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月亮

    “你触碰过谁的心吗？——”电视里的男演员仿佛自己是个情圣，女主演也配合的做出倾倒的表情。

    五条悟抱膝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剧，这幢日本豪华公寓有三十三层，而搬进这间303房的住户每次都会有一个人在晚上失踪。

    咒术高专派出了两名一级术师前来处理此事。

    此刻夏油杰在外面望风。

    远处繁华的城市被黑夜笼罩，街上滴滴的车，熙熙攘攘的行人，闪烁的霓虹灯开始出现。

    无数摩天大楼的黑色轮廓高耸入云，每幢上面都有红色的航空指示灯一闪又一闪，这些灯光相距很远，有的在更靠近星星的地方闪烁。

    室内光线灰暗，白纱窗帘在夜风里不停变换形状，玻璃干净的没有反光，房间和外面整个世界都连成一体，阳台上的火光明灭，夏油杰叼着烟看不清表情。

    所有的受害者都是在房间里的时候被袭击的，因此他们已经在这套公寓里住了半个月了，之前逞凶的诅咒却怕了似得，没有任何动静。

    “难不成我们要在这里住一辈子吗？”五条悟侧头对着阳台：“杰，你去给我买喜久福来。”

    夏油杰头往栏杆后仰：“你自己去，说到底为什么还不出现啊。”

    “肯定是因为我们太强，把诅咒都吓跑了。”五条悟不适地重复把墨镜戴上又摘下来，随着他的六眼逐渐增强，这幅特制的眼镜已经无法压制六眼带给大脑过量的信息。

    夏油杰把烟头丢下踩灭，还是去了。

    等到人走后，房子里只剩五条悟一个人，他之前看过情报，搬进来的住户如果晚上是一个人就不会被袭击，如果是两个人诅咒就会攻击其中一个。

    然而不知道是哪里没做对，自打搬进来一点反应也没有，五条悟不准备再等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六个细细地手环，戴在右手上藏进袖子里，然后摘了一个下来：“术式发动——‘月亮’”

    霎时间一个小型的结界封闭了房间，开始显现上一个在这里被诅咒袭击的人晚上在过什么样的生活。

    ‘月亮’能够具现出曾经在月光下发生过的事。

    然而看到的画面令五条悟震惊。

    眼前两个人影上下交叠在一起，极尽缠绵之能事，正是之前事故的受害人，这不足以令五条悟感到惊讶，然而——他们是两个男人。

    五条悟飞快地低下了头，耳朵开始发热，脑海中却闪过一道光，只见他再次丢出了一枚手环：这次还是同样的场景，也是两个爱意绵绵的身影，女孩表情迷离的躺在爱人身下，搂住了男孩的脖子，两人都对背后靠近的鬼影毫无察觉。

    再换，还是一样的画面。

    五条悟明白了，这个诅咒没有来袭击他们的原因。

    这是嫉妒相爱之人诞生的诅咒，每当有情侣要和对方交流自己的爱和思念时，就会现身发动攻击。

    “最差劲了，”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产生了这样的诅咒。

    小心地清理残秽后，门口传来了夏油杰用钥匙开门地声音。进来后换上拖鞋，把袋子扔给沙发上的五条悟就进浴室去了。

    五条悟盘腿抱着点心五味杂陈，早知道就不背着杰使用咒具了，‘月亮’的画面不能重复具现，更重要的是他还不想过早的暴露自己手中有咒具的事。

    这下要怎么开口？诅咒没出现是因为咱俩没‘那个’？

    这也太刺激了吧？五条悟觉得自己实在拉不下脸为了这种原因跟夏油杰提这种要求。

    而且两个男人要怎么做啊？之前忘了好好‘学习’一下再换台了……

    夏油杰洗完澡出来了，睡衣腰带在腰部系着，胸膛是敞开的，还在往下滴水。五条悟本来在沙发上胡思乱想，听到动静下意识转头，意识到自己看见了什么后脸‘腾’地一下红了。

    五条悟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夏油拿着毛巾擦头发，看到桌子上完好的包装，疑惑的问：“你不吃吗？”该不会只是为了支使我跑一趟吧？

    五条悟突然往嘴里塞了一口泡芙壮胆，然后开口道：“杰，我帮你吹头发吧？”

    夏油杰只当他心血来潮想玩长头发了，耳边吹风机的声音盖住了他内心那些隐秘的绮念，镜子里五条悟骨节分明的手穿过他的发，湿润的黑发拂过五条悟的手，两个人的心里都漏了一拍。

    等到头发差不多干了，五条悟放下手里的东西，闭眼心一横搂住了身前的人。

    这下换夏油杰愣住了。

    那一瞬间他甚至体会到了六眼给大脑带来过多情报使大脑不堪重负的体验。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悟？”

    “嗯。”五条悟把头埋在对方颈窝里不敢抬头，他怕夏油杰看见自己的表情。

    结果，下一秒就被掀在了床上。

    双手被钳住后被迫举过头顶，接着锁骨一阵刺痛——被一双利齿咬破了皮。

    鲜血染红了嘴唇，啃咬还在继续，身上的人仿佛出笼地猛兽，迫不及待地想在自己的领地里打上标记，心中所有黑暗的念头，遥不可及的幻想都在这一刻倾巢而出攻城略地——夏油杰的双眼在黑暗中像狼一样泛着光，他的理智已经被本能死死踩到了脚下。

