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难得休假,柳开偃带上杨知行去找萨里安,但他的妈妈说萨里安并不在家。
“ 或许是出去散心了,这孩子最近一直闷闷不乐的。”风姿绰约的女人了解自己的孩子,“ 让他自己想明白就好了。”
杨知行坐在副驾,系好安全带,“ 你说阿姨是不是知道萨里安失恋了?”
柳开偃启动汽车,“ 他有恋爱过?”
两个人轻车熟路找到一家酒馆,果然,柳开偃一眼就看到坐在吧台的萨里安。他伸出手,在萨里安面前晃悠两下,“ 知道这是几吗?”
萨里安没搭理他,杨知行在他旁边坐下,“ 借酒消愁愁更愁啊。”
“ 别烦我...... "
" 嘿!“ 柳开偃不生气,还落井下石,“ 早说你这牛屎脾气就该改,这下好了,借酒消愁也来不及了吧。”
男人不说话,金发也黯淡下来,他趴在吧台上,把喝空的杯子推开。柳开偃又看不下去了,把人从凳子上拖走。这时,他才发现原来萨里安喝醉了。
柳开偃惊奇,他从没见过萨里安喝醉的样子。他把人放到后座上,萨里安显然难受了,拧起眉头嘟囔说想吐。
杨知行赶忙给他拿塑料袋,“ 哎哎!慢点啊,磕着头了!艹!你的头!萨里安的头!”
“ 我草我的车!你别吐我车上!”柳开偃急忙把摔倒座位下的萨里安拽起来。
等安抚好萨里安,两人累得坐在旁边的花坛上。车厢后门开着,微弱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柳开偃居然觉得这一刻的萨里安出奇的乖巧。
也许是突然的父爱泛滥,他打通了唐曜的电话。
“ 唐曜?”
“ 请说。”
柳开偃生硬地问他,“ 没什么事......你和那个北联邦观察员怎么回事?”
那边安静两秒,“ 算是好朋友。”
柳开偃翻个白眼,鬼才信,那个人看唐曜的眼神,都快拉丝了。
“ 你还记得当初西联邦向你们发出的技术交流邀请码?”
“ 记得,怎么了?”
“ 萨里安怕你不去,他后来申请过调令,想去游—— 。”
电话那头打断他,” 谢谢你们的邀请,我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柳开觉得头脑在充血,“ 唐曜你知道什么知道?”
杨知行示意把电话给他,但柳开偃拒绝了,他站起身来,急躁地来回走动,“ 你知道些什么你就大言不惭!你知道萨里安愿意为你去申请调令去游龙观察站!结果呢!你拍拍屁股就走了?“
“ 是!他是有地方做的不好,但唐曜你——”
“ 我觉得没问题。”唐曜的声音也冷硬起来,“ 我不是他的附属品,也不需要他为所谓的我来做这样的选择,成年人应该了解什么叫担责,那是他自己做出的决定。”
“ 你——”
“ 柳开偃,如果你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那就更应该知道,当初杨知行为什么会和别人分手。”
寂静的夜晚猛然传出刺耳的轰响。
柳开偃把手机重重砸在地上,他铁青着脸,气得浑身发抖。杨知行被吓一大跳,拉着他坐下来,“ 气性这么大,幸好这在郊区,不然指定被骂。”
“ 这王八蛋!他居然说出那种话!”他双眼充血,暴跳如雷,“ 怎么敢说那种话来!他明明就什么都不懂!”
“ 啊对对对,就你懂。”杨知行淡淡地说:“ 你跟他发什么脾气,他做错什么了吗?”
“ ...... “
“ 人家没骂你道德绑架就不错了。”杨知行翘起二郎腿,注视着车后座上的人,“ 人家凭什么忍受他?人就非吊在他这课歪脖子树上不成?感情这种事本来就勉强不得,如果一定要他放弃自尊去接受,啊,什么所谓的喜欢?柳开偃,你自己听听合理吗?”
