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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却说窦以臻在黔州潜行已久,逼着黔州太守派出了人,又盯着经南七在黔山矿场的事情,各处焦头烂额,一边怕着惊动柳家,一边又苦无进展,连着岭西那边也无消息传回,正待无法推进的时候,却等来了一人。

    那男子自称周濯,又带着六皇子的手信,各种细节也是对得整整齐齐。

    虽则不是圣人派下的人,但到底此事他是与六皇子通了气了,这柳家牵扯皇后,六皇子却又如此积极,内里只怕牵涉更深,只是事已到此,已无退路,窦以臻便从着父亲当日所言。

    若是各方下水,便只求真相,不问其他。

    这也符合他的一贯做派。

    不作多想,窦以臻便应着那周濯的所托,带着他见了黔州太守,只是两人密聊许久,那黔州太守忽而变了面色,一改之前对自己的推诿,倒是愈发积极起来。

    有了黔州太守的配合,柳家的部分账本经过一遍清洗到了自己的手上,只是哪怕是清洗的残余账簿,也让精通算学的窦以臻摸出了些门道,他立刻召回经南七,派他前去了岭西。

    伏却与经南七带着两车药材入了岭西,又将窦以臻的信件交予了桥络的手中。

    桥络匆匆一览,便递给了一侧的伏济桓,二人心领神会,伏济桓当即带着两车药材入了岭西司卫署,面会了那岭西郡守。

    郡守大人细细查看了药材,又查了他的文书,连连点头,只是忽而改口要五成分利,伏济桓面色一痛,故作沉默许久才应了下来,只是对着郡守大人说要先看官道如何行进,遂被他留下畅谈许久。

    后,有了这官道图,夹着那西侧郊外的屯兵情况也被摸了个七七八八,伏济桓便打着回运药材的名义,带着桥络几人溜回了黔州,和那窦以臻一碰,两人合计一番,便写出了一份柳氏私采金药,以贿边军的折子,连着那岭西司卫署,都被告了一个戍边‘不稳’的罪名。

    圣人观后大怒,对着朝臣上下骂遍了天,连着那黔州太守当廷告罪都被砸出血来。

    此事一定,圣人当即命人抄了柳家,连着皇后娘娘和那脸伤未愈的十一公主都被禁了足。

    圣恩滔天,可捧高也可倾覆。

    承恩侯柳氏一门,起于一人,却败于满门。

    只是,随着柳氏抄家的动静,还有一封折子秘密送到了圣人的案前。

    圣人神态不明,却在午间的时候行至了皇后的明光殿侧,踌躇两下,却并未入内,倒是和刚刚而至的二皇子碰个正着。

    这二皇子本是圣人最长的儿子,却因年幼生病而落下了病根,如今已年过弱冠许久,却仍旧未娶亲,虽则为了顾及天家颜面在外立了府宅,宫内却也是常住的,又相看了许多人家,皇后却因对方身份不显而每每落泪,如此之下,倒是蹉跎几年。

    许久未见,刚一碰上,圣人面上有些迟缓,还是一侧的赵公公提了个醒,才与那二皇子交谈了两句。

    二皇子虽则智力有些钝钝,言语却是礼而有节,圣人扫了一眼二皇子身侧的小太监,倒是露出几分赞许。

    柳氏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连着皇后和公主都被连累,那小太监自知圣人心绪不佳,便要拉着二皇子退下,那二皇子却乍然问道:“父皇不与我一同去看母后吗?”

    明光殿外的花树开的繁茂,树下的几人却忽而冷冷。

    那赵公公朝着小太监微微示意,跟着便要开口劝道,一侧的圣人却扬起了手,目光落在面前的长子身上,“听闻你最近在读论语,论语中有一篇言,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你以为何?”

