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下午的大树上,五条悟趴在枝头,百无聊赖地看着周六还要加班为老板圆梦的许可可。
咒力依靠自身的负面情绪产生,所以基本全部的咒术师都是疯子,越厉害的咒术师可能越疯狂。
上次的黑猫来势汹汹,为了以防万一,每天他都等许可可出门后打开窗户跳下去,跟在后面等她到了上班地点,再去周围调查,最后一起回家。
这样已经持续一周了。
而且许可可这家伙,公司里明明有还算好吃的点心,从来没有给他带回去过!
好猫有好报喵。
铃铃铃——
许可可接电话的声音传来。
“方理?你已经到了吗?”
是方理那个缠人的小鬼啊,自从上次见面后,方理总发信息骚扰许可可,甚至有一次跟她说,有人想要领养他。
幸好许可可拒绝了,表示暂时不考虑找领养。
小猫少爷想到这里满意地扇了扇耳朵。
“是的,不用加猫粮,冰箱里拿鸡胸肉、鸡蛋加红薯就可以。”
随意地甩了甩尾巴,五条悟驱赶走树上的小虫子。
许可可叫方理给自己做饭去了啊,难怪昨天表情那么痛苦,还在手机上操作转账。
但是他才不要吃那个小丫头做的饭。
何况这里有小点心,让那个小鬼自己玩去吧。
“咪咪躲在小屋里喵喵叫,不想吃啊?没关系,辛苦你了,那我先忙了,你随意就好。”
咪咪......怎么会躲在小屋里喵喵叫?!
原本懒洋洋的五条悟噌地站了起来,他还做不到长距离的瞬间移动,只能快速地往家里跑。
一直跑到楼下,正好遇到离开的方理,他再用「苍」进行空间的压缩,下一秒就出现在了窗边。
那只咒术师黑猫正在他的家里逛街,以一副大摇大摆的样子。
“呦,是悟啊。”黑猫转身冲着他打招呼,一副熟稔的模样。
“不要假装是我的朋友一样,而且主人没有邀请就上门做客,这可不是好的客人吧。”五条悟从打开的窗子进来,这扇窗户还是他离开时特地留下的,结果被恶宾利用了啊。
黑猫似乎并不在意五条悟不友好的词语,而是坐下来笑眯眯地说,“果然,你在上次划伤那个女人之后,没有再找新的血来恢复自己吧。”
“一直在跟踪啊,斯托卡吗你是?到现在都没有自我介绍,是不是名字很难听,说出口勇气不足。”
“只是那个时候无意间撞到了而已。另外,今天要不是托我的福,你早就被发现偷跑了吧,要心怀感激啊悟。”黑猫低头梳理自己的毛发,长毛猫真的很辛苦,“不幸的是,我是你的挚友,夏油杰,要不要合作寻找回去的方法?”
“合作,跟你这个吸血猫吗?给自己舔毛,你真的是什么都能吃吗?”
“还是这么让人生气啊,来打一架吧,咪咪。”
虽然还仍旧不喜欢这个名字,但笨蛋许可可也听不懂他说的话,只能勉强接受了,但这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叫的。
白猫往前踏了一步,空气更加紧张。
一触即发的局势被门锁的声音打断,方理打开门走了进来四处张望,“啊啊手机是不是落在这里了......咦,咪咪你来吃饭了吗?”
在打开门的时候,夏油杰就从方理的视觉盲区溜走了,现在还不是节外生枝的时候。
五条悟坐在冰箱上,松软的尾巴大力度地拍打冰箱门。
他紧盯着方理的一举一动,陌生人的气味轮番入侵了他的地盘,加上刚刚被打断的架,这些足够让猫不悦了。
方理找到了手机,又去查看了饭碗。
可恶的方理,动作磨磨唧唧的,已经天黑了还不走,她没有自己的家吗?
门口又响起了密码锁打开的声音,五条悟当时就明白了这个小孩一直在磨蹭什么,她在试着等许可可回来。
一直注意着门口的方理跑过去,麦色的脸上绽开了笑容,“可可姐,你回来了!”
许可可看到方理还在有点惊讶,“方理,辛苦你了,是在等我吗?”
“刚刚出小区发现手机落下了,回来找一下。对了,我发现咪咪把饭全部吃完了。”方理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把咪咪的碗刷完就走。”
晚了一步的五条悟冲着方理大声喵喵,我允许你叫我咪咪了吗!?而且我才没有吃你的饭,是那个不挑食的吸血猫吃的!
等他批评完方理又跳下冰箱,走到许可可面前伸长了身体,前爪趴在许可可的包上,喵喵喵喵的动静越来越大,却越来越娇气。
可恶的许可可,回来为什么不先跟我打招呼。我跑来跑去保护你才是最辛苦的,懂不懂我有多贵啊,你这个笨蛋,我可是最完美的。
即使放下了包,小猫又转移到了许可可的腿上紧抓不舍,她只能抬着脚艰难地去洗手,“没事,碗我一会刷就好。你的手机找到了吗?”
