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和你丈夫结婚之前,你的生活几乎没有什么烦恼。
你是家中独女,父母疼爱,家庭环境优渥,从重点大学毕业后,回老家当上了一名光荣的小学教师。
之后因巧合和你丈夫相遇,你们相遇相知,从恋人到伴侣,这条路你也走得十分顺利。
你本以为自己能一直顺顺利利地将这条路走下去,偏安一隅,和丈夫亲人相守到老。
直到这个周末,你被丈夫告知:“我怀孕了。”
那时候你正看着电视,男主角和女主角互相诉说着他们对彼此的思念,你看得入了迷。
丈夫抱着你的腰,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地告诉你:“我怀孕了。”
你“嗯嗯”两声附和他,愣了两秒反应过来后,差点跳起来:“你在开什么玩笑?”
你抓来遥控器暂停视频播放,光着脚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回头惊讶地看向你的丈夫,语气有点苦笑不得:“男人怎么会怀孕呢?”
丈夫定定地观察你的脸色,迟疑地问你:“你不喜欢孩子吗?”
你正要辩解,他一把撩起短袖下摆,捉着你的手放在他的小腹上。
什么……触感?
他的腹部隐隐凸起,仿佛有一个小生命在其中孕育。
你瞠目结舌,和他大眼瞪小眼:“这不科学……”
男女生理结构不同,男性又没有女性孕育生命的子宫,怎么可能会怀孕呢?
你盯着丈夫的小腹发呆。
今天是阴天,天气并不好。将近傍晚,天色暗沉沉的。
丈夫的脸隐没在阴影处,近乎固执地向你强调:“这是我们的孩子。”
他墨绿色的瞳孔径直和你对上,你几乎要沉溺在这片墨绿的汪洋中,晕乎乎的,几秒后才缓过神。
对……这个世界,男性本就也有自主选择怀孕的权利,你怎么突然间就忘了呢?
你的丈夫为人木讷寡言,有些固执,偶尔还会耍点小性子,但对你很好。
——你们结婚前一个月,按照你老家的习俗,新郎新娘结婚前不能见面,他一一遵循了,但不忘每天亲自给你送来一束新鲜的红色玫瑰放在酒店门口。
随后才在离开前敲门,提醒你记得接收鲜花。
婚后他也记得你的许多习惯,承包了所有的家务劳动,你的衣食起居也被他照顾得很好。
你们结婚前,你的父母因为你丈夫情场浪子的名声,对他横眉冷对,坚决反对你和他交往,更反对你和他结婚。
你柔柔弱弱的母亲甚至还高扬着声调,声称你要是敢和他结婚,她就从高楼上跳下去。
但你却像是被下了情蛊一般,不可自拔地爱上他,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被你上演得淋漓尽致。
到底是心疼女儿,你的父母含着泪点了头,只叮嘱你受了委屈别一个人憋在心里,你还有父母和亲人撑腰。
你如愿嫁给了你的丈夫,他也一改之前的本性,悉心照料你,让你父母对他大有改观。
这次你丈夫怀孕,也许也是为了你。
你的婆婆总催着你们早早生下孩子。
你丈夫的父亲早早过世,婆婆一个人含辛茹苦地拉扯着他长大,期间生活的苦她受了不少。
她上一年患了绝症,活不了多久了。
她偷偷地告诉你,让你瞒着你的丈夫。
除此之外,她还央求你生下孩子,满足她死前还能抱抱孙子或孙女的愿望。
你不好违背老年人的心愿。
你对孩子不算讨厌,但你对生孩子这件事十分恐惧。
每次用验孕棒检查你是否怀孕时,你都抱着半是恐惧半是期盼的心情。
久而久之你的丈夫都知道了你对要小孩的迫切心情。
为了你,他甘愿成为承担怀孕的一方。
你半是心疼半是感动。
抱着他哄了又哄,连电视剧也不看了,在网上预约了产检的时间后,又坐下来查阅有关的资料。
——你并不想让你丈夫一人承担怀孕的苦楚。
·
长孙无间垂眸,扫了一眼你电脑上的资料。
才兴致缺缺地环着你的腰闭着眼假寐。
今天天气不好,所以他心情十分愉悦。
阴天是个十分有利于他活动的日子。
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无数根触手以他为原点,自然而然地向四周伸展开来,吞吃着这个世界天然存在的恶意。
他能感受腹中孕育的一个小生命,目前还是个肉团,他其实没有多大在意。
对他来说,生和不生,都是件无所谓的事情。
只是因为你喜欢,他才选择去孕育一个生命。
毕竟人的肉.体.过于脆弱,他是多么喜欢你,恨不得每时每刻都和你纠缠在一起,如果你因为孕育生命而死去,他也许会疯得把地底下所有的鬼魂通通绞杀殆尽。
长孙无间的唇角微扬,手如灵活的蛇类般钻入你的衣服下摆,不轻不重地捏着你腰间的软肉。
腰间的触感让你觉得有些痒。
你的身体颤了颤,有意避开他的手:“别、别闹。”
但身后那人存心不想让你好过。
他在你耳边、落下一个吻。
明白他想要做什么。
你有些担忧:“别……你还怀着孕呢。”
