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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执的帝王

    那夜红烛温柔,火光摇曳。

    周昭珏与她共饮合卺酒,冷硬削尖的下巴搁置在她肩上,秦元婉后来无数次回忆那天的时候,她都以为周昭珏那日醉大约是醉了,才会那般轻狂放浪。

    从红被金床、八仙桌再到仅容一人舒展的浴桶,他一边又一边地冲撞。

    她失神咬着唇,面若霏靡海棠。

    耳边传来男子欢愉地喘息与轻笑。

    “元婉,你知道么,”周昭珏咬着她的耳朵,“孤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孤就知道,孤未来会娶你。”

    是…是么?

    秦元婉扒着浴桶的手一点点卸力。

    她跌在周昭珏的怀里,从柔若无骨的菟丝花变成了攀附吸食的藤蔓,她害羞地趴周昭珏身上,双臂一点一点收紧,她小声道:“殿下,我也是。”

    殿下,我从出生起就一直知道。

    我会成为太子妃。

    我将母仪天下。

    后来想想,那夜觥筹交错,红烛温柔,骗过了他,也骗过了她。

    两人竟默契地都忘了世家与皇家。

    忘了出京的周昭乐,忘了和亲的七公主。

    两人也都忘了,有时婚姻,也只是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任你什么青梅竹马、金童玉女、少年夫妻,不过是块裹羞布。

    婚后第一个月,秦元婉收到秦父的家书。

    家书前半页吹寒问暖,后半页却是夹着血雨腥风。

    原来,这场赐婚的背后,不是皇后与皇帝的妥协,而是另一场兵不血刃的较量。秦父退仕,乃天子授意,知子莫如父,天子知周昭珏意属秦家女,于是以秦元婉为突破口,与皇后背后支持周昭珏的世家势力做斗争。

    秦父信中写:“吾女,子大父惮,天子有意改换储君,曾戏言若你以貌相蛊周昭珏为你做轻狂放浪之举,顺水推舟,秦家得利不可估。吾女,秦家护你十八载,孰轻孰重,你该明事。”

    秦元婉看后心惊,烧掉了半页家书。

    火苗吞噬着薄纸,只余一片灰烬。

    正值下朝之际,周昭珏从殿外走来。

    他并未察觉秦元婉面色有异。

    新婚佳偶,蜜里调油,眼见白日无人,周昭珏情不自禁地拢住她的身躯,十指相扣邀功道,“孤听岳丈说过你在家时的小名是明珠,明珠璀璨夺目,孤想为你修建一座琉璃瓦顶宫殿,取名宝华。”

    秦元婉视线微闪:“殿下不怕被人上折参奏么。”

    周昭珏:“孤已做了二十年英明的储君,可孤不是木头,也会动情。”

    秦元婉看着他,忽地落泪。

    婚后半年,秦元婉查出有孕。

    周昭珏抱着她,在宝华殿转了一圈又一圈。

    秦元婉抵着他的肩,嘴角抿出一抹浅笑,霎是动人。

    一时天下都传,太子与太子妃,恩爱不离。

    直到那一日,江南故人来信,信中一口一个元婉,情意绵绵,周昭珏捏着信封,气势汹汹地走到宝华殿前,准备问罪秦元婉。

    却撞到了她在烧秦父寄来的第四封家书。

    火蛇滚烫,周昭珏看清了半页。

    秦父说:吾女…天子令改,决意立五皇子为储,意杀周昭珏…此九转之毒,不出一年,必叫他金龙埋骨。

    对秦元婉而言,真正要命的那封书信终于败露了。

    然周昭珏并未第一时间发作她,他只是冷着面,寒着眸连连说了三声好,而后罢袖离宫。

    从辰时到子时。

    秦元婉立在宝华殿前静候其归。

    她坐在那里,想了很久,也没想出一个两全之策,周昭珏就一身寒气地回来了。

    她抚摸着小腹。

    而后慢慢抬起头,目光澄澈如十三岁在林家撞上周昭珏的那日,她细声与浑身煞气的周昭珏商议道:“殿下,秦家女的死法,终归要体面的,难产如何?”

    如今天子垂老,周昭珏储君的位置看似坐得稳,背地里却危机四伏,秦元婉清楚,如无必要,秦家只要不在明面上把口水吐到周昭珏脸上,对方都不会轻举妄动。

    但以周昭珏的性子,也绝不会允许身边有一个想害他的妻子。

    换而言之,她死,秦家方能苟活。

    回答秦元婉的是周昭珏笑意不达眼底的疏远,他脸上已无半日前的怒气,而是平静地说:

    “秦元婉,是孤小瞧了你。”

    他应是答应了。

    秦元婉放心地想。

    鸠酒下肚前,周昭珏闭眼问她最后一句话:“你还有什么话要与我说?”

    不是“孤”而是“我”。

    恰逢殿外雷鸣不止,秦元婉从容接酒。她敬向大周储君,而后仰头一饮而下。

    “殿下,妾无言。”

    她与他道。

    于是几年后的宝华六年,雷雨声再度响起的时候,周昭珏与庞公公说的都是妄言。

    秦元婉不曾怕过雷雨,不曾以雷雨咒他。

    亦不曾留半句与他。

    周昭珏幼时以为秦元婉浅薄,青年时迷惑于其色相,以为其女自负浪荡,杀秦元婉时又看透此女薄情,他曾以为他已是这世间最了解秦元婉之人。

    然她死后第二十年,他病入膏肓,求神拜佛,于梦中怆然回首,竟仍不知——

    洞房花烛夜那日,秦元婉说的那句殿下我也是,到底何意。

    她是否,曾与他两情相悦。

    是否少年夫妻,本能神仙眷侣、帝后佳话。

    于是周昭珏在病榻前扯着道士的衣诀,一字一句道:“我、妻。”

    大殿阴影里,福禄道士垂眉抚须道:“陛下,阴阳有数天推衍,逆天之举要逆天之代价,虽死而复生有违天理,然山河退改到一切未发生之前,代价虽大,贫道还是能做到的。”

    “只是陛下。”

    “您要想好,重来之局,必有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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