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山色秋岚,晨光铺地。
“笃笃——”
颜书翻了个身,继续睡觉。卫禺坐起身看向门口,应了一声。
二人回来都已是卯时天将明,没睡满一个时辰,月华寺的人就找来了。
他看了眼床榻上睡得沉沉的颜书,侧身睡觉让她一侧的脸颊被压的圆嘟嘟的,他轻笑一声,将打地铺的被褥收好放进柜匣里,披了一件氅衣推开房门。
门外,一僧袍男子背身而立。
源自听到动静转身,“可是打扰两位施主了?”源自的目光扫过卫禺散漫的衣着和发冠,歉意笑道:“尘真大师今日辰时出关,昨日跟二位施主说了要弥补你们,让尘真大师解签,两位施主可在巳时时分前往主殿。”
“原来这样啊,那可多谢源自小师父为我们夫妻二人引荐。”
“都是小僧该做的。”
卫禺吃了冷风,握拳轻咳一声,佯装警惕道:“那旁边那对夫妻也能去见尘真大师?我和夫人昨日就没拜成送子观音菩萨,今日怎么也得我们在前面去拜见尘真大师罢?”
“呵”源自笑了一声,嘴角微扬:“那自然是不能,不是什么人都能去拜见尘真师父的,两位施主绝非凡人,与月华寺有缘,这才得以拜见。”
卫禺温声笑笑,目光却似刀片一般片片冰凉,“是么?那真是我们夫妻二人的福气。”
源自又交代了几句,笑盈盈的走了。
卫禺将门阖上,笑容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昨日岚娘说听到凶手说禅院得了好货,可只让他和颜书去主殿,这好货是指谁不言而喻。
那倒要看看这个凶手有没有这个命看好货了。
“谁啊?”床榻边传来一个有些迷糊的声音。
颜书睡眼朦胧,没睡够一个时辰,她感觉自己的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
“是昨日的源自,让我们巳时的时候去找尘真大师。”
好,她的眼睛瞬间能睁开了。
颜书将手伸向枕头下,摩挲片刻,掏出一个匕首,“这可是我从家里带来的防身之物,今日就先借给你吧。”
“唔”她抬眼的瞬间,眼睛被一块湿湿的帕子捂上了。
“卫禺!你做什么......”那手闲不住,挣扎起来,卫禺道:“敷敷,对你这双招子好。”
“......”
颜书捂着眼睛,一动不动,也看不见卫禺眸光软和下来的模样,那黑眸安安静静的盯着颜书毛茸茸的头顶,隔着帕子帮颜书敷眼睛的手也轻柔不少。
不久,卫禺移开手,拿起榻边的匕首:“你的匕首,谢了。”
卫禺看了眼屋外的日头,“你先歇息,我梳洗一下先去趟斋房,让望追带人都潜伏进后山,在巳时之前将暗哨都处理掉。”
“嗯。”颜书讷讷点头,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辰初时分,正是斋房最热闹的时候。
望追换了身湛蓝色的便服,混入了人群之中。“公子。”他拿了两个馒头坐在卫禺另一侧的长条凳上。
“嗯,等会儿你下山,让山下和后山潜伏的兄弟们准备好,巳时的时候将月华寺的暗哨处理掉,都留活口,还要审问。”
望追点点头,“明白。”他想了想,道:“公子,这月华寺的僧人难道都是西幽人?这寺院僧众多,武僧也多,咱们这么些人,将人全部抓了怕是抓不了这么多吧?”
卫禺道:“你们只要解决暗哨,封锁住后山,将往后山逃跑的僧人都逮出来。”
恐引发暴乱,今晨槐邻带岚娘下山的时候就通知了黄阙,让黄阙将衙役都带上疏散香客,这些武僧以为前山有衙门的人,只会往后山跑。
望追了然的点点头,后想起另一件正事:“昨日夜里木炉镇发生了命案,是一名叫吴戈的酒户,这酒户曾与苏萼娘发生过关系,被人手段残忍的肢解了。”
“又与苏萼娘有关?”卫禺凝眉。
“凶案现场可有”
“让让!让让!衙门办案!!”斋房外响起黄阙的叫声,他道:“传闻死者苏萼娘常来月华寺进香,今日衙门来月华寺例行问询!诸位香客先行下山,午时过后再来!”
“诶?黄大人,这不妥了罢?你要闭寺问询为什么昨日不发布告?今日临了临了的,大伙儿都山上了。”
一男子起身吵嚷。
“是啊是啊,昨日怎么不说,今日听说尘真大师还要出关呢......”
“啊?!当真?”
“可不是,尘真大师出关,那更不能走了......”
“肃静!”黄阙吹了吹胡子,“衙门办案,什么时候该干什么,还要跟尔等报告不成?”
实在是......今日天蒙蒙亮的时候,槐邻一行人才将证人带到县衙,昨日一夜间发生的事,他想提前告知也告知不了啊。
“这......”来月华寺进香的多是木炉镇的百姓,对黄阙那是一个敬仰,说是说两句,也只好配合衙门,跟着下山了。
望追看了眼卫禺,后者点点头,望追也混在人群中下了山。
没多久,这斋房空了下来。
“黄大人!黄大人!你这是何意啊——”源自快步走了过来,看着空荡荡的月华寺,眼底有些愠火。
卫禺瞥了眼源自的脚步,步伐大走的急,声响却轻得很,没想到这源自也是个武僧。
“例行问询而已,本官已经告诉那些香客了,午时再来。”黄阙笑呵呵的用帕子擦手。
源自双唇紧抿,看黄阙这笑吟吟又神色轻松的样子,应该只是寻常问询,没怀疑在月华寺身上,想到这,他脸色稍松。
“本公子还就不走了!”卫禺拍桌而起,看向门口的二人,“源自小师父,你来的好!不是说巳时就让我们夫妻二人去见尘真大师么?!怎么现在这些衙役要将本公子请下山?本公子就不走!”
源自换上笑脸,“自然,自然,答应公子的一定办到,公子和夫人今日一定能见尘真师父。”
源自没看见他身后的黄阙盯着一身风流样的卫禺默声称奇,这能当钦差暗访的大官就是不一样啊,演戏也有一有二的。
源自回头,黄阙神色立即恢复:“小师父,这怎么能有例外,我们衙门都说的多清楚了?午时再来午时再来!”
源自说和道:“黄大人,您就体恤一二,这位公子和他夫人是外地而来,昨日就住在禅房,他们二人不用下山了罢?”
黄阙提溜眼珠一转,勉为其难道:“也罢也罢。你先去问问哪些僧人见过苏萼娘,将人都叫来台阶这问话,本官也无意为难你们这些佛门中人,但是例行办事,你也懂的。”
源自笑着应声,真去找人去了。
苏萼娘的人皮新娘案是轰动木炉镇的大命案,加上苏萼娘常来月华寺上香,源自还是要找几个人搪塞搪塞。
“笃笃”
“卫禺?”屋内颜书喊了一声。
“小僧源晦。”房门外一无悲无喜的声音应道。
颜书擦脸的动作一顿,源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