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两天,科卡斯和老卡佳称得上相安无事,真是喜闻乐见的消息。
唐曜还应邀去农场,喝上了一碗新鲜的素菜汤,列卡和娜法一直缠着他,在饭桌上给他唱歌,弹着吉他跳舞,又要带他去院子里的塔杉木下,荡他们新建的秋千。
厨房里,老卡佳面无表情地抽起自己的旱烟,”让他从哪来回哪去吧,科莎娜,我就当没有这个儿子。“
“ 你这句话,在他第一次回来的时候就说过了。” 科莎娜收拾好干净的餐具,“ 承认见到儿子很高兴这并不丢人,亲爱的。”
他敲着烟杆没有说话,科莎娜无奈地叹气,在丈夫的身旁坐下,“ 你看到唐曜那个孩子了吗?我真喜欢他啊,我想,他的父母可能会比我们跟不同意他和科卡斯在一起呢?”
“ 什么话?科卡斯又差劲在哪了?!”老卡佳狠狠吸上一口烟,被呛得咳嗽。
“ 我曾经以为,可能要过很久才能见到他了。”科莎娜拍拍丈夫的后背,“ 男人也好,女人也罢,我都不在意了,我只关心我的孩子,卡佳,我总是做噩梦,梦到我的孩子都离我而去...... ”
她想起噩梦以后,她总会徘徊在列卡和娜法的床边,想起那个远在极地没有联系的儿子,她总是被这样的思念折磨得彻夜难眠。听到妻子的话,老卡佳苍老的眼角也流出泪来。
他抓住妻子的手,用力一握,又放开她,“ 让我安静一会吧吧,亲爱的...... ”
科莎娜离开厨房,正碰上回来拿果汁的娜法,“ 妈妈,爸爸呢?”
她牵上女儿的手,“ 他喝多了酒,正在醒酒呢,你们玩的开心吗?”
“ 开心!”娜法手舞足蹈,和妈妈走到院子里。见到唐曜就松开妈妈的手,欢快地扑到他怀里去,列卡从背后抱住唐曜,三个人又一起挤到秋千上去了。
科莎娜看着他们,等科卡斯走到她身旁,“ 我们明天就要走了。”
" 我知道。“科莎娜轻轻拍着儿子的手,用温存的目光看向他,” 原谅你的父亲吧,他其实很高兴,科卡斯,这里是你的家,我们永远为你敞开大门。“
科卡斯没有回应,只是握住妈妈的手,贴在脸颊上。
临走前,科莎娜送给唐曜一箱酒,“ 孩子,拿去吧,希望能让你在冰天雪地的地方暖和一点。”
唐曜收下了,他握住科莎娜的双手,像安慰自己的妈妈一样,“ 放心,他一定还会回来的。”
他们在去往车站的路上,给芭琳又送去两罐蜂蜜,给教堂放下两瓶酒,神父亲自出来迎接了他们,拍着科卡斯的肩膀夸赞他今天的威风神武。
等收拾好行李坐上大巴,唐曜感觉这趟旅途就像一场梦。科卡斯看上去很累,一上车就靠着他的肩膀睡着了。
唐曜数着他的睫毛,掏出手机,等订单显示支付完成,他也选择闭上眼,开始养神。
一觉醒来,科卡斯觉得从没有什么惊喜比今天来得更令他振奋。
他推着行李,稀里糊涂拿着关卡证件就来到东联盟,天哪,这里真的很热,毒辣的太阳要把人晒化了。
“ 所以,我们现在要去哪?”
唐曜替他抚平翘起的碎发,“ 回我家吧。”
” 啊,那我得买点什么。这不公平,唐曜!“ 科卡斯清醒过来,” 我什么都没准备!你太狡猾了!“
“ 得啦,我们扯平,谁也不需要上门礼,我外婆不会生气的。”
他们坐上悬浮列车,穿过繁华的联盟城市,来到郊外的水乡小镇。比起黑林塔的安静祥和,莲子河村显得更为热闹,沿街的小河上,渡船的老人和他们打招呼,他显然是认识唐曜的。
“ 小曜啊!好久不回家啦!”
“ 张伯,身体好吗?”
