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婚

    我的夫君呢,是个哑巴,所以我才要嫁给他。

    身为恭亲王的嫡长子,沈世子居然是个哑巴!定是因为他生母造了得罪神仙的孽,所以才残害到世子头上,可怜的世子啊,从小认得了四书,写得出五经,才华横溢一表人才,偏偏是个不会说话的。战功显赫保卫疆土的恭亲王就要没落在这一代上了吗?!

    以上,是我从茶楼听来的。要我说呢,这茶楼里的说书先生真是个人物,连从未在百姓前露面的恭亲王妃造过孽都晓得,莫不是世子的奶娘?这倒是能解释得通了,下次我干脆先问问他恭亲王府的金银财宝库在哪吧。

    为什么是下次呢?因为就在我刚啄一口茶准备细细听他娓娓道来时,娘亲突然出现在身后。

    “娘亲,好娘亲,我知道错啦,下回能别在大街上揪我耳朵了吗?这么多人看着呢,我以后在百姓里可就没威严了。”我佯装可怜道,抬手揉了揉揪红的耳朵。

    娘亲坐在轿子里的另一侧,抱臂剜了我一眼,“你还知道要面子啊,你自己说说这是被我抓到的第几回了,让你安安分分待在账房里头,偏偏每次都溜走!不是去那家酒楼就是去这家茶馆,我看到时候就只把这两间铺子分给你好了!”

    我瘪瘪嘴,慢慢挪去娘亲身旁,挽上她胳膊,“我的好娘亲,女儿真的知错了。”

    “娘亲要我查的账本我都查仔细了,确认了没问题才出来玩的,您也知道,女儿是个坐不住的人嘛。”

    不管几次,娘亲都扛不住我这撒娇大法,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为娘怎么会不清楚你的性子,就是这样才更要磨磨你的性子啊,若是日后...”

    娘亲话语突然止住,垂眸反复摩挲着我的手背。

    “娘亲...”

    “我们江家要落寞了吗?”我眼角含泪,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可怖的事情,若是如此,日后我岂不是要独自去谋生了吗?

    娘亲一下子收了悲伤的情绪,抬手敲了下我的脑门,“一天天的瞎想什么呢,我们江家可是祖祖辈辈的积累,有你娘在,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会落寞。”

    “那就好。”我嬉皮笑脸地点点头,转而好奇疑问,“那娘亲您刚刚是在担心什么呀?”

    娘亲皱眉不语,扭头掀开一小片帘子看向窗外。

    如此小心谨慎吗?会是什么事呢?我左思右想,想不出什么值得让我担忧的事。

    “到府里了,先下轿吧。”

    我连声应好,搀着娘亲进了大堂。

    爹爹正巧刚下了朝在大堂里品茶,我随娘亲在旁边落了座。

    “如何?”娘亲殷切地询问爹爹。

    爹爹神色严肃摇了摇头,“恐怕已经...在路上了。”

    倒是只有我不懂这个哑谜了。

    娘亲一听这话,气差点顺不上来,我在一旁帮忙递茶,可娘亲只是摆摆手放下了茶杯。

    我着实不喜欢这种只有我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像话本子里头一样别扭。说来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不出一刻钟,我就知晓了全貌。

    “圣旨到!”皇上身边的老红人刘公公领着一大帮人突兀地出现在大堂里。

    我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娘亲牵着跪下低头。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沈氏长子,恭亲王之后,节操素励,才德兼备,近弱冠之年无有妻室。江氏长女,太学博士之后,行端仪雅,礼教克娴,今及芳年待字金闺。二人良缘天作,今下旨赐婚,择吉日完婚。望汝二人同心同德,喜结连理。钦此。”

    直至刘公公尖锐的尾音结束,我懵懵懂懂地谢过恩典,双手接住圣旨。

    “小的在此恭贺江小姐与沈世子喜结良缘。”刘公公依旧笑眯眯的,仿佛这真是什么天大的好事般。

    “臣女谢过公公吉言。”我倒是真跟圣旨里头夸赞得一样,行为端庄了。

    浩浩荡荡一队人放下赐礼,娘亲招呼着翠玉拿着银两布袋送刘公公离开。

    一向风风火火的娘亲此刻也没了脾气,眼含泪光,“我的阿怜啊。”

    “为娘本来是不着急让你出嫁的,你想在府里待多久就待多久,没人能左右你,万万没想到这老皇帝贼心不死,一天天的,净盯着我们江家了。”好吧,娘亲还是有脾气的。

    爹爹听得一惊,环顾四周遣散下人,弱弱说道:“夫人谨言慎行啊。”

