几乎将她消瘦的肩膀裹尽还有余。墨绿色的血管横亘在这样纤弱的脖颈上,将那苍白的肌肤分割成几个难以触碰的领域。
昨夜的委屈尽数散尽,她没忍住在她跟前蹲坐了下来。她目光温柔地打量着对方的眼眉,喉咙却堵得说不出话来。
师姐,你怎么这样啊。
“嘶——嗯?你醒了?”女人觉浅,在人过来瞬间便睁开了眼。疲惫开始叫嚣着在身体的每一寸蔓延,她捂着酸痛的脖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我刚出去给你买了早餐,不知道现在凉没——”
“师姐,对不起。”
女孩驯顺地低着头,额上若隐若现的血管昭显着主人并不平静的心绪:“是我越界了。”
予人想望,又予人失望。
年长的舞者唇瓣翕动了几下,最后只是扯出了个笑来。她轻点着头应付了过去,似乎对过界的感情只字不提是她们与生俱来的默契:“没事。那我就先走——”
“师姐!”
不甘心。
真的真的不甘心。
“昨天晚上……“我知道的。”
空气在那一瞬间静止了,女孩不可置信地抬起了头,却只能看清对方眸底涌动着的、几乎将她钉死在原地的乞求:“我知道你只是喝醉了,对吗?”
我知道你不是有意,成年人不必执着于那一点略胜于无的欢喜,何况你我如今在旁人看来势同水火的关系。
我知道一定是这样。
——也只能是这样。
“不是……”
“你累了,好好休息吧。”
“可——”
“师妹。”
她几乎快要叹息了。她的疲惫她的抗拒她的无力顷刻便化为了锋利的长矛,毫不留情地将那些残存的侥幸捅了个干净:“别闹了。”
别让我失去你。
女孩于是又说不出话了,她的心口剧烈跳动着,那一刻竟然尝到了痛不欲生的滋味。“早餐是照着你的口味买的,别忘了吃。”对方镇定地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仿佛在逃离什么狼潭虎穴,“你下午还有训练,我就不打扰你了。”
砰——
她被迫驱逐出师姐的边境,一如那张被用力关闭上的大门,再无任何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