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混乱短暂的噩梦到底是怎么消耗掉这么多的时间?我百思不得其解,这又不是临近上班前的当口,一秒就是万年。
我严重怀疑世界可能是被谁按了加速,加速的目的就是为了看我惊慌失措的样子,是谁那么有恶趣味。
“赵禹?”我走神走得明明白白,傅筠很快发现,他有点无奈地唤我的名,把我唤回神。
受的打击太大,我没发现自己的神情呆滞而又迷茫,就这么瞅着傅筠
不过“赵禹”听傅筠讲些长篇大论的话时偶尔也会露出这一副痴呆的模样,傅筠已经习惯,没有对此感到疑惑,反而像摸狗头一样摸了摸我的头。
“风家的少主虽年少,但天赋出众,实力不凡。”
“那次在演武台上输的那么难看,我知他肯定心有不忿,没想到下手居然如此狠毒。”
“我会将此事告知师傅,你之后也要多多小心。”
我跟着傅筠的话点头,表示自己有好好在听,看着我的傅筠却叹了一口气,突然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师弟,色相外貌皆是过眼云烟,不要耽于外物,潜心修炼、以求长生才是大道。”
这下我终于听到心里,虽没明说,但傅筠这话一听就是与主角受相关。
不做多想,我忙道:“师兄莫要说了,我是不会放弃的。”
比起在当事人面前,与别人相对的我反而更表现得出“痴迷”。
目光与目光接触,我的笃定分毫不让。
“…既是如此,是师兄多言了。”
“你的伤已没有大碍,不过还要注意别剧烈运动,爱惜自己的身体。”
“若是伤口发作就来找我,不要自己忍着,师傅会担心的。”
“…好?”回答不免带上心虚,毕竟我没见过原主的爹,不知道“赵禹”与他爹关系如何、是好是坏,也不知道“赵禹”对于他爹的关心应该是个什么态度,保险起见只敢含含糊糊应了过去。
幸好傅筠似乎没觉得我的态度有什么不对,很快离开。
在确认傅筠的确走了之后,我尝试叫了下系统,系统像往常一样出现。
那之前就有点奇怪了。
[风行酒走后,你为何不出现?不会真的是因为我之前太烦了吧?]
系统没开口,我的眼前自动浮现一行字。
——除了必须的提醒,在扮演者周围有人时,系统不会出现。
[所以不是你闹脾气,是当时我周围有人。]
[对。]
系统不会把所有都事无巨细地告诉我,但我可以从它那里问到答案。
系统只会建议我该怎么行动,即使它完全有能力和立场控制我按它的要求去做。
我因此才能与它建立起现在这样像是朋友、又像是搭档的关系。
[所以果然都和傅筠有关吧。]
我从来不相信世上有很多的巧合。
风行酒恰好的寻仇,系统在周围没人时的不答话,仿若自然的困意,诡异的噩梦,碰巧救了我的傅筠,这些这么顺理成章地发生了,实在很难不让人去怀疑。
这些巧合里唯二出现的人就是风行酒和傅筠,以风行酒的性格,不可能搞什么阴谋诡计,那人选就只有傅筠了。
[我应该没有去招惹过他吧?他为什么要这么干?]
[没有。]系统只回答了前一个问题。
幸好我也没期望它回答后一个,毕竟这个问题看似在问系统,其实是在问我自己。
可我在这个世界生活的这段时间,与傅筠见的不多,细数相处过程也没有不和谐的情况,到底什么时候吸引了那么多的仇恨值,值得被这么对待。
难不成是傅筠醋意滔天了?
我想了想最近发生的事,发现还真的有这种可能。
……好想回去搞死那个擅闯主角受洞府的自己。
难怪傅筠还特意叮嘱我呢,真实情况原来是吃醋了。
我简直悲伤逆流成河。
这可真是——攻攻吃醋、殃及舔狗!