    身侧的小太监手心冒汗,二皇子却是眉头一皱,待鸟鸣三声,才慢慢回道:“回父皇,老师教导,做君主的要有君主的样子,做臣子的要有臣子的样子,做父亲的要有父亲的样子,做儿子的要有儿子的样子。”

    此题不难,二皇子的答话虽磕磕绊绊却也中规中矩。

    小太监正待松口气来,却见圣人眉头未松,继续追问道:“那若是父子恩情与君臣之礼相冲,当以谁为先?”

    二皇子抬头,看向圣人的眼底带着疑惑,身侧的小太监刚要告罪,圣人却目色一沉,对着二皇子缓缓说道:“我们既是父子,不论你有何想法,朕都不会怪罪。”

    二皇子轻轻拍了怕身侧的小太监,才继续将目光放在圣人身上,半晌才慢吞吞回道:“回父皇,儿臣认为,认为,君臣就是父子,更大的父子。”

    鸟鸣已过,树叶簌簌落下,圣人的背影已然消失在庭院的尽头,一旁的小太监才喘过气来,抚着胸口看向面目讷讷的二皇子,刚要开口,却见对方转过身子,缓缓朝着明光殿内踏了进去。

    元盛一十七年,盛夏。

    承恩侯柳氏一门贪赃枉法,贿乱边军,待大理寺与刑部核定后,圣人下诏,没柳氏家产,族中不论男女皆流放东林塔。

    而对于戍边不稳的岭西和治理不当的黔州太守倒是有些轻放,一边降下不轻不重的责罚,一边着新人取而代之。

    那黔州太守于圣人殿前痛哭三日后,倒是动作利落卸任,朝着新的属地去了,只是那岭西倒是有些不大太平。

    先是浦安老郡王受命派人前去接管岭西不成,后又被那岭西郡守谭呈派人哄了出去,只叫着岭西冤屈,要去圣前告状,却集结本部兵马守在城前,连着正常商客都被截在外侧。

    一时之间,引得朝野众说纷纭。

    一则言,岭西虽则贫弱,但到底是戍边军士,若是起了反心又集结西越,怕会酿成大患;一则言,御史台与大理寺此行取证有欲加之疑,才引得如此大的反应,若是处理不当,误害忠臣又痛失良将,岂不是错上加错。

    众人纷争,乃是党派之争,如此之下,倒是在廷上演了一出好戏。

    争论半晌也没出个结果,倒是有人提一句,既是伏窦二人定下的罪,便由着他们再去把人押来,等到了殿内,自有圣人重新决断。

    反对派此时也跳了出来,言辞激烈,却是皆言不可,在圣人的一声冷斥后,才不得说了一句,既是二人定罪,再由二人前去,怕会激怒岭西,不若请一个公正之人,更为妥帖。

    最终,圣人决了断,派遣伏济桓携吏部侍郎姜珏前去岭西,协助浦安老郡王,押解岭西一干人等归京问罪。

    岭西这边刚出了决断,漠西那里却又生了异变。

    本该节节大胜的大葳军,却于濯牙滩上再次受挫。

    此次伏击敌军,做先头部队的乃是桥恂带领的漠西军,只是大军大胜刚过,后头的姜成鸣带着江南军呼啸而来,却正正中了那羌寒的诡计,连着头尾整个队伍,都被困于山间。

    一日一夜后,由着残余部队护送连着外部的桥恂作援,才伶仃逃出几人。

    幸得桥恂反应及时,令得各州城池固守门户,才未又失城池,只是泺水河以西,到底还是又落入了敌手。

    是夜,退守泺城的桥恂怒气冲冲闯进了李宅,对着榻上半残的李承高声呵道:“李叔,攻打酌牙滩一役,我已将各种细节告知于你,为何大军还会重蹈覆辙?”

    随后而来的桥至呵退仆役,又命人守好屋门,才跟着进来拦住了桥恂,“公子,李将军身受重伤,不宜在此时再询军事。”

    桥恂却甩开桥至,朝着李承又逼近两分,“他不过是断了条胳膊,那酌牙滩上的十万新骨又该何处哭寻?”

