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

    “娘亲,我愿意同沈世子成婚。”这是我第二日跑去见娘亲说的第一句话。

    娘亲抬眼看着我,摸了摸我的头,“是为娘让阿怜受委屈了,你放心,如果恭亲王府有任何人敢欺负你怠慢你,哪怕是那位祖母夫人,我也会带人把那什么破恭亲王府搅个天翻地覆,然后接我的阿怜回家,我们可以逃回云麓镇,那儿天高皇帝远的,没人管得着我们。”

    娘亲好像幻想了一出不得了的戏码,我不知道该从何消除她的忧虑。其实我并不害怕,对我来说,恭亲王府和江府不过三条街的距离,没有什么能困住我的,大不了就是翻墙,恭亲王府的墙我都翻过了。

    好在没等我再细想该做些什么时,娘亲就恢复了平常的状态,每日大张旗鼓地筹备着,娘亲说我是京城里富甲一方的江氏之女,可不能叫人看扁了,她要让我风风光光地出嫁,告诉老皇帝也告诉全天下百姓,我江知怜是有靠山的。

    不怪娘亲这么较劲,因为上回我和娘亲一同去铺子里监工时听了些闲言碎语。

    “诶诶诶,你听说了吗,江家那丫头被圣上指婚了。”

    “当真吗?是哪户好人家这么有‘福气’啊?”

    “就那个哑巴世子呗,要我说,江姑娘可惨了这回,谁不知道王府里头有个不好惹的老夫人啊,再说了,江家再有钱,那也比不过圣上亲封的恭亲王有能耐。”

    “那是,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江家好像就这一个孩子吧,不晓得那么多当铺将来会留给谁呢。”

    俩老头就在自家酒馆里头躲在角落里悄悄摸摸议论着,全被我们听进耳朵里,气得娘亲当时就发话表示江家所有当铺都归我所有,谁要是敢对这件事再说闲话,通通不许再进江家的所有铺子。

    我倒是不甚在意这些蜚语,他们怎么说也改变不了这京城一半以上的铺子都是我娘亲的事实。

    只是,“为什么都要成婚了我还得在这待着看账本啊!!!”

    我坐在账房里不满地推走所有账本,不一会又老老实实挪回来继续翻。

    “既然要嫁人了,就得学着当家,这账本你还得看一辈子呢。”娘亲迈着大步走进账房,“不过现在先同我去制衣坊试试嫁衣。”

    这好呀,只要不让我闷在一个地方里,让我干什么都行。

    我撇下一桌账本,提着步子走得比娘亲还快,穿过各样连廊,总算到了制衣坊,我迫不及待道:“翠玉,我的嫁衣在何处?”

    “小姐这边,嫁衣正安放在屏风之后。”翠玉指引着我来到屏风之后。

    金丝线在正红色的布匹上蔓延,勾画出鸳鸯交颈,龙凤呈祥。

    “这是为娘特意为你寻来的上好绸缎,几十位女红连日赶制,可算在今儿完成了,这可是独属于我们阿怜的嫁衣,世上再无二件。”

    娘亲看着看着,眼角泛泪,“为娘当真没料到这一日来得如此快,怎么就长大了呢,分明感觉你小时候闹着要吃糖葫芦的时候刚过没多久。”

    可能是因为我今儿逛市集也在吃糖葫芦吧。

    “我的好阿怜,你答应为娘,到了那边千万不能委屈了自己,有事就给我们写信......”

    我感觉还是翻墙比送信快。

    娘亲拉着我的手絮絮叨叨,不一会又给自己说哭了,一张手帕都不够擦眼泪。

    出嫁是件可怖事吗?

    我坐在院子里晒月光,看着这一轮皎洁明月,又想起了那日恭亲王府里的亭子下,我莽莽撞撞地见到了沈嘉平,跟宋昱珩比起来他确实太安静了,宋昱珩说十句他只来得及写两句。

    “你这是什么话,你不知道我马上要跟沈嘉平成亲了吗?”我那日叉着腰理直气壮回怼。

    宋昱珩当然知道,整个京城没谁比他还消息灵通的了。

    “你个姑娘家家,怎么一点也不害臊!”

