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黑陶罐
根据藤田麻优的证词和六眼的怀疑，这场始于美国的‘生化危机’，很可能与微生物和咒术的结合有关，得出结论后日本咒术高层紧急将家入硝子调往美国参加由众多科学家和咒术师组成的研究小组。
青织理莎因为是咒术师所以暂时通过高专的关系就读了日本的一所双语学校，开始学习日语。
二人也在寻找符合条件、需要理莎，并且能她能接受的收养家庭，再加上理莎还需要一段时间的心理干预，估计要很长一段时间。
咒术师藤田麻优也因此被追悼为“新世界的吹哨人”，在美国大难不死的克鲁特亲自来日本参加了悼念仪式，不知道麻优本人还在的话会做何表情就是了。
硝子也认识了米格尔，深夜给夏油杰和五条悟发来了在美国的全体咒术师研究小组合照。带耳环的黑人咒术师赫然在列。能在那种环境下坚持调查，看来米老头也是很强啊，不过我和杰是最强。五条悟看完默默删掉了照片。
经历了这次事件，咒术师夏油杰和咒术师五条悟被一致评定为一级咒术师，没有人提出任何质疑和反对的声音。
一级咒术术师的薪酬还是很可观的，可以用开张吃三年形容。这天五条悟和夏油杰约好了任务结束后一起带还在医院住的理莎去吃饭，她的心理医生建议两人有时间的话多出面。
东京街上依旧人来人往，理莎害怕人多的地方，这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说白了就是潜意识里怕人多的地方丧尸多，所以五条悟在僻静的山里包了一家馆子。
山里的景色非常美，干净的河流徜徉在山脚下，阳光变成斑驳树影落下。
前段时间理莎的精神在接受了几次干预精神状态的术式治疗后好多了，这会在屋里榻榻米上吹着空调等上菜那。
夏油杰靠在廊下的柱子上，看见菜粉蝶飞过眼前，胃里却止不住一阵恶心——他刚祓除了大量咒灵并吸收了，翻天倒海的负面情绪和恶心的味道久久不去，几乎要控制不住在五条悟面前干呕起来，这可是他两辈子都没做到的事情，也许是苦夏降低了对痛苦的忍受能力。
他疯狂地像一个永不满足的黑洞吞噬着咒灵，似乎要超过咒灵产生的速度，却在不知不觉中发现，咒灵已经快要把他吞没。人的存在是生生不息的，人的恶意也是无边无际的，一个夏油杰的吞咽，不过是茫茫人海中的一叶扁舟。
天气太热了，这家馆子在山里提供客房，“杰？”五条悟去洗了个冷水澡然后外面穿了件浴衣裹紧就出来了。
两世为咒灵所苦的人一眼就看穿五条悟的和服底下什么也没穿，他忍不住回想起了，在庄园五条悟昏睡不醒的那次——夏油杰望着床上熟睡的人，发现躺在他身边也不会有任何反应，最后忍不住把怀里的人尝了个遍，手伸进五条悟的衣服里摩挲着光滑的肌肤。
因为夏油杰有点皮肤饥渴症，和他微笑拒人千里之外的表面不同，他的心里非常渴望五条悟，尤其是阔别了十年，五条悟还这样对他毫无防备。
眼前浮现五条悟和服底下的身体，和庄园里任凭采撷的五条悟，夏油杰忽然感觉一股血气走遍全身，带走了诅咒冰冷的负能量。他诧异的抬起头：和煦的风，艳阳下的花朵、廊下的风铃——就像突然间从电影里回到了人世间。
他听见自己心潮澎湃的声音，阳光凝聚成额角的汗珠，人间的一切突然活灵活现了起来，无穷无尽的生命力和热量冲走了阴暗的念头，每一朵花都开的不可思议。
阳光也变得刺眼，
……悟，谢谢你带我回到人世间。
他此刻很想碰一碰五条悟，哪怕只是一部分也好。
一旁的五条悟盘腿席地而坐，躲在廊下的阴影里，诧异在大太阳底下不热吗？说着递过来一块西瓜：“还挺甜的。”
不料夏油杰抓住他的手，低下头来咬了一口西瓜，嘴角隐秘地擦过指尖。
嘴唇碰到对方手指的时候，夏油杰想起自己那天是怎么抱着五条悟亲吻的，他反复吮吸怀中人的唇瓣，听着对方做了噩梦皱着眉头小声地叫“杰。”心痛的像被撕裂，身体却兴奋到了顶峰。
他膜拜的吻过悟的十个指尖，不敢留下痕迹。抓住五条悟的手，带到自己胸膛上，许久没有被任何人触碰过的肌肤释放了压抑已久的渴望：