良久,柳开偃才理亏地嘀咕。
“ 我没说一定...... "
“ 你才应该给人道歉。”杨知行拍着他的背,“ 没人应该无缘无故接受他人的坏脾气。”
“ 我知道了。”柳开偃懊恼地抓着头,突然,他猛地跳起,想起自己可怜的手机,“ 草!我手机!飞哪儿去了!”
杨知行说,“ 在这边。”
“ 我靠牛逼啊!都碎了!”
“ 我那么大力气啊...... ”
最后,两人带上萨里安,在酒店前台异样的目光下开了两间房,甚至贴心的为他们开在不同的楼层。
莲子河村的日子在小河船桨里悄然流逝,唐老太太手巧,做出来的布子糖是星星模样,切面的菱角闪着水晶一样的光泽。
布子糖被分装在小罐子里,唐孟舟第一天就吃了半罐,晚上闹牙疼,阿洛克说要带他去医院,他不愿意,含了冰水忍着。直到晚上,唐曜发现他的脸都肿起来,才和阿洛克去医院。
“ 闹疼了吧。“ 阿洛克给他拿了药,想起唐孟舟怎么都说不听的坏习惯,有些幸灾乐祸。
“ 以后吃了东西要好好刷牙。”唐孟舟把棉签从唐孟舟嘴里拿出来。
唐老太太也摘下眼睛,叮嘱他拿回去的糖要少吃,科卡斯不置可否,把炖肉都从唐孟舟的面前转走。
假期结束得很快,几人离开前给老人买了不少东西,唐老太太要给他们要带上些熟食,但谁都没要。她拍着唐曜的手,依依不舍。等车子开远,科卡斯看着后视镜里变小的身影,便去拉唐曜的手,
唐曜试图抽出,但失败了。
等回到新时代极地观察站,忙碌的日子依旧团团转,但也没法让科卡斯打消唐曜在躲着他的念头。
“ 你惹他生气了?”阿洛克正吃着唐老太太送给他的糖果。
科卡斯拧好盖子,“ 我看上去有做的不对的地方?“
“ 你装可怜被发现了?这不就是你拙劣的计谋吗?”
科卡斯回想唐曜的眼睛,“ 爱本来就是卑鄙的。”
阿洛克不认同,“ 那可不是我啊,爱情的卑鄙者!”
接下来几天,科卡斯制造了无数次的偶遇,但心上人总是假装与他擦肩而过,在又一次对他逃避后,科卡斯终于堵住了唐曜。
“ 唐曜。”科卡斯拉住他,“ 最近很忙吗?!”
“ 我每次找你,你都不在......”
唐曜不敢回望他的眼睛,“ 是有点,项目开始推进了会比之前更忙。”
“ 难道不是在躲着我吗?”
走廊拐角静悄悄,科卡斯却觉得嘴里发苦,他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空寂,就好像在暗示着和唐曜的未来。
“ 就算你自私的把那些拥抱,亲吻,注视都当成友情,也没法改变这样的事实!”科卡斯低吼,“ 我不信你感觉不出来!“
他抓住唐曜的手臂那样用力,怕他又从身边溜走。
唐曜无奈地叹口气,” 科卡斯,你真的喜欢我吗?“
“ 什么?”他愣住了。
“ 这段日子我其实想了很多。科卡斯,你在阿宝利待得太久,几乎与世隔绝,你的时间被白雪和日复一日的工作占有,我的带来让你感到新颖,我很乐意跟你做朋友,但是科卡斯,没有人能理所应当的被视作消遣。“
“ ......你觉得我在玩弄你?”
“ 不,不是玩弄。”唐曜觉得头疼,“ 你分得清爱和新鲜感吗?”
楼梯间沉寂下来,唐曜觉得头更疼了,半晌,科卡斯松开他,转身快步离开。
工作的日子一成不变,唐孟舟圈出文档里的错字,提醒他,“ 曜哥,这里写错了。”
唐曜捏紧鼻梁,“ 抱歉,我马上改。”
“ 最近很累吗?你看起来状态不大好。”
即便以往通宵工作,他也没出现这样的小错误。唐曜恨恨地想,自从和科卡斯不欢而散,他就染上了心慌意乱的坏毛病。
“ 没什么,我能处理好这些的。”
唐孟舟坐在他的对面,转着笔试探,“ 是因为科卡斯吗?”
