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呼啸,鹅毛大雪飘落,家家户户都紧闭了房门,街上空无一人。
唯独在一个街角蜷缩着一个衣裳破旧的小女孩,约莫十岁出头,身体紧挨着一旁的泔水桶。
“冷......”冻得干裂的嘴唇里,发出一点如石头摩擦的声响。
“好冷......好饿......”女孩的脸上犹有泪痕。
就在生命弥留之际,她突然看见天边亮起一团灿烂的光,那团光正向来飞来。
她的瞳孔微微睁大,而后散开,凝然不动,再无气息。
那团光仍在向她飞来,就这般恰巧落在她小小的身体里。
几息后,女孩猛然睁开了眼睛。
第二日,某个修士驿站内,几名修士正在闲聊。
“你听说了吗,梧苍山那桩趣事。”
“哈哈哈哈哈哈,那是自然,全天下修士没人不知道的!”
“是啊,都说洛月和裕容二君伉俪情深天下少有,没想到......哎哎,哪来的小女娃?”
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正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们,明明只是个凡人小孩,面上的表情流露出的气度,却无端让人胆寒。
“怎么了?”小女孩的声音十分稚嫩,“哥哥们,你们继续说呀。”
“......小女孩哪能听这些?”一修士忽地笑起来,“奇怪,一个凡人怎么会突然跑到修士驿站?”
“我是乞丐,讨饭讨着讨着便到这来了。”女孩眨着眼睛,脆生生地说,“哥哥,你们说的话我也想听,那二君发生了何事?”
“没什么。不过是......”他们互相促狭地对视了一眼,而后大笑。
“不过是洛月君给裕容君头上染了绿,还将他一纸休书踹了,哈哈哈哈哈!”
“更好笑的还在后面,裕容君追着洛月君不放,全宗门都看到了,洛月君直接给了他一剑,还称他为不要脸的舔狗,你们说,这舔狗是什么意思?”
“跟狗放在一块的总归不是什么好词,哈哈哈哈哈哈,总之啊,裕容君这回成了全天下的笑柄了。”
“不不不,明明是这洛月君水性杨花,我看裕容君是万分可怜,哪笑得出来,听说他当场便气得吐血,走火入魔了......”
啪。
他们看向小女孩,后者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面色铁青,身体微微发抖。
“她怎能如此......”
他们口中的洛月君,正是她,却也不是她。准确的说,那位是她的外壳,芯子却换了一个。
昨日,她被夺舍了。
梧苍山的洛月真君,名覃芜。昨日,她在重睚涧大战凶兽,不慎受了轻伤,本想早点歇息,却在打坐之时忽感不适。
她突然控制不了自己的身躯,不能动弹了。一股奇异的,让人无法的抵抗的力量正在驱逐她的魂魄。
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隐隐听得一个陌生的女声在兴奋地说话,不知在和谁交谈:
“系统,我真的穿书了?这真是我看的那本《灼灼瑾年》!”
“我穿到谁身上了?啊,怎么是个炮灰啊......还已经成婚了,那我怎么去攻略男主萧瑾河?”
“......对哦,老娘是大女人,休个男人怎么了!”
什么穿书,系统,男主,覃芜并没有听懂,但萧瑾河她认得。
“那......洛月君是不是去澄明岛了?”覃芜问。
“嘿,奇了,你怎么知道?”修士奇怪道,“你一个凡人小孩,怎么知道这些?”
覃芜勉强笑笑:“我常常在这里听趣事,因而也就知道一些。”
“对啊,洛月君直接对那裕容君说,我本就心属战神萧瑾河,嫁你非我所愿,你不要再多加纠缠,狗皮膏药般讨人厌!”一修士绘声绘色表演。
他被另一人用胳膊肘撞了一下:“不是,说得你好像亲眼看到了一样。我听到的版本分明是,沧栾,你已不新鲜了,色衰爱弛,没有萧瑾河半分年轻俊朗,我不要你了!”
“话说,我要是沧栾,应该直接提剑去同萧瑾河决斗了,不分个死活绝不罢休!”
他们又笑作一团。
“够了!”小女孩突然冲他们疾言厉色,“裕容君诛杀妖邪,心气清正,更是广庇天下修士,你们怎能这般肆意取笑他?!”
他们皆吓了一跳,静了一静。
“......你这孩子咋懂这么多。”
“还有,你们说的也绝不是洛月君,洛月君一生光明磊落,秉心自持,根本没有仰慕那什么劳什子战神,萧瑾河有什么好的,他未必能战胜洛月君呢,长得也就一般般!”
“呃......好的?”修士见小女孩气得泪眼汪汪的模样,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这到了小孩子身体上,情绪波动也大了些。覃芜狠狠用衣袖抹了把眼睛,她必须,立刻,马上,回梧苍山!
这几日恰好是梧苍山的招生季,往年这时候,沧栾已经开始准备收徒事宜。她散漫惯了,不愿收徒,向来把沧栾的弟子当作自己的。
现在也不知沧栾怎么样了,是否还准备收徒弟。不过不管怎样,其他几位真君总还是要收徒的,她如今可以借招生溜进去。
思考之际,一位女修士轻拍了拍她,和蔼道:“小妹,你莫不是想修仙?”
女修士弯着眼睛补充道,“看你对这些事很感兴趣,想必是喜欢修仙的。”
覃芜忙不迭点头:“姐姐,我想修仙,想去梧苍山!”
“呀,恰好我去梧苍山办事,小妹妹不嫌弃的话,姐姐捎你一程?”
“好,那我就谢谢姐姐了!”覃芜松了口气,好在她不用再走去了。
她花了整整一天才摸到一个修士驿站,这若再凭着双脚走去梧苍山,不知道要走到猴年马月,且这具柔弱的凡躯能不能走到还是未知。
女修士邀覃芜坐进了马车,还给她施了术法换上干净的衣裳。
路上,女修士自称秋皖,是云柯派的弟子,此番来是给裕容君送药的。
云柯派于医药之术颇为精进,本来有些昏昏欲睡的覃芜顿时清醒了许多,问道:“裕容君情况如何,当真走火入魔了?”
秋皖问:“你是想做他的徒弟?”
“是。”覃芜急忙说道,“我偶然听说他的事迹,很是敬仰。”
秋皖微叹:“裕容君和洛月君都是极好的人,他们曾对我有恩,不,应该说,对整个云柯派都有恩。我绝不相信他们之间会发生这种事情,可......我也是听师尊说,裕容君确实情况不好,似乎到现在还未转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