    他的另一只手从五条悟脑后抬起对方，迫使对方和自己接吻，只能从自己的唇中获得赖以生存的氧气，黑色和白色的发丝缠绕在一起，半晌又低下头去缓慢而怜惜地舔舐自己造成的伤口。

    你这就是鳄鱼的眼泪，五条悟疼的使劲往后仰头，不敢去看身上的伤口，不看还好，越看越疼。果真这对自己来说还是太超过了。

    接着夏油杰的手伸进了他的衣服里，居家服被推到了颈部。

    天花板上却睁开了一只浑浊的眼睛，写满了嫉妒和恶毒。

    有所察觉的夏油杰抱起五条悟翻身退到房间的角落——保护他的本能上一世就刻进了骨子里，只是那人后来不再需要自己的保护了。

    一击不中，咒灵的身躯逐渐开始成形，它要现身了！

    夏油杰单膝跪地双手打横抱着五条悟，这位‘前’特级术师没有丝毫惊慌，反而解渴似得又咬住了怀里人的唇瓣吮吸。

    下一秒房间里无数咒灵凭空显现，一齐扑上——

    像一桶水浇灭火把一样浇灭了还未来得及成型的诅咒。

    五条悟的大脑还在宕机，他说不出拒绝的话，因为夏油杰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无奈之下，五条悟开无限隔开了夏油杰。

    夏油杰站起身，像猛兽一样围着无下限的范围打转，下意识地想要贴上来。

    然后五条悟，‘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坐在床上听完跪着的五条悟讲完前因后果，夏油杰的理智终于抓住机会把另一个他重新关进了意识底部。他抿着唇，仿佛还在怀念残留的味道，一边伸手去拉五条悟：“地上凉——”然后转头去看地板上奄奄一息的诅咒。

    五条悟不可置信的望着夏油杰的背影，赶紧戴上墨镜恢复了平日的样子。

    夏油杰已经明白五条悟举动反常的原因了，照理说他该感到生气，可他此刻只想感谢这个苟延残喘的诅咒。如果不是悟的主动，自己可能到死都不会坦白自己的内心，不会让那些见不得光的感情有外露的机会。

    看着被夏油杰瞬杀的诅咒，五条悟却注意到了一个被忽略的问题——这个诅咒是接近特级的一级诅咒，两人刚升上一级不久，夏油杰却能瞬间致对方于死地，他在隐藏实力！

    五条悟抬腿向对方小腿踢去，夏油杰站在原地没吭声。能踹一个特级术师的，只有另外一个未来的特级术师。

    “杰，解释一下？”五条悟率先开口道。

    “好啊，谁先来？”夏油杰不卑不亢，他喜欢五条悟，这有什么错？他也改不了。

    五条悟不吭声了。

    蜷缩成一小团的诅咒还在吱吱地挠着地板，全然没有了之前神气的样子，在两个咒术师的包围下看起来无比可怜。

    不知过了多久夏油杰先服了软，夜深露重，悟的居家服被他扯得都盖不住了，这样下去很容易着凉。

    五条悟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拿起茶几上的点心回屋去了，夏油杰则在他背后吞下了化成咒玉的诅咒，那酸苦的味道好像是自己爱而不得的恋情。

    回到房间后五条悟失眠了，闭上眼就是夏油杰在他耳边的呼吸声，吓得他赶紧睁开眼。

    可是这下也确认了吧，杰的确是喜欢自己。

    五条悟自暴自弃的拉过被子盖住头，心说这道题太难了我不会做啊！

    然后他突然拉下被子想：

    要是当时那个咒灵没有出现的话，会怎么样啊？

    杰，会不会生气了啊……

    冷静下来后五条猫猫在被窝里惴惴不安——完了完了完了，作死作大发了，杰肯定要抛弃自己了，试问谁愿意被这样捉弄呢？

    夏油杰坐在房间里还在平复着情绪，无意识地摁着心脏的位置，这里才被满足过，居然又开始不满了，太贪婪了。

    他的右手慢慢拂上自己的左脸颊，仿佛是那人在身前，伸出手来抚摸自己，俄顷又放下手觉得自己可笑，连尊严都不要了吗？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咚咚——”寂静的夜里房门被敲响了，夏油杰没有动，敲门声还在有节奏的持续着，声音里带着诚恳。

    门打开了，五条悟低着头站在门口，夏油杰侧身让对方进来。五条猫猫垂着不存在的耳朵，愧疚和自责一地都是。

    夏油杰静静地看着眼前不知道从何开口的人，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对自己的想法很清楚，但是悟还不是能给他答案的时候。

    他走过去，面前的人动了一下，依旧低着头站着，一副任凭处置的样子——夏油杰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抬手摸了摸五条悟的头发，在他的额头落下一个气息滚烫的吻：“晚安，悟。”

    五条悟抬起头来，发现对方真的去睡觉了，一颗心这才落回肚里，揉了揉额头也回床上去了。

    夏油杰的气其实在吞噬掉咒灵的时候就已经烟消云散了，因为，要使这个咒灵主动现身只有两个条件：

    1.范围内的两个人做到最后一步。

    2.如果两人是相爱的，那么只要亲密接触就能使咒灵现身。

    他关灯脱了自己的衣服回到床上，把空调开到最低然后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