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摸向杂物间的过程中,他们都不自觉放轻了脚步,艾尔维斯还顺手从拐角抽了根扫帚,等开门的时候谨慎地用扫帚柄把门顶开。
台灯的光刺破杂物间内的黑暗,门内的空间一览无余。
一个皮球滚出来,艾尔维斯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老鼠在翻找食物,大概是不小心碰到了放在角落里的皮球。
他回过头笑道:“你看,我就说没有鬼吧。”
一个黑影从窗外一闪而过,太宰治突然拽着他后退两步。
“怎么了?”
“外面有东西。”
艾尔维斯疑惑地回头,发现窗子不知道被谁打开了。
“可能是风……嗯?”他走过去关窗,结果半路踢到一个硬硬的东西,低下头一看,是一个长方形的物什,似乎是相框。
艾尔维斯捡起它,拿手擦了擦相框上的灰尘,露出一个女人的照片。
“治君,你来看这个。”
照片上的女人看上去只三十岁左右的年纪,身穿老式和服,耳畔别着一支芍药,面向镜头温婉地笑这张照片是黑白的,看得出已经有些年头。
他打开相框取出相片查看,发现背面写着一串日期,以及一行小字——致我一生致爱。
太宰治凑上来看了眼。
“一张二十年前的照片?”
“二十年前,那大概是这房子的第一任主人留下的吧。”
他记得后藤先生说过自己是在六年前买下的这栋房子,在那之前共有三任房主,前前后后总计五人在此意外身亡,死亡如同诅咒一样笼罩在每个人头顶。
“看起来像是很重要的东西,要不明天问问后藤先生有没有第一任屋主亲人的联系方式,对了,还要买捕鼠夹。”他蹙眉,有点难以忍受这种会不分情况啃坏屋内一起东西的生物住在自己的房子里。
弄清楚一切只是乌龙后,两人便默契地准备各自回房休息。
艾尔维斯临走前不忘关窗户,忽地发现这扇窗外正对着一棵红艳的枫树,晚风掠过树梢,红叶婆娑,沙沙作响。
乌云蔽月,他因此没有看到树下正蹲守着一只三花猫,那双充满人性的猫瞳带着打量的目光望向二楼。
有了之前的经验,艾尔维斯又复刻了几张介绍上略有差别的求职信,二天一早,一夜未眠的他仍然精神抖擞,趁着太宰治还在睡觉的时候把这些信通过邮局寄了出去,路过便利店时顺道买回来几个饭团当早餐。
太宰治刚睡醒下楼,就看见艾尔维斯一边哼着歌一边搞大扫除。
他把所有用不着的东西都搬到了外面,全副武装致力于把屋子里的灰尘统统擦拭干净。
角落里的鼠妇遭此横祸,纷纷四散而逃。
看见他下来,艾尔维斯热情地招手:“治君,你醒了呀。厨房里有饭团,我给拿微波炉热了一下,味道还不错,你趁热吃。”
太宰治什么也没说,沉默着走进厨房,沉默着吃完早餐,最后沉默着拿起扫帚主动承担起扫地的工作。
终于把一楼的房间都打扫完,艾尔维斯脱下战袍斜靠在焕然一新的沙发上休息。
太宰治就坐在旁边,指了指门外面不要的家具,问他要怎么处理。
艾尔维斯差点脱口而出放某转上回收,想起来这年代电商行业还没那么发达,便立即改口道:“二手有人收吗?”
“这些家具少说都得有七八年了,基本上都有一定程度的破损,我建议直接放废品收购站卖了。”
艾尔维斯恍然大悟:“还能这样吗?学到了。”
于是他们又花了些时间将二楼的房间统统打扫干净,清理出不要的家具,然后找隔壁杂货铺的老板借了辆货车,并问清楚了最近的废品收购站的位置,再用了一个多小时将所有不要的旧家具运走。
等这一切忙完,艾尔维斯突然想起来要给后藤永太打电话问清楚关于照片的事。
他没有手机,便利用路边随处可见的公共电话亭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喂,这里是后藤家,请问您有什么事吗?”接电话的是一个女人,艾尔维斯说明身份,并问道:“请问后藤先生现在有空吗?”
女人的声音有些低沉,似乎精神不佳:“我丈夫吗?他出去处理私事了,现在还没回来,等他回来我帮您传话行吗?”
艾尔维斯有礼貌道:“麻烦您了,再见。”
挂断电话,他插着兜走出电话亭,突然,一辆失控的卡车向他奔驰而来,得亏艾尔维斯还算身手敏捷,一个翻滚成功躲过。
那辆卡车最后撞翻护栏掉进了河里,周围有路人看到立刻拿起电话报警,有人在打急救电话,现场一片混乱。
“什么……是巧合吗?”艾尔维斯微微皱眉,多年与超自然力量打交道锻炼出的直觉让他怀疑这场意外受到了某些不正常因素的干扰,但周围的一切是那样正常,这就是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
他告诉自己不要想太多,给自己徒增焦虑感完全是没必要的事情。
回到家后没多久,一阵敲门声响起。
“你好,警署查案!请开门配合调查!”
