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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大葳国开朝元年,内战初定,却生外患。

    北有羌寒和回笏偷袭,桥与公良大军分身乏术,东南海盗泛滥,卫与诸家世族疲于乏命。内陆稍稍平息,却遇西越小国蠢蠢欲动。

    圣武帝为定内廷,无暇顾及。

    岭西皆农户,为求自救,不得已抛下锄头,拿起镰刀,与那周围入侵之人强行抗衡,不过月余,便是血流半山,男女皆兵,郡守数次求援,皆如石沉大海,强撑几许,人丁殆尽,才迎来姗姗来迟的漠西军与浦安军。

    草草收了场,岭西却成了空城。

    如今百年已过,因着战乱不定,漠西漠北地位犹在,而往日战风剽悍的岭西司卫署,在如今四周贫弱的小国和愈发强盛的大葳面前,反倒渐渐失去了面容。

    战乱不再,便要开始务农,农是民之根,民当以食为天,自此岭西一座‘战’城便成了‘农’城。

    是日,柳印携着礼物,带着伏济桓几人前往岭西司卫署,拜见郡守谭呈。

    那岭西司卫署的门牌不大,检查却是严苛,待明了几人来意后,守卫的对着柳印一扬头,便先进内里禀报,等过了许久,才慢悠悠走来一人,先是打量一番几人的模样,才对着柳印道:“柳小弟,这是何意?”

    柳印立刻上前对着那人一拜,“方大哥,我带胡公子几人来拜见郡守大人。”说着指向身侧的伏济桓,“胡公子是北地来的客商,与我柳家商铺有生意来往,日后也想要在岭西做点小生意,还望能方大哥能引荐一下。”

    那姓方的男人却是仔细打量一番伏济桓,才悠悠说道:“岭西就这么大,你们柳家的脂粉都卖不完,还想让别人来分羹?”

    “在下不仅做脂粉生意,这布料瓜果,也有向北商道,若是郡守大人开恩,在下可一一同大人详述。”伏济桓缓缓接过话来,行了一礼。

    男人观他身后的仆役女人,再落到身前的柳印身上,冷冷回了一句,“跟我来吧。”

    话罢,便先行一步朝着署内走去,身后的柳印带着几人赔笑慢慢跟着。

    落了几步后,身后的桥络偷偷问着柳印,“柳大哥,这位大人是哪位?”

    “这位大人叫方行,乃是郡守大人麾下最得力的干将。”柳印压低声音解释着,忽而又看到前方的方行拔高声音警告着,“署卫重地,不要东张西望。”

    “是是。”柳印应了一声,带着几人快了几步。

    待到了正堂,方行先行进去禀报,屋外的几人等待几许,便看到他又出来,冷冷请人进去,一入堂内,便觉眼前一黑,头顶的房梁还在簌簌掉着东西,冷不丁地落在桌沿。

    那岭西郡守谭呈却视若无睹,抬着笑脸看向进来的几人,“坐,方行,给客人上茶。”

    柳印对着谭郡守行了一礼,才缓缓介绍起来伏济桓几人的身份,那谭郡守听着连连点头,而后忽又问道:“胡公子此行,是想在我们岭西做瓜果生意?”

    “是,岭西瓜果名不虚传,在下刚来几日便已遍览,相信若是运往各处,定会大销。”伏济桓回道。

    “在岭西做瓜果生意的商人不计其数,公子若是想做,岭西自是敞开欢迎,只是不知公子寻到此处,是为何事?”谭郡守笑着打量几人。

    一侧的桥络忽而开口,“大人,小女早年听父兄讲起岭西司卫署抗击西越的事情,对此地甚是仰望,不知可有机会观摩一下?”

    谭郡守的目光落在桥络的身上,伏济桓的声音跟着响起,“大人,这是在下的表妹,姓罗。”桥络立时一笑,身侧的柳印也跟着说道,“罗小姐一路都在说岭西之事,这次跟着胡公子前来,想来也是为了一睹岭西风貌。”

    那谭郡守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对着方行道:“方行,带着几位客人到处看看。”

    方行似有不愿,只是大人发话,他也只好应了一声,遂带着桥络、柳印和伏却三人出了堂屋。

    屋内一时之间安静下来,只余伏济桓和谭郡守的喝茶声音。

    一茶落定,眼前人亦定,谭郡守才缓缓开口,“岭西商道自有民间调通,便是在此地经营许久的柳氏也得遵循,胡公子若是想分一杯羹,还是得多多磨砺才是。”

    “郡守大人说得是。”伏济桓笑着应道,忽而又话锋一转,“若是经营脂粉瓜果生意,自是不敢烦扰郡守大人,只是在下这里有一桩别的买卖,不知大人是否有兴致听上两句?”

    谭郡守眉头一挑,“说来听听。”

    “听闻早年圣人为使漠西与岭西互通,开了一条外道,可直通西越,再行萄山国,便可直入漠西容城。”伏济桓本欲缓缓道来,却观其面色微微难堪,便直接将后续都道了出来,“在下在江南有一批伤药,若是通内城而入漠西,不仅路程艰难且手续繁杂,若是从外道而入,时日减半连着杂税也能省下不少。”

    本欲端起茶盏的手又重重放下,引得茶水于盏中漾起,连着手指都沾湿了不少,谭郡守怒目微睁,一侧的伏济桓却立时起身,从怀中抽出帕子弯腰递了过去。

    接过帕子的谭郡守随便一抹,便又丢了回去,“你倒是打的好大的主意,连着官家都敢算计。”

    “不敢不敢,如今漠西与羌寒战事焦灼,在下也是想尽一份心力。”伏济桓连连告罪,“若是此路可通,在下愿与大人三七分成。”

    谭郡守瞥他一眼,微微扬头,看着对方重新坐在身侧,才继续开口问道:“你在何处采买的,又有多少药材?”

