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

    林以明觉得自己真是倒霉到家了

    甚至庭杉还在后面盯着他偷笑。但凡让他再选一次,他肯定…

    不就是包了浆的餐盘和筷子吗?!

    能有面子重要?

    算了

    林以明还是强行稳定了一下,清了清嗓子——

    “是是是。我东西落班级了咱俩快走吧一会棍哥就锁门了…”林以明基本上是连拖带拽地推着庭杉出了食堂带保暖帘儿的双层玻璃大门。

    “你故意的?!”

    两个人异口同声

    “………”

    “我这不是看你没地方吃饭…”

    “对我就是故意拿你脸挡门帘的!”

    林以明觉得他今天就不应该出那个门,饿死好啊比尴尬死好多了

    林以明心累林以明叹气林以明饿到站在路边划拉雪块子玩

    唉

    “走啊”

    庭杉抬腿朝校门口方向去,给了林以明一个被大到离谱的校服帽子遮了一半的侧脸

    “还杵着?不是嫌食堂用不起一次性筷子?”

    “其实我没那么挑要不然…”

    庭杉猛一回头,吓了林以明一激灵

    “去不去?”庭杉笑笑

    “去去去!”林以明快步乃至于小碎步的跟上前面那位大步流星的帅哥,虽说那位连头都没回完整的一下,但是林以明就是觉得他帅爆了

    俗话说有饭就是哥

    林以明自以为从小到大称得上他哥的能绕操场排八十圈,庭杉算打头的那个

    林以明抬头,看见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此时此刻正鬼鬼祟祟地猫着腰往大门的方向走。林以明揉揉眼睛,定睛一看:

    哦,他们班的

    所以林以明果断冲过去,带起一阵风

    “呔!何人在此?报上名来”

    猫着腰那哥们实实诚诚地吓了一激灵,站原地跟听力念中文的播音主持似的字正腔圆道:

    “高二五班江小才无违纪行为未迟到本周流动红旗不是我丢的…”

    林以明笑得像只大鹅。

    大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缩在了庭杉身后

    “林以明我草—”

    “停!伸手不打局外人咱俩恩恩怨怨别扯上你庭哥!——你庭哥一会还得请我吃饭你先别动他…”

    后半句是林以明趴江小才耳朵旁边小声蛐蛐的

    “林以明!”

    “到!”

    林以明后知后觉,这不是教官喊的,这是庭杉喊的

    “我说要请你吃饭了?”

    “报告!没有!是我主观臆断的结果!”

    哦,冬天的落叶是那么萧瑟,春天的白雪是那么凄凉,林以明的条件反射是那么难改

    林以明寻思他再喊报告就要成巴甫洛夫的狗了

    其实林以明但凡回一下头就能发现江小才已经蹲在旁边笑得快抽过去了,庭杉在帮忙掐人中顺便帮着松散松散筋骨

    “走啦走啦,碰都碰见了,一起吃个饭去?”

    林以明赔笑,妄图掐掉刚才那段

    江小才后知后觉似的重新猫起腰来,搂着校服棉服里那一包带着热乎哈气的东西,朝林以明比了一个嘘的手势。林以明意会了一下,也跟着猫起腰。

    三个人凑在一起鬼鬼祟祟

    “你偷什么了?这么心虚?”这是林以明说的

    “可能吗?我三好公民?”江小才气得就差跳脚,掀开保温袋一角给他俩看“呐,今天有人过生日,咱班的,我寻思带点烧烤…”

    林以明皱眉:“这用袋一闷还能跟刚烤出来的一样了吗…”

    “没办法啊,他不出来,人家三好学生。目标985211那种”江小才撇撇嘴“可不得抓紧午休时间好好学习。”

    庭杉突然咳了两下

    “你有事?”林以明侧过头看他

    “吴司航过生日?”

    “对,庭哥你咋知道是他?”

    庭杉突然就觉得自己早上干的事是不是有点过分。不是谁都能靠着啃老底潇洒三年的,也不是谁都没那么大志向的。

    林以明要是能知道庭杉在想什么,八成会觉得这哥们纯心就是在气人

    “不买个蛋糕?”庭杉开口

    “得了吧,又不是小姑娘你搞这个,再说人家家长肯定会准备”林以明瞄了一眼那袋半凉不凉的烤串,鼻子有点酸“有这工夫你还不如教人家做几道题”

    庭杉总感觉林以明在内涵什么但他没有证据。

    “回班吧,他应该还在那,一会你这点串全凉了”林以明把外套帽子扣得严严实实,看不清神情。整个就一准备睡觉的架势

    —

    最□□杉还是请林以明吃了碗馄饨

    就在学校对面的小门市里,虽说林以明动不动就去这家改善伙食,但是一周三次的频率属实是有点腻得慌

    林以明百无聊赖的拨弄着碗里的馄饨,听见庭杉偏沙哑的声音

    “你说吴司航会怎么想”

    “什么?”