他压在五条悟耳边轻轻说，求你，爱我吧，悟。
五条悟没当回事等夏油杰尝完西瓜问他还要吗？闻着对方身上刚沐浴完的味道，嘴角还留有触感，夏油杰感觉自己饿了，身体和精神上都是。
这时女服务员穿着粉色和服来廊下请两人回去用餐，夏油杰特意点了一份荞麦面，咒灵的味道和任何调味品结合都会变得无比恶心。夏油杰努力暗示自己嘴里舔的是五条悟的皮肤，靠着意淫好不容易吃完了一顿饭。
理莎喝着冰镇果汁咯咯笑着，用刚学到的日语词汇叫：“爸爸、妈妈……”可能孩子也搞不清楚是什么意思。
房间里两人对视了一眼，那意思是，来一决雌雄吧悟/杰。
吃完饭暴烈的太阳绵和了一些，依旧热的不行。
庭院里的锦鲤在青灰苔藓下吐着泡泡一动不动。
夏油杰和五条悟在原木的走廊下午睡。
五条悟大方的拍拍大腿，表示可以给一个膝枕福利，因为杰上次可是让他 睡了一个好觉，五条悟的原则是投桃报李。
夏油杰握住五条悟的手防止他身体突然撤回去，然后轻轻躺了下去，接着把头部的重量都放到了五条悟身上。
近日来连轴前往咒灵杀人现场、吞噬肆虐的咒灵、阴暗的情绪、恶心的味道……
都在宁静的午后被蝉鸣逐渐模糊了。
廊下的风铃是一对金鱼，被风拂过，交缠碰撞后发出清脆的声音。
五条悟手里顺着夏油杰的黑发，感觉有点粗硬，怪不得不扎起来的地方总是翘起的，嗯，像个大狼脑袋。仔细描摹着怀里人的容貌，小心地护着他的第一个朋友，
第一个挚友，
第一个喜欢上的人，
第一个拥抱他的人，
第一个亲吻他的人。
睡醒后理莎走出包厢找她的“爸爸妈妈”，看见了廊下的这一幕，她记了很多年，那个燥热动荡又宁静祥和的夏天，午后安然躺在一起的少年们。
“中国咒术师？”回到高专后五条悟单手插兜站立。
夏油杰双腿岔开两手交叉坐在高专的楼梯上：“对，送硝子回来的。”
“是之前的国际合作？”
“差不多吧，可以这么理解。”夏油杰轻描淡写，“不仅如此，京都校那边也有人会过来几天。”
“谁啊？”五条悟歪嘴露出‘老子天下第一’的表情。
“歌姬。”
家入硝子从美国回来了。
咒术高专一年级出动了所有人也就是五条悟和夏油杰的超豪华阵容前往迎接，从京都来的庵歌姬也会在机场和他们汇合。
“请前往伦敦的旅客尽快登机……”广播还在不停地喊着，国际机场的出口前全是来接机的。
硝子的头发变成了齐肩发，脸上开始有明显地黑眼圈了，似乎睡眠很不足的样子，把烟叼在嘴里过瘾，拉着行李刚进大厅就被晃了眼——只见人群中间两个个子很高的人穿着醒目的粉色痛衫，上书几个黑体加粗大字：we love硝子！手里还举着牌子。
硝子看见险些拉着箱子直接扒飞机飞回美国，她带上口罩走出来和激动地同学拥抱在了一起，同学指的是从京都赶来的庵歌姬。
五条悟穿着粉T恤把牌子折起来塞进了垃圾桶里，根本装不下去，“love”还在外面。
“我想问问——”硝子很疲惫但笑的真心实意：“你们为什么要搞这一出？今天是什么奇怪的纪念日吗？”
夏油杰举起手中的奶茶外卖：“前阵子悟扭了手指却发现你不在，这不还带了刚出的新品。”
“没有歌姬的份哦。”五条悟补充道。
“我才不稀罕。”歌姬一脸不屑。
“不许欺负歌姬，饮料我就笑纳了，不过你们打架受的伤不在我的治疗范围哦~”硝子把行李箱递给伸手的夏油杰。
五条悟贿赂失败。
“话说回来……”夏油杰左右看了一圈。
“啊，她去拿托运的行李了，马上就出来。”硝子说。
“谁啊？”歌姬拉着硝子的双手问。
“负责送我回来的人，在美国的时候都叫她‘黑罐子’哦。”
三个人异口同声：“黑罐子？”
“没错，因为她的术式很像猜盲盒。”
硝子看向接机口挥手：“这边——”
来到机场停车处夏油杰穿上外套开车，五条悟坐在副驾驶上看窗外，三个女孩子兴奋地叽叽喳喳，车辆发动驶向了高专。
“话说回来你日语说的很好啊，我该怎么称呼你那？”庵歌姬友善的问，被提问的人有点懵，好多问题啊:“我大学学了日语，英语也会一点，称呼——北川吧，老师以前的姓，不用管我的本名啦。”
