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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3 章

    濯芷澜坐在沙发里,两根手指撑着下巴,虽然戳得肉疼,但是她内心是爽的。

    心理医生坐在她的对面,听完濯芷澜的所有发言她沉默了下来,翻看着手上的病历和笔记,舔了下唇:“Rachel,你要跟我讲实话。”

    濯芷澜眼睛看向别处,不再对视医生的眼睛,扯出来笑容:“不配得感。”

    配不上所有人的爱,得到了会增加自己的负担,回馈他人同等的爱是艰难的,甚至濯芷澜感知不了爱。

    “我认识你近十三年,听你讲过很多别样的故事,你始终不愿意全盘托出让我明白最根本的痛苦,不算医生的话,我也是你的朋友吧。”

    濯芷澜点头:“朋友,但是要我这么说呢?要我从哪里说起呢?从我对爱有自己的看法开始我就明白我不再需要爱,我讨厌别人说爱我,也抗拒去讲爱一个人,如果是谎言的话另当别说,我可以接受那个人活在我的回忆里让我痛苦,让我回忆起来痛不欲生,但是他一出现我就控制不住情绪失控,那些阴暗的、变态的想法涌上来,我想要正常,所以我不想要他,可是真的断开之后,这个往往比靠近他更痛苦,我清楚把救赎的期望放到一个男人身上简直是我这么多年见过的最大的一个笑话,所以我不会闹出这样的笑话。”

    过往让她恐惧婚姻,也恐惧付出真心,是许荇伽母亲的一夜颓废,是父亲的一夜白发,是不被濯家接受的濯清逸前任,是Angeline被留在烂尾楼的事实...都在提醒这自己过于相信一个人将会迎来劫难。

    她有错,对待张树佑的事上。

    但是这不是对他一个人,无论是谁影响到自己的情绪,濯芷澜只能想到一个词——放弃。

    濯芷澜不愿再讲,拿起包就要往外走,关上门那一秒听到里医生的话。

    ——Rachel,去找他吧。

    如果笃定这个人在心中的份量,比起借着回忆痛不欲生,不如再试最后一次,拿出百分百的真心去爱,在这个过程中去学会放下,学会接受,学会付出。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坐在车子里,濯芷澜接通了赵绛打来的电话,两个人都没有讲话,过了好半响电话那头才传来赵绛的声音:“国庆回趟北京,我要结婚了,和毕家大公子。”

    “你...”

    赵绛打断濯芷澜:“不重要,澜那些都不重要,我的赵是中海集团董事长赵国正的赵啊,这样的结局我早就知道,但是意外是我居然爱上了他。”

    濯芷澜:“我明白。”

    “澜,放过自己,放下过去,再回头看看张树佑。”

    赵绛明白,她和罗劲木就只能走到这里了,但是张树佑和濯芷澜还有光明的未来。

    “是他不要我了。”

    “再追一次。”

    濯芷澜笑了,没继续这个话题,安慰了几句赵绛,车子往公园走。

    她没有勇气,张树佑说过任何人都只有一次机会,她辜负过他,并不妄想自己会是例外,他的父母都不曾是。

    最后濯芷澜去了纽约一监狱,接到了曾经的、第一段感情的主人公Angeline,等人坐上副驾驶濯芷澜开车出去。

    “这些年怎么样?”

    先开口的还是曾经那个温柔的大姐姐,濯芷澜点着方向盘,点点头:“还行。”

    “和那个男孩子?”

    “早分了。”

    她和Angeline一直没有什么联系,更别说讲什么感情的事了。

    “利用了你,不好意思。”

    濯芷澜听到这话不顾路况,一脸震惊地看过去,Angeline却温柔地笑:“跟你没有关系,早在我决定对许荇伽下手之前,张树佑就找到过我,问我你有没有参与我的计划,哪怕一点点,我说你是被我利用的,跟你没有关系,跟你濯芷澜没有关系。”

    “张树佑找过你?”

    Angeline点头:“年纪小的时候以为自己遇到的是爱,往回看才发现那不算什么,而你的张树佑让我看到了爱。”

    许荇伽是个坏人,但是Angeline是真真切切的爱过的,最后一次认清是那场李四自导自演的绑架案里,给她炸清醒了,昏过去之前她想如果有命再回北京,这辈子她要许荇伽生不如死。

    她成功了。

    也为无名警察正名。

    坏人都离开了,她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这一切都是因果,是她和许荇伽的,不该拿濯芷澜的感情来当陪葬品。

    所有人都知道濯芷澜的弱点是张树佑,所以都妄想把濯芷澜拉下水,因为张树佑这人不可能是会犯错的人,以濯芷澜下水拉垮张家。

    不过都忽略了濯芷澜的谋略和张树佑的断舍离。

    “张树佑真的真的是个很好的男人,别错过他了遗憾终身。”

    濯芷澜将刹车踩下,低价公寓楼前格格不入的豪车让行人注目,她嫌弃难掩:“真不去我那?”