方理看到了,伸手想把紧紧扒在许可可身上的猫抱走,让她好好洗手,“是的,刚刚找到了!可可姐你还没吃饭吧,我来给你做一点再走?”
还没被碰到,后脑勺长眼睛的五条悟就跳到许可可的肩膀上盘着了。
“谢谢,我不太饿。现在外面天黑了,附近最近不太安全,你等我送你回去。”
听到许可可的话方理非常惊喜,甚至连抓猫的手都停住了,但理智还是努力拒绝了,“那也太麻烦了,而且可可姐回来不就更晚更不安全了吗,可可姐不用送我的!”
跳到许可可肩上后,五条悟对着她的耳朵继续大声抱怨。
像他这样可爱的小猫咪都不好好珍惜,许可可你真是不懂事!
五条悟每天都照镜子,他真的超可爱!
终于洗完手的许可可停下来,猫吵得她耳朵带脑袋疼。
她用湿漉漉的手把猫给抓到了怀里,使劲地在它鼻尖尖吸了一口。
猫毛吸水效果不太好啊。
五条悟:!
临时封印了小猫后,才对方理说,“没事的,快走吧,错过归寝时间就麻烦了,正好我也要出去遛一下咪咪。”
两人一猫顺着楼梯一层层走下去,五条悟一直警觉地盘在许可可的肩上,脑袋对着方理,听着许可可的寒暄,不愿意下去。
她在方理面前好像披上了一层社会人的皮肤,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沉稳又柔和。
这样的许可可让五条悟感觉有点新奇,即使一直在提防着外界,还是忍不住把大部分的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方理是从心底感觉很开心,她生下来就没有母亲了,父亲也在两年前去世,只有年迈的爷爷当监护人。原本就贫苦的家中别说存款,只有外债。
多亏了许可可的资助以及鼓励,才能继续学业。
所以她一直都非常崇拜许可可,希望以后可以成为跟她一样的人,再去帮助需要的人。
后来从来往的信息中发现了可可姐是警察后,她就以考上警校当做目前的人生目标,这不仅仅是出于模仿,更希望守护像可可姐一样的人。
能够见到许可可,甚至在生活中有所交集,是她一直期盼的事情之一。
但是在接触的这一周里,她隐隐约约发现许可可已经辞职了。
许可可身上依旧留有浓烈的职业痕迹,她姿态端正,仪容整齐,长长的头发总是在脑后束得服帖,就连热烈的正义之心都没有丢掉。
出于自己也不清楚的原因,方理犹豫着问许可可,“可可姐,那个,您为什么不做警察了呢?”
许可可躲开了方理视线,低头摸着同样看向自己的白猫回答“当时家里有人生病,需要照顾,实在是没有办法兼顾工作和生活。”
声音轻轻地在耳边响起,五条悟感觉耳边酥酥麻麻的,忍不住扑扇了两下覆盖着薄毛的猫耳,结果在扇动的时候却接触得更多了。
他想起身跳离,但又不想让缓慢轻柔地揉搓着自己头和下巴的手停下。
坦率地小猫少爷连纠结都没有,选择留下来面对自己的欲/望。
气氛有点尴尬,直到前方低哑的声音响起,“恁是许可可吧,就那个警察?”
原来是已经走到了校门口,周六夜里的高中非常清冷,只有一个脸庞黝黑、身躯佝偻的老人站在马路边,不知道等了多久。
身处熟悉的环境又遇到亲近的人,方理终于放松下来了,她跑过去惊讶地问,“爷爷,恁这晚来看俺吗?”
她家在离城区两小时车程的山村里,一天只有一趟车,还无法直达。
这种路程对于老年人来说难度很大,所以爷爷很少能来看她,更别提是这个时间点。
而许可可抬头望过去,看到的是老人浑浊不清的双眼,以及压紧的眉头,“是我,好久不见。”
方爷爷没有回应,而是弯腰捡起脚边巨大的蛇皮袋,看向自己仅剩的孙女,“给恁打电话莫人接,俺可担心恁出事儿,就来瞅瞅恁。”
老人的口音很重,五条悟听不太懂,但是他却能感觉到这个老人被压抑住的情绪。
这个皱巴巴的老头在隐晦地憎恶着许可可,他在看到许可可的一瞬间,那种恨意犹如细细密密腐烂的虫子被瞬间点燃,在他的皮肉下在炙热地熊熊燃烧,劈啪作响地散发着剧烈的酸臭。
这种味道对于常年接触负面情绪的咒术师而言非常熟悉,即使老人立即低头掩饰,依旧被轻易地察觉了。
如果在他原来的世界,如此强烈的情绪最少能形成一匹二级咒灵,难道原因仅仅是她一年前停止了资助方理吗?
许可可跟老人简单解释了临时雇佣方理的原因,就顶着方理不安的表情直接道别离开了。
她不是感觉不到老人在背后的凝视,但是她也不能控制得了别人怎么想。
曾经当警察的时候不能,现在不当了更不能。
反正看看也不会少一块钱。
但是工作没完成,是真的会少很多块钱的。
如果老板也只会用眼神杀人就好了,可惜,她的KPI还在老板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