“ 这儿就咱两,我可知道你的。”唐孟舟饶有兴趣,“ 虽然你嘴上不说,但你分明就是在意得不行嘛!“
气球被戳破,就会蔫蔫地掉下来,唐曜觉得自己就像被戳破的气球,” 吵架而已。“
“ 孟舟,人在寂寞的时候,得到的温情都只是美化后的兴趣盎然,孤独太久了,或许是谁都无所谓,。“
“ 你觉得科卡斯就是这样对你的吗?”
面对这个问题,唐曜保持缄默,唐孟舟知道他猜对了,他刚想开口,就听到唐曜的手机响起来。
屏幕一亮,是科卡斯。
唐曜没接,那边也没放弃。周而复始的铃声让唐孟舟都快无法忍受。最终,还是唐曜向对面投降了,不知道科卡斯说了什么,唐孟舟就看到唐曜骤然起身,跑出门去了。
科卡斯等在楼梯拐角,没过多久,就看到唐曜一脸云淡风轻地过来,他难过又愤怒,“ 你真的以为我是来还那罐子糖的?”
他来见唐曜的借口很幼稚,说要把唐老太太送的那罐糖还给他,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
“ 你就这么想我?”科卡斯苦涩地笑着。
唐曜说:“ 没有,我知道你满嘴谎言。”
科卡斯又大为震惊,“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但唐曜蓦地恼羞起来,“ 我凭什么不可以!你明明—— ”
说到这,唐曜就难以启齿,他想起气喘吁吁的自己,还有亲吻他的科卡斯,黑林塔,莲子河村!他真是疯了!他应该指着科卡斯的鼻尖痛骂一番,把这些天的坐立不安都还给这个始作俑者!
科卡斯显然也想到了,“ 对不起......所以因为这个你觉得我在玩弄你?”
唐曜不说话,但科卡斯好像抓到了痛症,他把心上人按在墙角,按住他的挣扎,怕他又要钻牛角尖,“ 我发誓!我可以拿我的生命,前途,就算让我信仰神父也行,我从没有想过玩弄你。”
“ 唐曜,我就是这么卑鄙,我想亲吻你,我想爱你,我想永远跟你在一起,但是对不起,我吓到你了......”
“ 原谅我吧,我从没爱过一个人...... ”
科卡斯喋喋不休,但过去很久。
“ 你发现自己喜欢男人的时候...... ”唐曜还是说话了,“ ......你没想过亲吻......亲近谁吗...... "
这会轮到科卡斯羞于启齿了,“ 没有......是我发现,我对,嗯,女性没有冲动,我不知道那算不算,我只有看那些健身杂志的时候,才会有点兴趣。”
“ 但是我从没想过亲吻谁。”他面红耳赤地补充,“ 你是第一个。”
唐曜惊奇地问他,“ 一个都没有!”
“ 我不喜欢那样的。”科卡斯说,“ 我不喜欢他们。”
他的声音坚定,唐曜哦哦几声,又沉默下来。他觉得自己很丢脸,抽回手臂说自己要回实验室,但科卡斯不肯放手,他压过来,整个人靠在唐曜身上,“ 陪陪我吧,唐曜,我很想你。”
唐曜简直要陷进科卡斯的怀抱,金色的头发占满他的视线,心也在鼓鼓地跳,明明并不热,可他脸上还是通红,“ 我真的要回去了,孟舟还在等我。”
“ 我明白,我明白的,唐曜。”
他说的那样轻缓,把唐曜气惹得急败坏,真想问问你到底明白什么!
但科卡斯只是欢喜地抱紧他,多么神奇!唐曜就是这样的人,令他魂牵梦萦的人,让他悲喜交加的人,使他念念不忘的人,科卡斯在心底祈求着,让他也看到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