硝子坐在中间双手放在腿上：“那你年纪比我们要大一些吧？”
“对哦，”北川望着驾驶座心想现在日本的小孩都这么高了吗？
夏油杰问北川：“你们哪里的咒术师和诅咒多吗？”
北川想了想说：“咒术师不多，诅咒也有地方挺多的。”
硝子打趣说你这和没说一样。
夏油杰不经意地从观后镜里看过来，视线在家入硝子身上停了一会。
夜蛾先前嘱咐过一年级接来客人后带着去熟悉一下环境，只见车子通过高专结界后开向了食堂最后停了下来。
这是要参观吗？北川想哪有上来先参观食堂的？饭点还早啊。
“东西都准备好了，你看看还缺什么？”下车后五条悟说着把从夏油杰口袋里掏出的糖分给不便抽烟的硝子。
你是在和我说话吗？北川一脸懵逼。
“你不是中国人吗？”夏油杰和善的提醒。
是啊没错啊。
“所以中华料理，做的来吧？”
北川：“……”
“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人渣吗？”莫名被看好的人小声吐槽。
庵歌姬有点惊讶的扭头：“啊啦，你现在才注意到吗？”
中国人就要会做饭吗？我还不会功夫那，突然被变成大厨的感觉简直让人无话可说。
“硝子，手机借我——”北川道。
硝子掏出来递过去：“要干什么？”
“查菜谱啊！”
厨房里热火朝天的忙活开了，还以为来了要先打架交流咒术，不过交流下厨艺也行。
歌姬和夏油杰帮忙打下手，五条悟和硝子负责观战。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最讨厌肥肉了，所以是个鸡胸肉爱好者，里脊肉也行。”北川洗手开始看都准备了些什么。“硝子你不要只是看着，去把米饭蒸上。”
“诶，我不知道要放多少水哦。”硝子抱着手机和五条悟联机打游戏。
“那你拿过来我确认后再放进去——”
歌姬听着对话，一边洗菜一边笑了：“太好了，硝子——你好几个月不回来，我们都很担心你，看来你在美国，也没有受欺负啊。”
五条悟举着自己之前‘负伤’的左小指嚷嚷：“谁敢欺负她啊？”
夏油杰切完了里脊肉拿来问下一步做什么？
“唔，葱姜料酒先腌一下是最重要的。”
里脊肉被洗净锤散，改刀成片，腌制过后用鸡蛋和淀粉挂糊，秘方是一部分淀粉用开水冲，生糊和熟糊混合。北川在炉子上烧起了一锅油，开始准备油炸。据说日本人都喜欢油炸的东西。
炸完后酱汁是番茄酱加水炒一炒，糖醋里脊，征服老外的财富密码，我也是看视频上说他们都喜欢，北川做完心里有点忐忑，反正不会太难吃吧？
又做了点别的，大家围成一桌像一家人一样准备吃饭，硝子碰碰北川说：“你在老家也是这样吃饭的吧？”
这次北川回过头来，真心实意的笑了：“嗯！”
“话说，你问什么会被叫做‘黑罐子’啊？”五条悟咬着肉片含混不清的问，果真油炸而且甜的肉很合他胃口。
“悟，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夏油杰觉得上来就问这个太直接了吧？
“没关系，”盛饭的人拿勺子压了压，“是因为我的术式。”
术式“黑罐子”，也有人管类似的叫“黑陶罐”，此类咒术师的术式和不同的咒灵结合会产生各种各样的咒具，效果不一，因此得名。
“我自己每次只能持有六个，如果有更好的产生就要替换已有的”说罢北川看着埋头吃饭的夏油杰一脸羡慕：“传说中的咒灵操术，这就是人和人之间的天赋差距啊。”
夏油杰没吭声，只是想起来咒灵突然觉得嘴里的东西变得难以下咽，仿佛那股恶心的味道又来了。
他望着席间的欢声笑语，悄悄放满了吃饭的速度。
庵歌姬好奇的前倾身体：“那你现在的六个咒具是什么效果？”
“我告诉你名字你要不要来猜猜看？”
硝子举起杯里的饮料：“猜错有惩罚吗？”
“‘任意门’、‘泡泡’、‘纸电话’、‘羽毛’、‘月亮’、‘扑克’”一口气说完一串名字，北川露出笑容道：“顺便一提，我都戴在身上哦？”