    Angeline:“好好享受你的追夫火葬场吧。”

    濯芷澜扯出难看的表情:“你往前看。”

    她希望Angeline走出上段感情带来的阴影,开启新生活。

    但是她明白有很多都是空话,自己也停留在那个漩涡里无法逃离,劝不了任何人。

    Angeline关上车门,被风吹乱的头发挂在脸上,她回头勾去后笑着看濯芷澜:“我会的。”

    ——

    濯芷澜是30号下午到的北京,二号的婚礼前两位新人不能见面,濯芷澜在酒店陪着赵绛过着她最后的单身日子。

    婚礼是毕家全程策划,没有伴娘伴郎,赵绛除了试过几套婚纱之后并没有为此费心费力。

    两个人躺在床上,濯芷澜撑着床面看窗外的北京:“怎么一点变化都没有?”

    赵绛回完消息勾住濯芷澜的腰:“能有什么变化?”

    在过的几年,北京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大变化。

    濯芷澜:“上次来北京还是因为项目的事。”

    赵绛知道濯芷澜很久没来过北京了,不过听到这话还是蹙眉:“我哪能懂你啊?整得想像躲着北京北京就不在地图上一样。”

    也像不提起张树佑,曾经那段感情就可以消失一样。

    “滚。”

    濯芷澜盖上被子翻身闭眼,赵绛去扒开她的眼皮:“你丫的真要移民?”

    濯芷澜陷在被子里的脑袋轻微地摇动,也没给赵绛什么答案。

    赵绛哼了声:“移过去让他后悔终生。”

    濯芷澜:“赵绛,既然分了就别打扰他了,也别去刺激他了。”

    赵绛这些年一直维护着濯芷澜不在意的名声和面子,濯芷澜很感谢但是觉得没必要,她已经打心底觉得和张树佑没有可能了。

    这样的结果不算糟糕,至少还是朋友,见面还能说几句话。

    等到婚礼的时候,濯芷澜在赵绛的安排下做到了张树佑那桌。

    周围依次是张父张母,张家立还有他妻子,离她最近的是张树佑和一位女孩,落座于她的左右两边。

    婚宴还未开始,宾客们都是自己在聊天,轮到这一桌濯芷澜只是听着这一家子唠嗑,她沉默不语降低存在感。

    “小澜还在纽约工作?”

    当看着张母一脸慈祥地看着自己,濯芷澜被吓了一下,手中的杯子没放稳洒出了水,她先回答了长辈的问题:“是的,阿姨。”

    然后一边翻包找纸,没等她翻出手帕纸,左侧的张树佑已经抽出纸伸到她面前擦干净。

    濯芷澜点头:“谢谢。”

    张树佑看了她一眼,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其实他想说,从机场重逢开始她就一直疏离礼貌,不越界不多说,明明一直找他的朋友要消息的人是她啊?

    张树佑的动作这一桌人都看到了,除了濯芷澜红透的耳根,大家都明显注意到两人的氛围不同。

    张母假意咳嗽打破因为张树佑擦水带来的僵局:“不会回国工作吗?”

    濯芷澜笑得温柔:“暂时没有工作在国内展开。”

    “妈,”张树佑一脸无奈地盯着张母,打住了她要继续问下去的想法:“人家婚礼你在这查职业规划呢?”

    濯芷澜强撑着表情,听到旁边女孩的笑声的时候她也有些憋不住,低头挡脸浅笑,她还不知道张树佑嘴变这么毒了。

    张母瞪他一眼,又拉着张家立说张树佑的事,彻底让张树佑离席,张母哎了几声没拉住。

    濯芷澜也被他的动作惊住,视线追随他的背影,直到人不见才收回。

    张母笑的狡猾,又对濯芷澜说:“小澜你别看他在外面温温柔柔的,他心里还是有些叛逆的,在家里从小就这样,听着烦他就走,拉都拉不住。”

    濯芷澜尴尬地笑:“他还有这一面啊?”