老人家看到旁边的科卡斯,“ 哦!带了朋友回来玩啊。”
唐曜笑着拉走他,“ 是呀,张伯,我先回家了!下次再来找你聊!”
“ 怎么不多说几句?”科卡斯问他。
“ 张伯可能说啦!”唐曜带着科卡斯走到一户木门前,“ 他能拉着你说上一整天。”
木门被打开,走出来一个慈祥的老太太,穿着蓝色棉布裙,戴着眼镜,她在读报纸,一看到唐曜就激动地摘下眼镜,“ 小曜回来啦!”
科卡斯从进门就很局促,他两手空空,总觉得自己不够礼貌。但唐曜说得没错,唐老太太不仅没有生气,相反还很欢迎科卡斯的到来。
晚上,唐老太太给他们煲了莲藕排骨汤,又准备好房间。到底是上了年纪,做完这些就被唐曜赶着睡觉去了。
唐曜刚洗完澡,就听到房门被敲响。
他打开门,正是科卡斯,“ 怎么不睡觉?不习惯吗?”
蓝眼睛的男人笑着,不请自来还锁上了门。唐曜气笑了,但还是架不住被人高马大的男人抱住一起摔进床里。
“ 你跟你外婆一起住吗?”科卡斯揉着他的耳垂。
“ 嗯,我父母早就去世了,是外婆把我带大的。”
耳垂上的力道停下了,科卡斯小声地说起对不起,唐曜只是摇头,他推推男人的胸膛,示意他起来。但科卡斯视而不见,把脸埋进唐曜的肩窝,“ 我睡不着。”
“ 这么闲的话就出去跑个几公里吧!”
科卡斯很乖顺,如果忽视了他不安分的动作。
房间的灯被关掉,被子也盖过头顶,唐曜眼泪都快出来了,“ 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 用你们这的老话,是不是叫引狼入室?”
而唐曜已经说不出话,第二天他起个大早,把新换的床单被罩又洗了一遍。
等科卡斯醒来的时候已经九点。他打开窗户,看到唐曜蹲在院子里除草,清新的空气盈满他的肺腑,“ 好勤快的研究员。”
唐曜拿起水管,“ 不勤快就没饭吃,观察员也一样。”
科卡斯撑在窗台上,“ 姥姥是不会这么对我的,我当然可以偷懒。”
唐老太太确实是怜爱他的,科卡斯什么也没干,就喝到奶奶煲的鸡汤,唐曜不服气,把他赶去洗碗。
两人做完家务,又到菜地里,科卡斯给老人娴熟地加固鸡笼。东联盟的夏天比黑林塔热多了,他全身都是汗,唐曜走过来给他擦脸,” 汗会吃到嘴里。“
” 后背也要。“ 他得寸进尺。
“ 让我看看你的皮能有多厚!”唐曜大力地擦着他后背,科卡斯明知故问,“ 天啊!你没吃饱饭吗?”
唐曜脸颊通红,” 我看你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 所以你要是愿意跟我一起泡澡的话。”
唐曜气得去掐他的腰,科卡斯见好就收,脚步轻快地去拿工具了,唐曜摸上自己的脸,今年的夏天真是太热了。
晚上,干了一天活的年轻人吃上姥姥鲜炖的排骨,绿油油的蔬菜也让人心情大好。科卡斯洗过碗,把切好的水果送到唐曜房里,他正俯在桌前写报告,“ 大忙人,或许你应该吃点水果放松放松。”
唐曜晃动脖子,“ 谢谢。”
科卡斯捏上他的肩膀,“ 放松,你的肌肉都硬了,里面浇了水泥吗?”
“ 轻点轻点!”
乌黑的头发扫在手背,科卡斯心荡神迷,“ 唐曜。”
他的声音像丝线,一缕缕地缠住唐曜的耳朵,“ 怎么了?”
