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熬地度过了充满黑暗的三天,我终于被了出来,呼吸外界的新鲜空气。
不得不说不愧是修仙界,没有污染、充满灵气的空气让人心旷神怡、神清气爽,生活在这里,人都好似要更年轻两分。
如果不是风土人情太过彪悍,我还必须扮演一个舔狗炮灰最后惨死,接下来在这里生活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毕竟一家四口,父母不需要我的赡养,差了得有十几岁的弟弟我也不是很熟,朋友虽多但交情没到特别深,我的死亡不会有人太过难过,大概只会觉得可惜。
就此在新的世界重新生活似乎会比过去的碌碌无为要更好。
但没有如果,我迫切想要回去。
所以为此,我要尽量当好“赵禹”。
于是在面对似乎是故意在外面等我的风行酒时,我依照系统出来前的建议毫不犹豫抽剑朝他砍去。
我发誓我绝对不是因为被傅筠关在了闭元室从而对风行酒生出了迁怒,真的。
一切都只是为了成为一个更欠更坏更神经的“赵禹”而已。
这一剑自然没有伤到风行酒,初次见面就是一场充满恶意的对决,谁也不会对一个差点杀了自己的人毫无防备之心。
甚至因为我状态不好,风行酒不费什么力气就夺了我的剑,还将我踹翻在地,我的后脑因此狠狠撞在地面,一瞬间眼前都是金星,晃得眼晕。
不等我反应,视网膜上一鲜红火焰倏然放大,挡住刺目的阳光,是风行酒,他用脚踩上我不久前才受了重伤的地方。
那里本就是依靠傅筠的丹药勉强愈合,脆弱不堪,加上风行酒毫不收劲,一下又裂了开来。
我的喉间陡然涌上一股腥甜,被我硬生生咽了下去。
“我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人。”清亮的少年音被主人压得阴狠,我的视线终于恢复清明,看见风行酒那双猫儿般的杏眸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充斥厌恶。
“倒是与传言别无二致的阴险狡诈之人,也符合你的本性,这样的你到底怎么好意思纠缠季师兄?”
“居然还敢…还敢……”风行酒似乎不知道怎么说出口,最后恶狠狠憋出一句:“不知羞耻!”
伤口因风行酒愈发用力而更加疼痛,听着风行酒的话,再对着那张怒意满满的脸,我却忍不住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残余的血味在口腔扩散开来,我笑得眼角都有点湿润。
“乳臭未干的小少爷,骂人都跟念文章一样,还来教训你大爷我?”
“来来,多骂上几句,可真是太稀奇了。”
“你!”
“再说,这是我与季小师兄之间的事,你来横插一脚,又是以什么身份?”
“怎么,小美人舍不得大爷我,想吸引我的注意?”这次我祭出了霸道总裁的油腻台词,愉悦看着风行酒的面容因愤怒而逐渐扭曲。
看过原著的我知道风行酒因男生女相,曾经被人言语调戏,最讨厌轻浮浪荡之人。
风行酒被我一席话气得几乎呕血,无法反驳前一句,只能对着我的那句调戏发脾气。
他一下比一下用力地踩我的身体,“谁是小美人?谁想吸引你的注意?”
“就你这种卑鄙无耻下流肮脏的家伙,只配被人踩在脚下,供人践踏。”
甚至像是为了反驳我说他不会骂人,一下子蹦出了一长串贬义词,来证明自己。
当然,我严重怀疑这已经是小少爷脑子里用来骂人的所有词汇了。
“哈……哈哈…哈…啊——…唔咳咳咳!”毫无节制的笑声带动我浑身颤抖,风行酒该是气疯了,竟赫然踩上我的胸膛。
耳边传来骨骼断裂的脆响,我的笑声因此骤停,转而咳嗽起来。
断裂的肋骨可能刺破了呼吸道,鲜血阻塞,我感到窒息,咳嗽不停。
“哼。”见我一副快被他踩死的狼狈,风行酒才终于停下,稍微拉开了距离。
当然,也说不定是因为害怕我咳嗽间带出的鲜红不经意粘在他的红衣上了,才勉为其难离远了一点。
“且放心,我心善,不会夺了你的性命。”
“你就安分待在这里等旁人来吧。”他转身离开。
居然是放由我在这里自生自灭,全然不顾我的死活。
我怕我不小心死了,挣扎地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把丹药,也没看是什么,胡乱塞入口中。
毕竟是掌门之子,兜里装的没有不好的,总归是吃不死人。
不过即使丹药有用,却只够伤上加伤的我吊着一口气不死。
我嗬嗬喘着气,也不知道自己此刻当不当爬起来,去拉个医修救治自己,不过说不定人还没拉到,看我不爽的人就会出现,让我本就不好的状态雪上加霜。
哈哈,开玩笑的,能被关在闭元室里的人大多都是个顶个的硬茬子,一般不会有人来闭元室附近,都怕不小心被哪个心情不好的看不顺眼找麻烦。
一瞬间我竟不知是福是祸。
身体不敢乱动,脑子动动还是没有问题,正好有些疑惑,周围无人,问问系统吧。
[风行酒到底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系统都能提前告诉我怎么行动,当是知道原因的。
脑海里却并没响起熟悉的系统音,我的疑惑更深。
奇怪,系统怎得又不理我了?