    “这有什么,难道你这辈子不用成亲吗?”

    似乎是戳到了他的痛处,他低头皱着眉不说话。

    身后沈嘉平轻轻拉着我的衣袖,我回过身去,只见纸上平铺着一句话。

    [你知晓成亲的意思吗?]

    “我当然知道啦,成亲不就是我和你结为夫妻共同生活吗?”我自信地笑笑。

    [那你当真愿意同我结为夫妻,永不分离吗?]

    我瞧着沈嘉平的神色严肃,心悸动了一下,我不知道为何沈嘉平会问出这句话,但好像我应该知道。

    嘴唇微微翕动,最后我还是说出了一个对当时沈嘉平来说不算优等的回复。

    “圣旨已下,还能有悔?”

    我亲眼看到沈嘉平落寞地笑着,如同当时的弯月般暗淡。

    后来我还是被宋昱珩拎回府了,他坏笑着说道:“新娘子成亲前不准和新郎见面,这个规矩你若是不知,那我可就告知江夫人了。”

    已然是入了秋的时节,清早刮着丝丝凉风,我像往常一般被翠玉拖着洗漱,但这回是因为今日便是良辰吉日。

    喜娘用五色棉纱线绞去我脸上汗毛,整洁后方可梳妆扮面。花轿临门,下人们依时放炮仗迎轿,旋即虚掩大门“拦轿门”,待塞入红包后才能开。到了正中午便是正席酒,爹爹娘亲与一众宾客交谈,恭贺声此起彼伏。

    时辰到了我穿戴繁琐,翠玉寸步不离搀着我上花轿,周围顿时响起了敲锣打鼓放炮声,娘亲说了,迎亲队伍会绕着京城兜一大圈,让所有人都知道今日喜事。

    “这江府好大的排场,瞧瞧这花轿,都比得上公主的轿子了。”

    “你以为呢,平日大当家再怎么教训自己女儿,她都是最受宠的那个,依我看,这才拿出了江府七成的财力。”

    “我听说这次嫁妆里,大当家分了一半的铺子给江丫头呢。”

    “这算什么,你还记得上回在醉香楼里说闲话那俩人吗,大当家当时就说了以后所有铺子都归江丫头的。”

    “诶诶,不跟你说了,银子撒到我们这儿了。”

    娘亲风风光光的策略真起作用了,现在在百姓堆里随便听都是对江府的赞叹,哼哼,我就说没什么话是撒钱堵不住的呢。

    绕了一大圈,收获无数祝贺声后,总算是停在了恭亲王府前。

    花轿进门,恭亲王府奏乐放炮仗迎轿。停轿后卸轿门,来了一名五六岁的小姑娘用手轻轻拉了我的衣袖三下后迎我出轿。我跨过一只朱红漆的木制“马鞍子”,步红毡,喜娘搀扶着我站在喜堂右侧位置。

    不多时,沈嘉平闻轿进门,捧花烛小儇请着站在喜堂左侧。

    红盖头当真是好东西,连我此时的紧张都一并遮掩在面纱后,我垂眸瞧瞧看向左侧,看不清他的面庞,却能感受到他僵硬的身躯,沈嘉平也会紧张吗?

    我同沈嘉平遵赞礼声动作着,赞礼者喊:“行庙见礼,奏乐!”

    奏乐声起,我方才有了成亲实感。

    主祝者诣香案前跪,皆跪,上香,二上香,三上香,叩首,再叩首,三叩首。

    赞礼者接着赞唱,升,平身,复位,跪,皆跪;接唱,升,拜,升,拜,升,拜;又唱,跪,皆跪。

    读祝章,一名十三四岁小儇跪在右侧拜佛凳上读毕。

    赞礼者又唱,升,拜,升,拜,升,拜。

    最后赞礼者唱,礼毕,退班。

    我随着喜娘步伐进了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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