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

    不出阿尔蒂尔所料,阿克瑞尔斯在1973年的夏天收到了级长徽章。和她同年担任这个职位的是混血巫师巴恩斯-巴克沃特,姓氏据说继承于某麻瓜贵族,本人却在斯莱特林并不瞩目。阿克瑞尔斯对他有点印象,至少记得他成绩在同届生算名列前茅,但当弟弟问起这个人详细信息时,她才发现自己什么都回想不起来。

    "挺有趣的一个人。" 斯内普说,并疑惑地看向阿尔蒂尔。

    "你了解他做什么?"

    阿尔蒂尔歪在靠窗的那边,随着火车的颠簸,紧紧皱着眉头,"你不觉得奇怪吗?瑞尔希怎么知道另一位男级长是谁的……而且小巴蒂今年就要来学校了,她居然什么也没管直接去了级长包厢。"

    "我说你," 斯内普忍无可忍地放下预言家日报,"是不是太依赖她了一点。"

    "西弗勒斯说得对。" 雷古勒斯点点头,"不过我可不认为瑞尔希对谁会特别青睐——她真的会记住那个巴……巴什么的人么。"

    "巴克沃斯。父亲是巴克沃斯勋爵,在伦敦很有威望。" 安迪说。他的母亲年初入职了一家麻瓜的医院,全家都随她搬到了伦敦的麻瓜住宅区,短短一个学期就成了他们之中最了解麻瓜的人(介于斯内普从不愿在他们面前谈论他对麻瓜的了解)。雷古勒斯和阿尔蒂尔——因为西里斯的关系——倒是从不掩饰对麻瓜的好奇。他们偶尔也会希望从安迪那里得到一些讯息。

    "说什么呢?" 阿克瑞尔斯推开了他们包厢的门。她在来的路上顺手脱下了巫师袍,内里穿的制服没挂级长的徽章,"小巴蒂呢,雷古?你没有带着他么?"

    斯内普在预言家日报后面做出了一个了然的表情。阿尔蒂尔抢先一步说,"让他自己一个人找地方待着,说不定能交到新朋友呢。你看西里斯第一学期就是这样遇见好朋友的。"

    阿克瑞尔斯和斯内普同步露出了不赞同的神情,却没再多说什么。她靠在门边,显然还想说些别的什么,然而此刻,一只带着戒指的手从她的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打断了她想做出的任何动作。

    "阿克瑞尔斯,我们走吧。" 那个陌生的男孩儿说。两个斯莱特林迅速认出这就是他们刚刚谈论的对象,也就是新一任男生级长:巴恩斯-巴克沃斯。他跟帕金森的眼睛是同样的颜色,又比他的大得多。此人鼻梁高挺,轮廓分明,却极力显示出随和的气息,站在阿克瑞尔斯身后时故意做出弯腰驼背,甚至有点屈膝的姿态。阿尔蒂尔无端觉得这个人带给自己熟悉的感觉,然而一时回想不起任何东西。直到目送着姐姐关上他们包厢的门离开,他才恍然意识到那种熟悉感或许来源于此人身上的矛盾感。矛盾意味着伪装,伪装意味着麻烦,于是阿尔蒂尔聪明地选择什么也不去深想。

    夜幕渐渐爬上车厢,孩子们零零散散地下车。他们在下车的地方遇到了小巴蒂-克劳奇。他看上去惴惴不安,一步一紧跟地随几位一年级的小朋友上了船。或许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哪怕几位哥哥一直注视着他的背影,他也一次都没有回过头。

    分院仪式过后,阿克瑞尔斯站在一年级的后面,巴恩斯在前面带着斯莱特林学生们回宿舍。

    斯莱特林的小朋友普遍很安静,她也没有主动去搭话,只护送着他们穿过长长的昏暗的走廊。走过有壁灯的拐角,就代表着即将到达斯莱特林位于湖底的寝室。阿克瑞尔斯正想出声提醒,就感觉衣角被轻轻地拉动了一下。她低头,瞧见小巴蒂很可爱地望着她,小小的脸上露出了坚强的神情。

    “姐姐,前面就是我们的寝室了吗?到了寝室以后,我们就要分开了吗?”

    阿克瑞尔斯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她反手握住弟弟的手,牵着他在队尾走过了最后一段路,直到巴恩斯公布完口令,她才松开手,摸了摸他的头。

    “宝贝,这里不是我们分别的地方。”她温柔地注视着小弟弟的眼睛,轻声说道。

    “这是我们要长时间相处的开始。欢迎来到霍格沃茨。”

    “姐姐…姐姐的博格特会是什么呢?”