不过这里不是闭元室,太阳晒得我暖融融,是以系统就算不理我,我也并不着急,反而在徐徐的风中生出了些不合时宜的困意。
经历过更加极致的痛苦的我对疼痛的忍耐阈值远超常人,就算身体濒临死亡我也能八分不动的放松身体
甚至想着毕竟我在闭关室里一刻不停地找系统说话,它可能累了?
我忍不住打一个哈欠。
待在闭元室里面害我连眼睛都不敢合上,生怕一闭眼又重归无助,精神高度紧绷,经历过锤炼的神魂都感到疲倦不堪。
睡一觉也没事。
这个想法迷迷糊糊出现,我的大脑骤然放松,一下子天地蒙昧,我只记得用手臂掩住刺目阳光,就陷入梦境。
一个小小的声音喊着什么。
我低下头,就见一个不到我腰部地小孩抬头看我,他的面容我看见了,却也只是看见,在脑海留存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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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在叫我,但我听不出他的声音,也不知道他叫的是什么,心间却又酸又软,下意识想揉揉他的脑袋。
我抬起手,将手落到那孩子头顶发间,可小小人影在我触碰之前转瞬消散,变成了一只小手。
赵禹。
我抬头,撞见一双眼睛,里面空无一物,我怀疑他看不见我,可他又为何向我伸手?
犹豫地搭上他的手,传来的体温与他的人一样冷,却让我难以自抑开心起来,我的小手紧握他的手,被他牵着向前走。
周围景物熟悉又陌生,不知走了多远,我们立在一处大院前。
门槛有点高,快到我的膝盖,我愣愣被他牵了进去,一只脚刚迈进去,另一只脚才抬起,身后被人猛地一推,我一下失去平衡,直接摔倒在地。
“轰隆”一声,我身后的大门关闭,引得我忍不住向后看,却是除了飘荡的白雾什么也见不到了。
手中也一空,才被捂暖的小手消失,我向前方看,头却忍不住随视线越仰越高。
台阶的每一阶都如白玉堆砌,直冲天际,不见尽头。
不知何时,我已经满头大汗,狼狈不堪地跪伏在地,喉间吞吐尽是粘稠的咸腥。
泪水大滴大滴充斥眼眶,鞋子并不合脚,把我的脚磨的一片鲜红。
只要再往上……!
我的脑海被这个想法填满,不知疲惫,不知苦痛。
可早已疲累不堪的脚下却一软,我向后跌了下去。
失重感让我晕头转向。
我原来落进一片大红喜绸的海洋,埋在里面,如被蜘蛛网黏住的昆虫,逃也逃不得,挣也挣不开。
——我要死了!
“哈——呼…!”大口大口喘着气,我从床上坐起,全身冷汗淋漓。
死亡扼住心神,让我没发现有人影立在我的身旁,此刻正饶有兴致看着我被噩梦惊醒的狼狈丑态。
以往总是阴鸷的眼睛因迷茫恐惧看起来柔软不少,健壮紧实充满爆发力的躯体微不可查的颤抖着,难得的脆弱模样。
看的够了,他才悠悠开口,“赵禹,你怎么了?”恰到好处的关心口吻,加上真切的担忧表情,最是能够安抚处于惊惶之中的人。
寒凉入骨,我混沌的大脑一下惊醒,才看见站在我床边的傅筠。
又是另一重的惊吓,我原本因噩梦而剧烈的呼吸一窒,差点喘不过来气。
“没,没事…咳咳…”我挤出一句,傅筠看起来更担忧了。
他在我身侧坐了下来。
“你已经昏迷半个月了,我那时记着你快出来了,想你不久重伤,就去看看,没想到只看见你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样子。”
“是谁把你伤成了那样?”傅筠双眉紧蹙,眼神严肃,显然非常重视此事。
半个月??我魂不守舍地答了傅筠的问题,“是风行酒。”
“果然是他……”
看着傅筠的唇瓣张张合合,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脑子里只有一句话——时间怎么过得那么快,剧情这就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