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重逢
操场上
夜蛾正道中气十足双手抱臂朗声道：“正式介绍一下，我，夜蛾正道，术式是傀儡操术。家入硝子，一年级生，术式是反转术式。”
五条悟侧目看了硝子一眼，反转术式就是这么稀有的。
“五条悟，术式是无下限和五条家的六眼。夏油杰君，术式是咒灵操术，理论上除了有主从契约的，所有咒灵都可以操纵。”
无限宝可梦？听起来很有意思啊，五条悟不动声色。
“接下来先是基础的体能训练，看看你们的程度，然后是格斗技。”
五条悟一脸不耐烦：“咒术师是为了解决咒灵吧？为什么要指望用膝盖和咒灵打？”
夜蛾没有发火：“确实，诅咒只能用诅咒祓除，但是，良好的体能是万灵药，能帮助你们提高生存率。”
“哈，那你们可别掉队哦，”听完后五条悟不屑笑着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操场上的两个少年较劲似得谁也不肯先停下来或者减慢速度，五条悟咬着牙坚持，没想到这怪刘海看起来这么瘦居然还挺有两下子的。
夏油杰听见心跳像是鼓槌敲在耳鼓膜上，感叹硬件和过去的差距不是纯靠意志力能弥补的，两眼都有点发黑还是强迫自己跟着跑。
一旁大概在第二圈就掉队的家入硝子震惊的看着两个同学跑马似得从身边过去了一次又一次。
夜蛾终于在硝子努力回忆心肺复苏的步骤时大发慈悲吹了哨，远处的两匹马儿这才慢慢停下，半晌只知道喘气说不出话。
轮到检验格斗基础了，两个人运动员一样上了场，硝子买来矿泉水递给老师一瓶，总觉得这两个第一次见面的男生气氛怪怪的。
夜蛾接过水看着面前两个针锋相对的大公鸡，心说这头疼的毛病以后别想好了。
两人拿的是橡胶棍，测试要求点到为止，先击中对方的就赢。五条悟跃跃欲试，原地跳着摘了墨镜，夏油杰视线无处躲闪看向那双令人怀念的眼睛：
那双熟悉的瞳孔蓝的像不存在的月亮，带着少年特有的不谙世事，照在夏油杰身上。
感受到熟悉的月亮在召唤，夏油杰的灵魂似乎在身体里开始颤抖——虽然面前的五条悟没有过去的记忆，可过去的每时每刻、每分每秒组成了现在的我自己……
悟，哪怕已经死在你的手上，
我根本无处可逃。
可容不得多想，五条悟挥舞的破空声已经袭来。夏油杰立马本能闪身。
走神还能避开啊，五条悟眯起眼睛没有大意，看来是个习惯战斗的人。
夏油杰定了定神，身体前倾冲上去，棍子挥向五条悟身侧，对方不假思索挡下，转身一个背刀甩来，夏油被抽中发髻打散了头发，干脆丢掉武器抓住对方的棍子顺势来了个太刀取，想把对手拖入自己更擅长的近身战。
又来回厮打了几个回合，未及分出胜负，夜蛾及时叫了暂停。
用手指着一看就不服气的五条悟和另一个少年老成也不服气的夏油杰说：“你们的水平我暂时明白了，这不是比赛，先从夯实基础做起。”
什么嘛，五条悟抽出墨镜来带上撇撇嘴，此时才注意到面前这个黑发紫眸的人，散下来的头发挡住了夏油杰的表情，刚才是真的想打败我？有意思了，改天再好好比试一下吧。
现在可以肯定悟没有关于我的记忆，本来还想再观察下，没想到控制不住一下就进入了战斗状态。站在一旁的夏油杰此刻没来由的有点后悔：为什么没有在高专醒来的那晚就逃走那？
理智告诉自己当前最佳的选择是积蓄对抗未知风暴的力量，必要时扼杀自己的感情。又是情绪在和理智来回拉扯，可能自己还没来得及去和悟一起经历那些本该共同经历的岁月就已经要疯了。
夏油杰暂时放下了脑子里杂乱的念头，准备找机会出高专看看再决定，他要在这片也许被诅咒了的土地上活着了。