    她应和着。

    “是啊,遇上你之后才改变了很多……他不善表达情绪,但是阿姨知道这小子是真的心里有你的。”

    濯芷澜勾起笑,不过没回。

    婚礼开始的时候,张树佑回到了座位上,手里拿着一束花,张家立问他去哪里了,张树佑耸肩:“毕津浩找我。”

    毕津浩是毕家老二,和张树佑是老朋友了。

    濯芷澜眼睛看着台上挽着赵老先生走向新郎的赵绛,手机在记录着她的闪耀,却控制不住眼里的泪花。

    台上的人交换戒指,亲吻拥抱,等到了扔捧花环节,濯芷澜看着赵绛提起裙摆朝自己小跑过来。

    赵绛脸上带着笑,如果忽略这一场商业联姻,那么赵绛是明媚的。

    捧花塞到自己手中,濯芷澜拉住赵绛的手腕:“快乐第一。”

    赵绛点头。

    婚礼散场后,濯芷澜没去送赵绛去毕家,戴着蓝牙耳机走在街上,十月的北京不算冷也不热。

    走着走着身边多了一道身影,和她并肩同行。

    濯芷澜低头看裤子就知道是张树佑,抬手取掉耳机,边装进耳机盒边问:“你不是被人叫走了吗?”

    濯芷澜接到捧花的下一秒,张树佑就被胸前别胸花的毕津浩叫走了,散场后濯芷澜寻找了一会没找到人就放弃了。

    张树佑点头:“嗯,聊了会。”其实他也没报希望濯芷澜会等他,但是据自己对她的了解应该就是漫无目的地逛街,所以就沿着街道追了上来。

    他的预测是对的。

    张树佑又继续追问:“哪天回纽约?”

    濯芷澜想了下:“还没买票,没确定,你呢?”

    她除了商业活动被监视着,出行自由还是得到满足的,所以在纽约她买的是回国的单程票。

    张树佑答:“明天。”

    濯芷澜点头表示了解,没再多说什么。

    倒是张树佑看到了熟悉的街道,开口调侃:“看你这么喜欢北京的街道,早知道之前就多带你走走。”

    濯芷澜:“也不是。”

    “濯芷澜,”张树佑叫她名字,对上视线那一刻张树佑继续说:“其实那份协议,我知道是你自愿签署的。”

    张树佑知道,一个mark威胁不到她。

    濯芷澜不做解释,只是笑了笑:“都过去了。”

    “你想回国吗?”想,他就尽全力帮助她。

    濯芷澜:“没有想不想的。”

    这些年她并不是毫无长进,从国内董事会撤下来,又放弃了继承权,国内她已经毫无关系,她的一切一切都在纽约开展。

    她并不想聊这个话题,笑问:“你那几天到底想了些什么啊?”

    这个问题,她一直想得到答案。

    张树佑坦然答:“太多了说不清,那时候你也想过和我分手吧?”

    濯芷澜被梗住:“有吗?”

    “你少装傻。”

    “是,想过。”

    那时候太年轻,不懂爱人,利益大于一切。

    而后想学习如何去爱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最痛的一课是靠分开学会的。

    街道上秋风扫落叶,卷起一阵又一阵风,稍偏的一些地带不再是高楼大厦耸立,一排排小店映入眼帘,路过蜜雪奶茶店的时候,隔壁的音响盖过去它的主题曲。

    ——相爱过如果是爱得太久,分开越疼吧

    放者无意,听着有心。

    濯芷澜笑:“之前最后一次来北京,一直念叨着要喝森林玫果,但是行程匆忙,没来得及买,等我这年二月再来想起的时候,居然下架了。”

    张树佑:“新品估计更好。”

    ——我是爱你的,那年也是想补上曾经年少轻狂撕破的窟窿,但是被事业绊住脚,等再回头你已经不再爱。

    ——看其他人吧。

    这番话,两个人都读懂了,所以濯芷澜红着眼眶点头:“好。”

    从王府半岛酒店出来穿过几个街道,路过个斑马线,两个人驻足于北京饭店的门口,濯芷澜看了眼招牌:“我到了。”

    “你在北京的房子都出售了?”

    濯芷澜有些尴尬地笑笑:“昂。”

    “当真是要躲开我。”

    “不是。”

    濯芷澜预备说再见进酒店,被张树佑打断想法:“濯芷澜,当初分开两方都有责任,你别往自己身上扣罪名。”

    濯芷澜有时候会想,张树佑把他自己真的养得真的很有道德感,他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大男主主义,他进退有度,不越界也不让人觉得疏离,对于感情他始终有自己的原则立场,对自己的另一半永远都是赤诚的爱意和百分百的尊重。

    与他相识,濯芷澜感叹过自己的命好。

    所以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扬起笑容,和曾经一样的笑容,语气带着小心翼翼去询问张树佑:“我能不能再追你一次?”

