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死了，你要死了”一散着头发的姑娘凑到春红面前，不住的，不住的喊。枯瘦的胳膊搭在厚级了的被上，春红柔和极了的目光看着面前的姑娘，轻轻道“对啊，我要死了。”

    “死了好，死了好。”那姑娘高兴极了，手舞足蹈。摇摇曳曳的烛火映在姑娘身上，长长的影子呈了癫疯状。

    “春红姐。”秋儿抹了把眼睛，勉强笑道“我去唤人把妖儿带下去。”

    妖儿无疑是那毫无正形的姑娘，春红躺在床上，忽而倦级了的闭上眼，“好，你们也出去吧—窑子快开张了。”

    呆板似雕塑的大堆犹犹豫豫离开了房间。红绸飞舞，窗边挂的铃铛叮铛作响，春红难以忍受的睁开眼，为什么这里这么冷，毫无人气呢？

    不怎么隔音的木板，传来轻声喘泣，色与欲的理想国度里，人人抛下那不该有的廉耻心，只是快乐吧，何必管什么明朝事？

    是工作，是快乐，是欲果，是堕落，春红偏过头去，不敢听。

    这样的生活，毫无指望的日子里

    --“还是死了好，是不是啊？”妖儿不知是何时又进了门，古怪的看着他，音是奇特极了。

    “妖儿，”春红没有回答，只是挣扎着坐了起来，定定的盯着她，声是飘级了，“妖儿，你是真疯了，还是想疯了？”

    “疯了，疯了，我是该疯了！”妖儿痴痴叫着，似哭似笑。她没有在看春红，只是拍打着手，出了门去“全都疯了，都是该死了!”

    春红疲惫看着动作，再难提起一丝力气，唤她关好门。

    她看见外面艳红的一切，恍惚间看见一小孩闪了进来“春红姐姐。”那小孩跪俯在地，泣不成声。

    “你来了，”春红抚过小孩“不要，不要哭。”

    手下是一片虚无，却犹触实感，眨眼间小孩消失，可在回眸，春红又看见了那跪俯的小孩，一模一样的动作，一般无二的崩溃。

    这是幻象，亦是真实，何必深究，均是上天恩赐。

    春红轻轻的笑了起来，温柔极了。她眷恋的注视着小孩，想说很多话，想着很多事……你还记得那不舍得吃，最后却腐烂的离支吗？你还记得那别与床侧的干花，最后却被我捏碎了的事吗？……明明是黑暗甚至是恐惧的日子里，为什么却因为你开出明艳艳的花来呢？

    真好啊，真好啊，最后的时光里，竟还有你的相陪。

    “别哭，别哭。”春红低声哄着“你当为我高兴才是。”

    我自此便脱离这泥泞世俗，升入天际。

    我来时空荡荡，走时却满腔情，这人间倒也不算是白来一遭。

    “说不定，玉皇大帝看我长的美，还能封我个仙女当当。”春红开玩笑道。

    “你哪有长的美，”恍惚间，那小孩抬起头，满脸的泪却强作镇定，“你瞧你现在的样子”她的视线短促扫过春红的脸，却又不忍般垂下头去，是犟着劲闷闷开口“你瞧你现在的样子，怕不是觉得你可怜才是。”

    “哪有可怜，”春红呓语般开口反驳“我有了你，便不在可怜。”

    反倒是春暖花开大片，真真是应了春红这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