警察?他们来干嘛,总不可能是发现了他时空穿越者的身份。
艾尔维斯放下手里托太宰治去买的新微波炉,暂停了关于这东西是如何运作的研究。
拉开门,门外是两名身穿制服的市警,他们展示出证件,然后一个人拿出一张照片问他:“你认识这个人吗?”
艾尔维斯看了一眼,回答:“认识。”
照片上的不是别人,正是他早上刚找过的后藤永太!
“他怎么了吗?”
“他在今早上遇害了。”
后藤永太死了?
“经调查,死者昨天和你见过面,所以接下来请你配合我们录一下口供。”
太宰治的午觉被敲门声打断,他穿着睡衣趿着拖鞋从二楼下来,打着哈欠问:“发生什么事了?”
看见几个警察,他的睡意一下子消散了。
“这是……”年长的那个警察看见太宰治,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艾尔维斯刚张开嘴还没说话,就听见太宰治用不符合他性格的稚嫩语气说:
“哥哥,警察先生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个年年长的警察愣了一下,问他:“这是你弟弟?”
不怪他会怀疑,主要是他们一个亚洲人一个欧洲人,怎么看都不像有血缘关系的样子。
艾尔维斯面带微笑地说:“是的,这是我弟弟,我是混血。”
仔细一看,他身上确实有一些亚洲人的特征。
年轻的那位警察向太宰治扬起一个友善的微笑,道:“小弟弟别怕,我们只是来找你哥哥问点事,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艾尔维斯收回放在太宰治身上的视线,从容不迫地问道:“两位警官,你们想问我什么?”
“昨天后藤永太约你们在麋鹿咖啡厅见面,你们做了什么?”
艾尔维斯如实告知了对方自己从后藤永太手中买下这栋房子的经过,并有意省略了一些细节。
“今早上我还想联系后藤先生,讯问房子的相关信息,但是后藤夫人告诉我他不在家。”
他三言两语就撇清了嫌疑。
两名警察对视一眼,确定他的发言和后藤永太妻子的描述一致。
突然,一阵铃声响起,年长的警察接起电话,只听见那头的人说:“委托的武装侦探社的侦探先生已经调查出了凶手的身份,是死者以前的仇家,你们可以结束调查了。”
武装侦探社?
就在艾尔维斯暗暗思索刚刚偷听到的信息时,听见那两名警察说:
“感谢您的配合,那么我们就先走了,祝您生活愉快。”
他们来得快去得也快,等关上门后,面对太宰治的眼神询问,艾尔维斯解释道:“后藤永太死了。”
他略作停顿,顺道补充了一下自己早上险些发生车祸的事。
太宰治上下扫了几眼,在确定这人身上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后他歪了歪头,眼中并没有听见死人后的害怕:“很奇怪不是吗,偏偏在这种关头你们两个人都出事了。”
艾尔维斯抵着下巴说:
“或许我应该深入调查一下,总感觉这件事有些不太对劲。”
“我也要去。”
说罢太宰治没给他反应的时间就蹭蹭蹭跑上楼去换了衣服下来。
“后藤永太是退休的前Mafia,他以前的仇家多半也是道上的人,暗中调查可能会有危险。”他的言外之意是希望太宰治远离危险,待在家里等他回来是最好的,但是明显对方不领这份情。
“我是十二岁不是六岁,我可以照顾好自己。”他蹙起眉,似乎很不满艾尔维斯这种把他当成需要保护的对象的行为。
“而且我的能力你已经见识过了不是吗?我有异能力,也有超出常人的头脑,可以帮你做到很多一个人没法做的事。”
艾尔维斯没有问他的异能力是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说:“无论什么时候,记得优先保护好自己,治君。”
有了凡赛提小狗的帮助,第一案发现场并不难找,毕竟四维空间与三维完全不一样,一瞬间就能完成超长距离的空间跳跃。
完成定位后,他们立刻赶去目的地。
看来有人比他们先到。
黄色警戒线内,身穿披风马甲,头戴报童帽的侦探早已恭候多时。
“你们也太慢了吧!让名侦探等了好久,明明自己也是受难者的预定成员,就不能有点紧迫感吗?”江户川乱步撇嘴,他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翠绿色眼眸发出锐利的光,“名侦探可是看在交情的份上才特地留下来给你们作出友情提醒的,事后要拿零食补偿名侦探哦。”
“所以说,这几起‘意外’果真和异能力有关。”艾尔维斯脸上没有任何抱歉的情绪,他直接将话题引向自己最关心的事。
“不错!虽然所有证据都显示后藤永太死于旧敌报复,但是真相永远逃不出名侦探的法眼!”乱步双手叉腰发出狂妄的笑声,就差把“名侦探全宇宙第一厉害”写在脸上了。
艾尔维斯配合地鼓掌,给足了情绪价值。
“请问乱步君打算给我们提供的线索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