    女孩清脆的声音把她从游神里唤醒。三年级的黑魔法防御术课要上博格特那一章了。这种涉及到每个人精神内核的魔法生物总会引起这些孩子的好奇与跃跃欲试,入学时会温习课本的学生们都非常期待。莉莉已经兴奋了好长时间——可惜格兰芬多三年级的黑魔法防御术课在周五——而当她看见阿克瑞尔斯时,自然忍不住同她聊起这个话题的欲望。

    阿克瑞尔斯听到这个问题下意识张了张嘴,又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害怕的………我害怕的东西有很多呢。”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迄今为止我也只面对过一次博格特,还是靠我反应快,在它完整显现以前就把它打散了。”

    她控制不住地回想起一些糟糕的画面。昏暗封闭又看不见出口的隧道,人们惨白又神志不清的脸,一个女人扭曲地尖叫着……所有的一切最后都化成一滩血水,而她就站在血水尚未触及的边缘,静静地,不动声色地,等待它在蔓延到她脚边以前便彻底干涸。她没有办法回答。

    母亲一词是一个特殊的符号。有的人没有母亲,因此憎恶同家人相关的一切;有的人的生长没有母亲的参与,却活在母亲的爱与关切之下;有的人母亲常在身侧,却因此而困苦,被囚禁在无法改变的环境给予的牢笼。斯内普十一岁以前认为莉莉是自己世界唯一的同类,十一岁以后意识到有一个更有资格成为同类的人就在自己身边。他侧过身去,让自己的身影更深地隐藏在拐角天然的阴影之中,以保证此次无意中的偷听不会被人知晓。

    "鼻涕精。" 有个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克制不住的兴奋,在斯内普的后方忽然显现。"正好无聊。梅林待我不薄啊。"

    斯内普在听到那个声音的一刻就反应过来,一只手猛地探进长袍,可他的魔杖才举到一半,另一个熟悉的脚步声就临近了他们。

    "西弗勒斯……你们——除你武器!"

    两个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唯一的区别是詹姆的那声使斯内普的魔杖飞了出去,而西里斯的那根精准地飞到了莉莉脚边,被她一脚踢开。

    "你们真是……一群混蛋。"莉莉嫌恶地说。

    "那你能和这个混蛋出去玩吗?"西里斯指了指站在前面一直盯着莉莉的詹姆,又无辜地看向阿克瑞尔斯,转而指了指自己,"我的魔杖可以还给我吧?我甚至没有动手呢。"

    "我不在乎你们在干什么。" 阿克瑞尔斯冷冷地说,"但我关心你乐意扮演什么角色。"

    "什么也不是。"西里斯一脸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大声喊道,"我的魔杖飞来!"

    可是没用。斯内普扬起一个嘲讽的笑。他的魔杖已经被他自己捡了起来,在西里斯的眼神转向自己魔杖的那一刻,后他一步对准那根魔杖,"盔甲护身!"

    西里斯的魔杖在飞回去的路上被弹了出去,直直落到十二英尺远的地方。"万幸没有撞到墙上!"彼得不合时宜地发出一声惊呼。

    西里斯下意识看向姐姐。阿克瑞尔斯看上去完全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她甚至没有拔出自己的魔杖,仿佛笃定斯内普不会当着她的面伤害她的弟弟及朋友们。

    巡回猎犬。西里斯从姐姐的眼神中读出了这个意思。被斯内普暗算的屈辱使他一下子怒气上涌,在众人都以为一切已成定局的时刻,他不知道从哪里拔出了第二根魔杖。

    "统统石化!"

    斯内普仰面倒在地板上,僵硬得像块木板。

    "干得漂亮,兄弟!" 詹姆吹了声口哨,扭过头去看西里斯,却见西里斯脸色惨白地看着阿克瑞尔斯。女孩儿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动,但反应很迅速地为斯内普解了咒。斯内普的表情很怪异——莉莉试着伸手去扶他,他却挥开了她的手,迅速地跑走了。

    "还好我能解决这件事。" 眼看走廊渐渐围起了一些看热闹的人,阿克瑞尔斯低声说。她的外袍上别着级长的徽章,本身个子又高,高声疏散人群的时候显得足够有威力。等到她把注意力放回那群孩子身上时,她的身边只剩下低着头的西里斯一人。

    "真高兴你还在这里,西里斯。" 她不咸不淡地说。

    "我做错了事。" 西里斯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嗓音阻塞得像有人往他喉咙里塞了一团斯内普的头发,"那是你送我的礼物,不应该被用在这种事上。"

    "我是不是应该庆祝一下,这句话并不出自你本意。" 阿克瑞尔斯慢慢地说。她观察着看着长大的弟弟,发现他的脸色更差了,不确定是因为她毫不客气的拆穿还是因为他现在的处境。半天等不到他的回复,女孩儿终于长叹一口气。

    "回击没什么问题。送给你的礼物一定以你自己的意愿为主去使用。但是西里斯,不要去招惹他了。"

    她没有明说那个"他"是谁,但两个人都明白,"我不确定你们单挑谁输谁赢。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不要受伤。"

    西里斯看上去没有听进去。阿克瑞尔斯也没有逼他——她轻轻揽着他的肩膀,同他并排走着。两个人乘着沉默,直至她将他送到格兰芬多休息室门口,西里斯终于转过身去,抱了抱他一直爱着的姐姐。

    "我会一辈子站在你这边的,宝宝。"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拥抱,姐姐最后许诺一般地说道。而西里斯在她离开以后,长久地,沉默地,或许是冷淡又或许是愣神……他注视着他的姐姐的背影,就像小时候无数次做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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