长孙无间在你耳边低语:“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来。”
他吻上你的颈侧,硬生生拽着你进入谷/欠海。
你如一叶汪洋上的小舟,迎着惊涛骇浪摇摆不停。
最后你倦了,扶着他的腰沉沉睡去,一直惦记要看的资料连一篇也没看完。
临睡前,你还在他耳边控诉:“荒唐……下次绝对不能这样了……”
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快速摆动的触手的速度终于慢了下来。
长孙无间捋整齐你的额发,用温水给你擦净身体,才抱着你回卧室。
环境一下暗了下来。
他在黑夜中盯着你的脸看了许久,在你的脸颊处落下一个轻轻的吻后,无声地离开。
·
宜城郊外,某栋废弃建筑的负一层。
仿佛受到残酷虐待的男人被架在十字架上,麻木地垂头盯着地面。
几缕微弱的光打在他的脸上。
如果你在这里,一定认得出来,这是你的“丈夫”。
不对,应该算是没来得及和你结婚的“丈夫”。
——如果你看到,相信你会十分惊讶。
但很快,男人的脸上浮现出惊恐的神色。
他听到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在靠近,整个人如同陷入濒临绝望的境地般被吓得浑身颤抖。
随着那人的走进,地下室里老旧的白炽灯无声开启,昏暗的灯光勉强将房间照得亮堂了些。
而地上出现一团恐怖的剪影,无数的线条在乱舞,仿佛在临摹着某种形状。
——那是来人的影子。
·
来人倒是生得很美,这种美是带着雌雄莫辨般的美,他面容昳丽,唇角含着若有若无的笑,穿着黑色风衣,还哼着《死亡进行时》的曲调。
男人率先打破平静,生的求索让他几乎口不择言:“你要什么?钱?我卡里还有八百多万,你要多少我都能够给你;权?我有个亲戚是宜城的市长,只要你放我离开,我完全可以让他给你一个高薪职位?无论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就连我的未婚妻子,我也能够把她让给你。虽然她长得不算特别漂亮,但身材火辣,被不少男人惦记过,我可以完完全全地把她让给你……”
他话还没说完,一柄锋利的刀径直划过他的肩膀。
男人的右臂被生生削下来。
鲜血喷涌而出。
来人欣赏着这一幕,冷冷启唇:“你以为,你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吗?”
他的手轻轻一抬,几把飞刀再次飞向他,顿时,鲜血再次飞溅。
长孙无间冷眼看着男人所受的痛楚,缓缓道;“我知道你想做什么。
收集新鲜肉.体.,以血画符,召唤邪神,再换取权势。不过这些,还是留到你在黄泉路上慢慢想吧。”
长孙无间转身离开。
在他离开地下室门口的瞬间,无数地底蛰伏不敢向前的冤魂争抢空后地钻出,去撕咬、吞吃男人的血肉。
他在尖叫中死去。
正如他肢解某个年轻女孩前一样,那个女孩怨愤地咒他不得好死。
如今,也应了这句话。
他当真在痛苦中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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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觉睡到早上八点钟。
今天是周日,外边下着濛濛细雨。
你趿拉着拖鞋去刷牙洗漱,丈夫一大早出去了。他给你张了张纸条,注明自己临时去见隔壁市生病的朋友,留了早餐在桌上,用微波炉加热就能吃。
吃完早餐没什么事,你给丈夫发了几条消息,让他路上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他暂时没有回你。
你到书房,花了两三个小时为后两天要讲的内容备课,备完教案,你见书房角落的纸箱堆着些杂物,决定收拾收拾。
纸箱里似乎有你学生年代用过的书籍。
你翻看当年看书时留下的批注,不由会心一笑。
翻阅到《灿烂千阳》这本书时,从里边掉下一张粉白色的信纸。
你认出来,那是丈夫当年在市图书馆遇见你时,用来询问你联系方式的纸张。
你和他恋爱期间,他送给你的许多礼物,在你们婚后搬家的时候都弄丢了。
这让你不免有些遗憾。
如今找到你们相识的纸张,倒是让你感到庆幸。
将纸上的内容从头到尾重新扫视一遍,你脸上的笑容忽然凝固。
信纸的书写者十分郑重地写了落款:成序。
但你记得,你的丈夫明明叫长孙无间……
无论是身份证上的名字,还是结婚证以及各类证件上的名字,无一不是“长孙无间”这个名字。
难道是你的记忆错乱了吗?
还是这个世界出现bug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