    伏济桓面上一喜,立时回道:“在下在圃山和荇阳已各自屯了一批,其中蒲黄五十斤,地黄五十斤,三七六十斤,另,还有少许天南。”

    谭郡守幽幽看向他,良久,才微眯着眼睛继续说道:“就算给你开了西越和萄山的路子,那到了漠西,能不能叩开容城的大门,也尚未可知啊。”

    “此事大人勿忧。”伏济桓轻轻一笑,面上竟是了然,“我那表妹,是容城主将爱妾的幼妹,只要到了容城,我们自然是有法子能进去。”

    “哦,竟是如此吗?”谭郡守微微扬眉,“听闻那容城主将爱胡姬,罗小姐看起来也不似胡人……”

    “表妹肖母,且在大葳生活许久,早已与大葳人无异。”伏济桓缓缓回道。

    此言刚尽,门外忽而传来几个匆匆的脚步声,夹杂着争辩吵嚷,谭郡守目光一转,朝着门外喊道:“何人在门外吵闹?”

    忽而门外踏入一个粉色挂珠的鞋头,伴着裙摆飘荡,一个活泼的女子声音跟着响起,“舅父,我来给您和兄长送吃的。”声音刚落,一个粉衣少女便踏门而入,腰间的铃铛叮当作响,随着她的动作变化,看过了正中的谭郡守,忽而又落到了一侧的伏济桓身上。

    屋内尚昏昏,公子自如玉。

    这便是方玥第一眼见到伏济桓的念头,心中一振,动作也跟着迟缓起来,原本高昂的语调也缓缓降了下来,“舅父,你有客人?”

    本还高皱眉头的谭郡守,看着忽然而至的外甥女,立时便变了脸色,“玥儿来了,东西放在桌上就成,舅父还要谈事情,你先出去吧。”

    方玥应了一声,又对着伏济桓行了一礼,看着对方冲着自己颔首,面上一红,便埋头退了出去。

    屋内重新归于寂静,半晌,谭郡守才对着伏济桓慢慢回道:“先运过来一些看看。”

    却说后几日,柳印领着差事不敢多留,便先带着柳家商铺的人回了黔州,而桥络和伏济桓二人则留在了岭西继续赏风。

    刚刚夏至,岭西的风土人貌正待热气盈盛,逛遍了城内,桥络便吵着要去城郊的果园看看,由那方行陪着几人缓缓出了城。

    等刚到了城郊,桥络又吵着太热,心中烦闷,自己撑着伞去了阴凉的地方,留余伏济桓和那方氏兄妹一起逛着园子。

    却说这方氏兄妹,正是陪同的方行和那日与伏济桓见了一面的粉衣少女——方玥,她听闻兄长要招待客人去郊外闲游,便跟了过来,如今碰面后正是那日的如玉公子,心中正待窃喜,又被那一路吵嚷不休的表妹搞得偃旗息鼓。

    到了此刻,那烦人的表妹自顾自地跑走,倒是留了她与公子独处的机会。前几日已与兄长打听了个大概,如今与公子交谈起来也不算毫无准备,只是刚说两句便被兄长打断,时间一久,暗觉得这兄长竟比那不知趣的表妹还要烦人几分,又听着兄长与那公子讲着自己听不懂的公务,一时间之间竟有些想念那烦人的表妹,想到此处,便催着仆役去寻人了。

    只是仆役去了许久,仍不见回身来报,又不敢烦扰公子与兄长,便慢慢地自己寻了回去,正待走到园后,忽而听见一声哀呼,她朝着声音寻去,正正看到那表妹摔在泥里,灰头土脸,好不狼狈。

    方玥急行了两步,把她扶了起来,“罗小姐,可有伤到?”

    桥络扬起脑袋,看着方玥手里的黑土,又瞅着自己裙摆上的污泥,脸色一下子就委屈极了,似是要哭了出来,方玥一瞧,便知情况不妙,立时劝了两句,“罗小姐,我带你回马车,我们现在就回家梳洗。”

    “不成。”桥络抽噎了两声,“都是泥,帕子也擦不干净,要是被人看到了,我的脸都没了。”

    “这?”方玥踌躇两下,忽而脱下自己的外衫,堆到了桥络的面前,“用我的外衫挡着,我帮你看着,一定不会有人笑你的。”

    “不成不成。”桥络的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帕子也不停地擦着侧脸,倒是把泥蹭得越来越多,“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农户人家,让我先梳洗梳洗。”

    方玥想要去拦桥络,却苦于自己双手也不干净,只得干看着,又听得桥络的话,思忖着荒郊野外的,哪里有什么农户人家,只是看着佳人皱眉,捏着腰间的铃铛,忽而叫了一声。

    “我知道哪里可以梳洗,你跟我来。”说着便拉着桥络朝着另一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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