训练结束后三人从操场走向宿舍，先洗澡然后去吃饭。
硝子住在高专女性住的楼里，只见她脚下一拐，只剩下五条悟和他向一个方向走去，夏油杰这才想起来五条悟的宿舍就在他隔壁，当年为了让他俩多交流，夜蛾自作主张安排的。
这点上，夜蛾还真是一点也没变。
到了门口五条悟也发现了，“原来你就住隔壁啊，老子五条悟，你夏油什么来着？”
“夏油杰……”话还没说完，五条悟‘碰’的一声就把门带上了，夏油杰望着关上的门内心古井无波，仿佛五条悟从他视线里离开的那一刻起就不存在了。
任何人消失在眼前的时候，都可能会再也不见，毕竟自己死而复生，再发生任何事都不奇怪。不如说从很久以前开始，他就觉得，世界上其实只剩下自己看到的部分还在转。
换好制服来到餐厅，看到五条悟站在柜台前用目光挑选着什么，等他付完钱了，五条悟还在纠结，目光在布丁和蛋糕之间逡巡，有人看过来就老老实实看套餐价目表。
这样啊，悟最开始的时候对自己的喜好不太坦率啊。夏油杰内心用了三秒钟按照五条悟的喜好对所有点心完成了排列：蛋糕排在布丁前面，奶油排在焦糖前面，水果排在巧克力前面——那么，答案是草莓鲜奶奶油蛋糕，哦豁，还剩下一个了。
顶着五条悟无量空处般的目光夏油杰把最后一块蛋糕拿起来，手却没有停顿放进了对方的盘子里，
“这个不错，你尝尝，我请客。”然后头也不回的刷了卡，终结了五条悟的纠结。
不询问，不商量，不通知。这是多年来深知五条悟脾气总结出来的‘三不’原则，因为过多和对方交流意见，反而适得其反，很没有效率。
吃完饭夏油杰逃课溜达到了天元结界的某处角落，高专结界范围内的建筑大部分都是障眼法，每天都换位置，这也是安保措施的一部分。
他登上了一座阁楼，木质楼梯吱呀作响，四周没有人声和虫声，好像这个僻静的地方在夏天到来之前藏起来了，没有人会发现。春天总是结束的格外早，似乎迫不及待想要把一切都让给夏天，自己奔赴应有的死亡。
如果一定要在自然界中选一样，夏油杰选风，每个季节的风，都有自己独特的味道，就像一个许久不见的老朋友从身后悄悄蒙住你的双眼，什么也看不到，但是你就是知道，它来了。
银灰色的天空下，风里是熟悉的初夏即将到来的气息，是十年前和挚友的欢声笑语，是命运窃窃私语的疑问：
如果一切重来，你会怎么选择？
夏油杰双手撑住栏杆，一个发力站了上去。
栏杆宽度只有脚掌的一半。虽然这副身体和咒力都不如二十八岁的时候，但实战经验和对诅咒的理解这种财富只能靠时间去沉淀，如果十年前的自己突然从天而降两人一对一的话，夏油杰有信心自己能赢。
长发被风吹起时，他想就这么一跃而下，乘着会漂浮的咒灵，从树林的树梢上，离开高专，随便到什么地方。
“Broken lines, across my mirror
（我支离玻碎的底线，透过镜子）
Show my face, all red and bruised
（看到我伤痛而不堪的面孔）
And though I screamed and I screamed, well no one came running
（尽管我嘶声裂肺的尖叫仍然没有人向我跑来）
No I wasn't saved, I wasn't safe from you
（算了吧我从没被解救过你从没救过我）
No, I've never been, I've never been free……
（哦 算了吧我从没有自由过我从来没有真正自由过）”
没头没尾的哼着歌，夏油杰凌空向前迈出左脚踏在召唤出咒灵的背上，就这么飘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