    话题有点突兀,林以明一时没接上。清于是了清嗓子掩饰尴尬

    “不好说,因为我跟他不熟。”林以明抬头看了一眼庭杉“典型的好学生,再说他家那样,我估计他看不得施舍。”

    “江小才人挺好的,但是吧…这事确实不好说。你换位思考一下”

    小店里没几个人,庭杉和林以明单独占了一个大桌子

    年头有些久了的钟表咔咔地在走着秒,店里没人说话,显得声音格外清晰

    林以明没再说话,埋头吃着碗里的馄饨,热气熏得他有些睁不开眼睛

    谁是谁,怎么样,都跟他没有关系,他上好他的学睡好他的觉就够了。反正还有不到两年的时间,之后他们连谁是谁都不一定记得,谁又会记得这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

    对,就是小事。

    林以明突然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餐具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怎么了?呛到了?”庭杉连忙起身去拍林以明,被林以明挣开了

    林以明咳了好一会,觉得好点了才说话

    “没事,被汤呛到了,而且我刚放的胡椒粉…靠”林以明干笑,声音带着点咳嗽过后的沙哑。他转头朝收银台走去“吃完了,走吗?”

    “不是让我请?”庭杉望着林以明掏钱的背影

    “十二块钱,咱俩有必要再在这讨论一会谁请客的问题?”林以明挑眉“你要是实在想请就回家把钱转我,我一点都不介意”

    —

    下午没人再讨论这些事,就算是闻到了烧烤味也只会暗骂一句谁又在班里偷吃东西

    有人在对着数学作业抓耳挠腮,有人在跟语文作业对峙到手腕抽搐,还有人愁眉苦脸一脸死了母亲的气色朝黑黢黢的窗外发呆,更多的是跟林以明一样脑袋往桌子上一杵阖眼睛休养生息的。

    林以明不一样,林以明睡觉还扣了帽子。他说这么说比较暖和

    下课铃打了,林以明终于从帽子里钻出来并且伸了个懒腰

    睁眼睛就对上庭杉那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

    “老师又提我名了?”林以明见怪不怪

    “没有,但是差不多”庭杉撂下手里转了一半的笔“他说某些同学再睡觉要不然就回家睡,毕竟在学校桌子硬降低您睡眠质量。”

    “。这跟点我名有什么区别”

    “你要不再请两天”

    “不要,家里没学校睡着得劲”林以明重新趴回桌子上

    再说他可不想回家

    “对了,还有别的事吗”林以明突然从桌子上弹起来“我好像梦见班任说了什么重要的事,但是没记住”

    “好像是有”庭杉转头拍过去一张记得板板正正的便利贴“我给你念一遍还是您亲自看”

    林以明揉揉眼睛,刚睡醒看东西有点重影

    “念”

    “今天晚自习班任请假了,不知道谁代课,说是开盲盒。然后,后天考试”庭杉伸手比了个八在林以明半眯半睁的眼睛前面晃了晃“八省联考,含金量不是一般的高。”

    “第一条过,第二条。八省联考能带咱们学校?”林以明有点没睡醒的不现实感

    “领导疯了还是我疯了?咱们去当炮灰么?”

    “其实更重要的是,一天考完。”庭杉装模作样地摊摊手

    林以明瞬间不困了,但是却还有种还没醒的恍惚感

    一天,六科,要了命了

    “我觉得你刚刚那个提议不错,所以我能请假回家睡觉吗”

    林以明把脑袋埋在胳膊里,举起一只手以示微弱的抗议

    “不能吧,交了钱的,而且交白卷也算排名”庭杉好不容易把人从帽子里薅出来“虽说后排靠窗王的故乡,但是咱班那故乡挨着垃圾桶,还漏风,你考虑一下?”

    “靠”

    林以明彻底没气了,跟个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瘫成一滩在桌子上

    “一会数学课,你不听点?真想去那故乡遛一圈?”

    林以明其实刚想睡觉

    但林以明不能睡觉。他肩负了不能看守垃圾桶的使命,那个破垃圾桶谁爱看谁去看着吧,反正冬天吃剩的烤冷面煎饼果子以及烧饼酱汁加奶茶碳酸饮料和成一团的气味发酵起来应该没那么明显,至少不会跟夏天一样招一坨苍蝇味还直冲天灵盖就是了。

    要不是有暖气,苍蝇早就冻死在里面了。

    真是其称桶小而其指极大,举类迩而见义远。

    林以明觉得自己还能够蹦出来这么一个成句的词已经是悲天悯人了。呸,应该说,祖坟冒烟了

    被气的。

    快大半年没听课,偶尔看着黑板上形形色色的不认识的字母还有点新奇

    就比如那个з和ξ是什么玩意?

    相比之下sin和cos都显得格外亲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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