    “酌牙滩此次惨败本就是那姜太守急功近利好大喜功所致,又何关李将军。”桥至接着拦道,却听得桥恂冷斥一声,对着两人责道:“他人不知,你我他皆不知吗?酷暑极寒昼夜难耐,那酌牙滩侧的酌其土径虽则气候舒适,却最是容易伏击,我信中字字言明,需绕行探路缓缓而行,你的信带到了何处?”桥恂指着桥至厉声责问,又指向榻上轻咳的李承,“你的多年带兵经验又被狗吃了?”

    桥至踌躇半晌,却也只驳了一句,“公子,李将军乃是您的长辈,不可如此冒言。”他悄悄看着怒极的桥恂,又接着道,“公子,当下最要紧的是呈书入京才是。”

    “呈书呈书?如今大败,我又有何脸面呈书于圣前。”桥恂冷冷应着。

    榻上的李承却挣扎着坐了起来,由着赶忙上前的桥至扶了一把,才忍住臂间疼痛坐直了身子说道:“桥至说得不错,现下最重要的便是先呈书于圣前,若是被那姓姜的抢了先,待他春秋笔法一般,饶是我们没错,也要变得有错。”他语气一顿,又缓缓说道,“况且那姜成鸣还是名义上的漠西主帅,且仰城还在他的手中,夺权占城,才是重中之重。”

    桥恂面上生出一分疑色,他目光落在李承身上,又看着底下目光殷殷的桥至,霎时竟觉出几分意味,忽而声音压低,似是带着几分不可置信,“你,你们联手坑害姜成鸣?”

    “公子,姜成鸣坑害侯爷,您忘了吗?”桥至欲要上前,却看着桥恂后退两步,对着二人,“那可是十万大军,你们……”

    “那是姜家军,不是我们漠西军。”桥至讷讷。

    “姜家军又如何,姜家军难道就不是我大葳儿郎,难道就没有父母儿女?”桥恂声音颤颤,眼含惊惧,“漠西从来都不是我们桥家的漠西,是漠西百姓的漠西。”他停了一下,恍若卸了浑身的怒气,“此事我会向圣上禀明,是我未提前禀明主帅,才有此败,我愿与姜太守一同担责。”

    “不可!”桥至跪在地间惊呼,连着李承也从榻上摔了下来,朝着桥恂爬了两步,“小将军,不可,你若如此上书,会令侯爷再无出狱之日,也会令三小姐满盘皆输。”

    “三小姐?”桥恂怔怔,看向两人,“是阿络算计这些?”

    二人闭口不言,那桥恂却执拗道:“你们既不肯说,我便立刻回京找阿络问个清楚。”

    “公子!”桥至惊呼一声抱住了桥恂的腿,“三小姐已经查明大公子坠马一案与五皇子有关,且致使酌牙滩一役惨败的孙置也招出了姜家,此间种种,皆是姜家要夺漠西所致,三小姐此中安排不过是以牙还牙。”

    “以牙还牙?”

    伴着桥恂的嗤笑,桥至却是什么也顾不上了,“姜家多次阻扰侯爷一案的审理,且三小姐为找到孙置数次死里逃生,连着侯爷在刑部大堂都被那五皇子当众砍伤。”

    “所以……”

    “所以三小姐投靠了六皇子。”桥至立刻接道,“公子,我们桥家在京并不好过,三小姐说,只有,只有背靠大树才能得以喘息。”

    “背靠大树?呵呵,祖父一生忠直,到了父亲这里也从不染指天家私事,如今父亲还在,我还在,她一个桥三,凭什么替我桥家做这个决定?”桥恂怒目暴睁,似是被这一连串的状况打击的无法思虑。

    却听得榻下的李承缓缓接道:“就凭三小姐想救整个桥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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