    这一下可给我娘亲火点起来了,“成天到晚就知道谨言慎行四个大字,让你干的事你就是这样给我交代的?我可就这一个金豆豆,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爹爹默默靠近想要给娘亲顺顺气,却被一掌推开,哀怨道:“夫人,这并非我本意啊,你也知道皇上老早就记着我们家阿怜了,头一回问的时候阿怜年纪尚小,我好言相劝皇上才歇了气,没想到皇上憋了这么久,前些日子还特意过问了阿怜的情况,这我也是无奈之举啊。”

    “我也没料到对象会是恭亲王之子啊。”

    恭亲王?我好像有点印象,在说书人嘴里听来的,他早年战死沙场,出征前还未娶妻,所谓的恭亲王妃似乎只是边疆一户不起眼的姑娘家,为此恭亲王的母亲勃然大怒,一点也不认这没名没分的恭亲王妃。但后来死讯随着一个孩子一同送回京城,那孩子便是如今恭亲王的遗孤沈世子。

    娘亲猛灌一口茶,“谁在乎什么世子皇子的,我倒是宁愿老皇帝将普通老百姓指给阿怜,起码我们能压他一头,阿怜也不会受欺负。哪怕沈世子是哑巴,他也是恭亲王府里的哑巴,还有府里头那位祖母夫人可不是什么和善人物,你说我们阿怜去了可怎么办?”

    啊?这可怎么办呀?我看话本子里这样那样的桥段都得反复个几次,实在无趣。既如此,再怎么纸上谈兵也没法,倒不如我先去恭亲王府探探底。

    我江知怜从不打没准备的仗,小小世子爷,可不比账本好懂多了吗?

    就这么揣着自信翻下恭亲王府墙边,我嘴里嘟囔着翻开怀里的图纸:“让我看看,这里是恭亲王府的后院,世子在哪个方位来着?”

    “从这往左手边走到尽头再右转直走到大树下就到了。”

    “我看看我看看往左手边走...”

    等等!我猛地一抬头,面前月光下站着一名男子,好像是...

    太子宋昱珩!

    是自己人我就放心了,“你怎么又吓我!”

    宋昱珩抱臂挑眉笑道:“谁让你鬼鬼祟祟地从墙上跳下来,我刚刚从这里路过才是真的被你吓到了。”

    “太子殿下,我没记错的话,这里是恭亲王府吧,这大晚上的,您怎么待在这儿?”我将手中图纸折好收回去,反正也用不上了。

    “散步。”宋昱珩轻描淡写吐出俩字,我就知道他又在胡说八道了。

    “哦,那太子殿下您慢慢散吧,小心别散出了城门回不来啊。”我没时间跟他“寒暄”那么多,出来时间久了被发现的可能越大,我得速战速决。

    宋昱珩看着我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感叹道,“这丫头几年不见,性子还是那么烈,不知道沈嘉平能不能承受住啊。”

    好在宋昱珩这回没有骗我,照他说的路线顺利抵达了世子的别院,云雾遮挡住了月光,我离得远了些,隐隐约约只看到亭子里似乎坐着个人。

    正当我在门口踌躇着该如何出场时。

    “沈嘉平,这儿有位姑娘想见你。”

    一听这声音,我不用回头就知道宋昱珩又来捣乱了。

    亭子里的人听到了动静,转头看向我们这边,恰好月光突现,我看到了比男倌儿还要貌美的一张面孔,三千银丝倾泻而下,虚虚搭在他肩头,一双桃花眼柔柔地盯着我,似是有无数秋波暗涌,薄薄的一片唇透着淡淡的嫩粉色。

    其实我没见过男倌儿,不过话本子里描述的翩翩公子大抵便是这样吧。

    “看呆了?”宋昱珩这张嘴真是一刻不能停。

    不过沈嘉平听到这话笑了,眉眼弯弯的像天上的月牙儿。

    好吧,宋昱珩还是有点作用的。

    “我...本姑娘是江氏长女江知怜。”虽然在这时自报家门有些奇怪,但是原谅我忘记本来准备的措辞了。

    沈嘉平点点头,随后在纸上欣然落下几笔,招手示意我向前。

    我小心翼翼凑前看了看,他果然更好看了,哪怕身着素色衣裳也挡不住气质。

    纸上写着“沈嘉平”三个字,娘亲说得没错,字如其人,光看字我就知道这人一定气宇轩昂,他的手也是纤细如润玉。

    宋昱珩站在后边看着我们俩在亭子里“眉目传情”,发出了今夜最大的一声质疑。

    “江知怜,你不会一见倾心了吧?”

    那倒没有,不过沈嘉平着实出色,哑巴反而成了锦上添花,毕竟我可不想从这么俊朗的人嘴里听到我不爱听的话,他只需要听我爱说的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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