歌姬听完不假思索：“我猜‘任意门’是和移动有关的，就像动画片里那样——”
硝子终于点上了一根烟：“我来一口就掐了，那我猜‘羽毛’和漂浮或者飞行有关。”
五条悟把碗递给夏油杰加饭：“那我猜‘月亮’吧。”
“不可以讲的太笼统哦”北川赶紧补充说。
“与黑夜有关吗？”
“啊这——”
“啊啊、大家都好厉害啊……基本上大差不差啊”北川举手投降：“我认输，放弃了，基本上就和你们猜的那样，我就不解释了。”
夏油杰此时端着碗回来了：“‘扑克牌’的话，是为了作战吧？”
“你们这群人，真可怕……”
“是你起名字太没天赋了。”硝子笑着倒了一杯苏打水。
五条悟接过碗继续吃起来，六眼一眼就看出对面人身上的项链、手环、耳挂等都是咒具，口袋里还有含有咒力的东西。
菜还不错，下次走之前再点个麻婆豆腐吧，五条悟想。
上面给家入硝子放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假期，除非有人需要她治疗，其他时间都可以休息。
夏油杰坐在保健室里，看硝子给他治疗一处被咒灵抓伤的地方。
“刚治好还比较脆弱，绷带再扎两天保护下皮肤吧，很快就会好的……”硝子背过身收拾起换药的东西。
“硝子，你之前发生什么了吗？可以和我讲吗。”夏油杰扶着绷带用肯定句问。
硝子转过来拿出烟叼上，夏油杰没受伤的手伸过去给她点火。
呼——吐出一口烟雾，女孩平静的说：“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你就当是你的黑眼圈告诉我的吧。”
“真是失礼啊……”
“我有时候觉得，你的年纪并不像你表现出来的那样哦知心先生。”硝子半开玩笑地说。
“随你怎么说吧。”夏油杰没有反驳。
不过，夏油君，好敏锐啊。家入硝子垂眸想起在美国时无数个日夜的咒术实验，浑身鲜血等待她治疗的伤者数也数不尽，还有普天盖地的研究数据……托大量临床实验的福，她的治疗能力飞速成长起来，然而接踵而至的是更多更奄奄一息的人……每天都是在病床和白布前徘徊。
等到两个人聊完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
“别告诉五条，”硝子一口气把烟吸到底叹了口气，“他那个性子要是知道了铁定会出乱子。”
“毕竟五条他，很在乎身边的人吧。”硝子又点上一根，露出了笑容。
身边的人吗？……夏油杰心里默默地念着。
保健室门外走廊上的人影不知道站了多久，最后转身离开时五条悟握紧了口袋里的东西，
下定决心要找个合适的机会使用。
北川上飞机之前在机场候机时，歌姬已经回京都校去了。夏油杰去贩售机帮大家买水，硝子去了卫生间。
五条悟往嘴里丢着糖豆问对面的人：“剩下的两个是什么？”
“什么东西？”北川看着手机抬头问。
“‘泡泡’和‘纸电话’。”
“……”
说完效果后北川笑了笑道：“有意思吧？”
“我用咒具和你换。”五条悟斩钉截铁的说，“你不会吃亏的。”
“你要几个？”北川很高兴生意上门。
“两个，‘纸电话’和‘月亮’。”
“成交。”
“总之，我个人认为‘纸电话’是最特别的一个，所以请谨慎使用，为了降低可能存在的负面效果，我在制作这些东西时注入的咒力并不多，因此这种含有特性的咒具基本上都是一次性用品，也无法再复制。”
“还有一件事，”五条悟听对方给自己讲完效果和使用方式后开口，北川还贴心的提醒了注意事项。
“什么事？”北川喜上眉梢不敢怠慢了大客户。
“你的本名叫什么啊？”五条悟问。
女孩笑了起来，说了一个中国名字。
五条悟点点头说我记住了，你要的咒具我会找人带给你。
从女孩手里接过装咒具的盒子收好后，夏油杰掂着东西回来了，硝子也抽完了烟出来。
夏油杰也会抽烟，回去的路上，五条悟一个人坐在后面看着夏油杰的驾驶座后背想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