湿润的呼吸碰上他的耳垂,唐曜感觉自己的腰在发麻,舌头也是,“ 干什么...... ”
“ 吸你的精气。”科卡斯的手往下探去,他怜惜地说,“ 你不讨厌我,真好。“
琥珀色眼睛的青年勾住他的脖子,因为他也顾不上了。
日子过得很快,科卡斯几乎要忘记时间的流逝,就像在做梦,直到某天,大门被敲响了。
他打开门,赫然出现唐孟舟以及阿洛克的身影。他们也很惊讶,尤其是阿洛克。而科卡斯正平静的和他们大眼瞪小眼。
“ 是谁呀?”唐曜在后面问他。
科卡斯作势要关上门,冷静地回他,“ 没谁,推销的。”
“ 我就知道你这个杀千刀的见色忘友的烂人!”阿洛克用力抵住门,唐孟舟见状,从缝隙里穿进来,“ 曜哥!”
“ 你们怎么来了?”唐曜很是惊讶。
院子里,唐曜切了一碟香瓜,又泡上茶,“ 欢迎你们,没有提前打招呼就只能跟我们一样吃小菜了。“
“ 说什么,我不去,这不好。”阿洛克翘着二郎腿,正对着科卡斯挤眉弄眼。
科卡斯面色不变,去厨房洗菜,唐孟舟把唐曜挽到一旁,悄声问他,“ 你们是不是刚从那边回来呀?”
唐曜敲敲他的额头,“ 是吧,问那么多做什么,晚上想吃什么?”
阿洛克跟着科卡斯进入厨房,自发地开始淘米,“ 去玩得开心吗?“
“ 挺好的。”科卡斯坐在板凳上摘菜,“ 阿洛克,可能你不会明白,唐曜给我带来了多大的勇气。”
阿洛克啧一声,“ 阿对对对,反正你都带他去你家了,天大的勇气,不像我,你还要照顾我的家人说不方便。”
科卡斯被逗笑,起身一脚踹在他腿上,阿洛克灵活躲过了,放下洗好的米,出去找唐孟舟了。
到晚饭的时候,唐老太太也午睡醒来,家里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热闹了。阿洛克对科卡斯的区别对待还是怀恨在心,一碗肉菜都没放在他的桌前,唐孟舟得了好,全转在自己跟前。
吃完饭,唐老太太把他们都推了出去。
傍晚的小河波光粼粼,张伯把船停在阶口,正悠闲地抽着烟。唐曜带着三个人上了船,“ 张伯,麻烦你把我们送到东街口吧。”
“ 得嘞!”张伯吆喝一声,撑着船离开阶口,“ 这些都是小曜的好朋友啊,第一次来这里吧。”
“ 张伯,你忘了我是孟舟啊,我年年都来啊。”
”哎呀,人太多了,老头子记不住啦。“ 张伯故意逗他。
几个人说说笑笑就到了东街口,张伯告诉他们两个小时后再来接人。一行人走进东街,这会人少,水上小镇的风也舒服,微微带点甜。
“ 这是糖?”阿洛克问。
“ 是布子糖。”唐曜说,“ 我姥姥会做这个,回去以后尝尝。”
“ 我能跟姥姥要点带去观察站吗?”唐孟舟开始打算盘。
“ 当然。”
东街口很热闹,唐曜买了四杯柠檬水,阿洛克嫌酸,全给了唐孟舟。半路上,科卡斯又找到卖糖葫芦的,结果几人吃得慢,黏了一手糖,又跑去洗手池,拐个弯的功夫,唐孟舟在商铺又买了包糖炒栗子。
四个人蹲在河边口,把这包栗子分完了。
等到张伯来接他们,又在下船前蹭了包栗子糕。一进家门,唐孟舟甚至还在念着唐老太太的布子糖。
唐老太太坐在院子里,小锅咕噜响,招呼他们过会喝糖水。阿洛克在旁边给她扇风,不时问着这是什么,唐孟舟在旁边的凳子上剥花生,他剥完一碟,转头却没见到唐曜。
他找去厨房,迎面就碰到了人,“ 曜哥,你干什么去了?”
唐曜挂断电话,接过他手里的花生,“ 有点事刚忙完,你去玩吧,我把这些收好明天煲肉。”
听到吃的,唐孟舟高兴了,跑回前院继续剥花生。
科卡斯从后面靠过来,胸膛贴上后背,“ 不想炖肉放花生。”
他的舌尖隐隐发麻,始作俑者还挑三拣四,唐曜用力踩在科卡斯的脚背上,“ 爱吃吃,不吃拉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