化悲愤为困意,还是白天,窝在床上的我就睡了个昏天暗地,直到系统定时定点催我该去找主角受了我才睡醒。
我从知道真相开始,再也找不回之前任劳任怨、勤劳踏实的工作热情,连换衣服都变得慢了不少。
但我就算故意慢吞吞也慢不了多少,很快我就御剑前往那个熟的不能再熟的地方。
一切流程早已经铭记于心,等我到了,我就潇洒下剑、被小童骂、发神经、闯入洞府、给主角受请安、被赶出门、发神经、最后御剑走人。
这么一算似乎也耗不了多少精力,工作量不算很多,我苦闷的心情稍霁。
然后我立马遇到了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第一滑铁卢。
潇洒下剑的我很不潇洒地摔了一个屁股墩。
虽然因为屁股肉多,并没有多痛,但我看见了主角受那两位小童原本深思又略带审视的表情立刻崩不住了。
此时此刻我恨不得连带我一起这个世界立马毁灭,全都玩完儿吧。
但表面上,我还是保持住了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不屑神情,鄙视着世界和所有“赵禹”看不起的人,从地上爬起,拍了拍身上的灰,然后大摇大摆地走进了主角受的洞府。
令人惊讶又不算非常惊讶的是,这次小童连拦都没拦,我很轻松就进了主角受的洞府。
但怪事天天有,今天特别多,进了洞府之后,我的眼睛差点瞪下来。
这主角受居然不好好在石床上打坐,反而正在地上站着!
之前每次我来的时候主角受都保持那个姿势,我都快以为他只会做那个姿势了。
现在看他在地上站着,居然不由的生出了一点看到物品长出手脚还会动的奇怪即视感。
大不敬,这可是我需要舔的主角受啊,换句话说,就是我在这个世界的顶头上司,我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
我在心里狠狠训斥了自己,才勉强控制住自己没露出绝对不会是舔狗看自己“女神”的表情。
“季小师兄,我又来看你了。”我腆着脸说出这句话,今天与以往有诸多不同,我这没啥新意的问候就显得太过老套。
“赵禹,我早就想问了,你最近为何总不看我。”
居然还一下说了这么多字!我受惊若宠,可这问题根本答不上来,我只能胡乱吹彩虹屁,企图蒙混过关:“季小师兄的容貌似天上仙人,我不好意思抬头,怕自己收不回目光。”
但主角受没有放过我,“那,要是我一定要你看我呢?”
?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问题。
但毁灭还是毁灭,就不是问题了。
作为一个舔狗炮灰,我的人设是需要满足主角受对我的要求,不能有一丝违背,那依此我就必须看主角受。
但系统一直都在提醒我,叫我不要看主角受,不然我那两扇心灵的窗户很可能会暴露出我根本不爱主角受的现实。
该怎么做?
我的行动迅速而又果断,顺从地抬头,将视线投注给了主角受,努力而专注。
一个必死,一个可能能活,实在没什么好思考的。
他那一张世界上最美的脸,远看时便已是艳丽到不可方物,现在这么凑近了去看,感觉能把人的魂都勾去。
要不他是主角受呢,最伟大的艺术家都没法雕刻出的艺术品,他就直接长这样了。
但无论主角受长成了什么样,也与我没什么关系,我只紧张他是否发现我的不同。
如有实质的目光在我脸上逡巡,近日种种都在我眼前回放,我感觉大事不妙,要糟。
我心惊胆战地等着主角受开口,就像等着闸刀落下,已然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时间是过了一秒还是一刻钟?
我不记得,唯一能做到的挣扎,是思考所谓的爱。
高雅而圣洁、朴素而低劣,有着千万种模样。
我该是怎样?
主角受最后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倒是回归以往流程让我滚。
我差点连滚带爬地逃离,但还是顾念不崩人设,表面受伤地走出洞府才逃也似地跑了。
躺在床上,我已经哀莫大于心死,甚至不想去询问系统刚刚的表现如何。
剧情应该能顺利进行吧,我不确定地想。
系统没有提示崩人设,应该没事,我安慰自己。
就像成绩单已经发下还不想面对现实的小学生,我强行把此事抛在了脑后,转而问系统,[我第一舔狗的名声应该已经刷够了吧。]这是我一直狂赶进度的主线,无知无觉睡去的半个月实在太久,不知道进度已经多少了。
[够了,虽然有点不一样就是。]
[不一样?]
什么意思?
我的心底隐隐升起不详的预感。
[……是原主不如你了。]
难不成我还太努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