    张树佑看到了她眼里的期待,被逗笑之后摇摇头。

    刚刚被毕津浩叫走是接了一个远洋来电,听到了一个消息。

    “张树佑,那场围绕绽放自由女神像的烟花,是她为我放的。”

    张树佑忽然晃神。

    原来那场能让他想起来原谅一切的免死金牌,是赠品附送啊。

    最后一次,两人以朋友身份去到了厦门。

    爬山登顶见庙,一路走濯芷澜一路分享自己的以前。

    “才跟着蒋昇来厦门的时候,听说这座庙很灵,我就来求愿说保佑自己出人头地,赚很多很多钱,站在别人求着也见不到我的位置,十年多时间验证这庙确实很灵,我去把愿还了,你也去许一个愿。”

    张树佑笑着点头。

    濯芷澜踏进庙门就发现这座曾经人满为患的寺庙已经人烟稀少,和扫地的僧人打过招呼,去到曾经秋签的宫殿。

    “濯施主,再来晚些贫僧就等不到你了。”

    坐在佛像前抄写经书的和尚端正坐着,见来人就打趣道。

    张树佑:“认识?”

    濯芷澜点头:“就他,当初说我一定会成功,还多亏信了他我才没放弃。”

    和尚笑笑:“等了你好久。”

    他还记得,十七岁的濯芷澜一个人来庙里,二话不说就求财,求了个签给他解,看得他眉头紧皱。

    他知道濯芷澜的事业一定是成功的,但是算不上好签。

    ——两情相悦不相通,此事了了无相见。繁华街道分岔路,困困浮沉憾终身。

    打过招呼,濯芷澜留下秘书的联系方式,让和尚维修一下寺庙,然后带着张树佑出去了。

    她去还愿。

    张树佑去求愿。

    无人的殿内,张树佑跪在老旧的垫子上,真诚叩首。

    “国泰民安、彼此安好。”

    他将香立好,深深鞠躬,然后离去。

    香燃得很旺很旺。

    濯芷澜站在树下等他,他走过去与她并肩。

    张树佑也没多说什么。

    第二天,他们回到了纽约。

    轮班到了张树佑。

    国际环境对商人不利,濯芷澜被多次约见,连濯家都再三给她压力。

    X创集团的会议室里,濯芷澜站在窗前俯瞰曼哈顿,街道繁华,车水马龙。

    有些誓言只在当时作数。

    想到这里,她转身签下了字。

    她这一生,在这个花花迷人眼的纽约遇见了很多优秀的男性,能用钱得到的东西她三天就能抛下,不长情也不专一。

    但是她只有一次的真心却无法付出。

    她想到了离开厦门回北京前张树佑跟她讲的话。

    “我当初以为,我们只有十次分别。”

    一别,是光荣榜上挂很久的照片在他看到那天突然被换下,他改变了最开始的结局,拿走了被丢弃的板报。

    二别,是领事馆门口她被朋友带走的监控录像,他站在里面不能入她的镜头。

    三别,是他动了手段的打车软件,最后到达机场自己也还是要离开的。

    四别,是俱乐部她忙着工作要离开上的车,自己只能抱着她给的衣服站在原地目送,不敢越界。

    五别,是新年的巷子她接了电话匆忙离开的背影。

    六别,是从赵家出来她并不愿意同自己多聊关于她的家庭的。

    七别,是机场匆匆瞥见的身影,他飞纽约而她落地华盛顿。

    八别,是她来追求自己,说出口的明天见,那时的他并不确定明天到底有没有见。

    九别,是那次爆发的争吵,她平静得有些离谱,说出那句“你别越界了”。

    十别,是来自他的“人生南北多歧路”。

    在毕津浩叫走他之前,他曾坚信,这辈子他只有这十次分别,这十次他都有可能再也见不到她的分别,往后绝不会有分别。

    可不同道就是不同道。

    迎来了第十一次分别。

    濯芷澜看着一动不动,嘴上却还是调侃着:“可否许我再少年?”

    5月7日,漂亮方智囊团的名单被媒体公布Jackson集团的标志位于最末尾。

    同月八日,X创创始人Rachel入美籍,同年张树佑被调回北京。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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