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忠似乎吸取了之前的教训,没再废话连篇,几个人几乎同时朝时南镜按了过去。
时南镜躲闪不开,被一拳击中右肩。
他闷哼一声,很快侧身卸力,迈了一步向那人靠近,双手一拧,把那人掀翻在地。
身后拳头如雨点落下,时南镜只能一边保护重点部位,一边找机会攻击。
但双拳难敌四手,所以他几乎盯准了黄忠一个人揍。
时南镜咬紧牙关,一拳一拳打在黄忠身上。
“草!你有病啊!”黄忠很快发现了时南镜的攻击几乎全落到了他的身上。
他顶着已经青紫的脸,一开口,就疼得嘶了一声。
这时,一记闷棍猛地敲击在时南镜后背上,时南镜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
他一手扶着墙,捡起刚被他扔掉的棍子,抬手还了回去。
几人都没注意,时南镜在边打边引导着几个人往这个方向走。
黄忠见时南镜手里又有了家伙,整个人有些恼羞成怒,抢过边上一人的棍子劈头盖脸就往时南镜身上砸。
正在这时,几道急促的脚步声出现在巷子里。
“不许动!”
黄忠猛地僵住,高高举起的棍子离时南镜不过1寸距离。
黄忠身体一震,缓缓转过头去。
警察!
他整个人都懵了,维持着这个动作一动不动,耳边传来一声轻笑。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时南镜。
时南镜手一松,木棍从他手里滚落,他一手撑着墙,顺着墙缓缓坐了下去。
“傻逼,这是法治社会。”话落,时南镜闭上了眼睛。
好久没有这么大运动量了,累死他了,不,还有疼,疼死他了。
黄忠不知道是被这句话冲击到了,还是被时南镜报警的行为冲击到了,直到警察上前拿过他手里的木棍时,他还死死拽住没有放手。
时南镜其实在巷子里碰到黄忠的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要做什么。
第一,报警,第二,跑。
好在,警察及时赶到了,再晚一点,他都不敢保证还能不能清醒地坐在医院里。
警察第一时间送时南镜到医院做了检查和鉴定,还好,时南镜懂得保护自己,身上的伤看起来颜色丰富,实际不算严重。
不过也得养养。
相比起来,被他特殊照顾的黄忠要严重得多。
时南镜扯了扯嘴角,也嘶了一声,又在心里把黄忠骂了个狗血淋头。
浑身都是药的味道,他鼻子都要失灵了。
他挣扎着站了起来,动了动手动了动脚,还行,能走。
刚走出去两步,就看到了栗重钧。
“你怎么来了?”
不应该呀,他和黄忠颇有默契地同时避开了栗重钧的名字,就只交代了烧烤店的事。
栗重钧居然这么快就找了过来。他坐着轮椅到了时南镜的面前,把人上上下下看了又看。
莽子站在栗重钧身后推着轮椅。
这两人就盯着他看,一言不发。
时南镜被栗重钧那眼神看得有些别扭,他小声地说了句:“没事,皮外伤。”
“对不起。”栗重钧终于开了口,声音有些哑。
“跟你无关。”时南镜说完,笑了一下,这话这么快就还回去了。
见这人还要开口,时南镜直接转移了话题:“你们怎么来这么快?”
回话的是莽子:“镇上就这么大,一出警,到处都传遍了。”
“什么?!”时南镜一下急了起来,“我外婆外公也知道了?”
“没有,都不知道是谁,只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栗重钧一把拽住时南镜手腕,拉住急得往外蹿的人。
栗重钧:“我们刚说完这事,马上就出事了。”
莽子接过话:“钧儿不放心,就打听了一下情况。”
时南镜了然点点头:“结果真是我。”
“对不起,害你受伤。”栗重钧再次道歉。
“快别说了,你要论起来,烧烤店那事不也是因为我吗?还因为我,你店又被砸又被举报的。”
“不是。”栗重钧急切地否认,“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时南镜打断了:“是因为黄忠傻逼。”
没给栗重钧在说话的机会,他抬腿继续往外走去。
栗重钧只好跟上。
栗重钧跟在时南镜身边,慢慢道:“这事黄忠得在里面待些天,三水刚举办完了集会就出现恶性事件,镇上比较关注。”
“撞枪口上了?”时南镜一挑眉,嘴角勾起个笑。
“嗯。”栗重钧继续道,“不过终究还会放出来。”
“没事,再揍他一顿。”时南镜摆了摆手。
栗重钧没接话,他抬眼看着时南镜身上缠着的绷带,手指不由收紧,不知道在想什么,在低下头时眼里一片冰冷。
走出医院,阳光照到时南镜身上,他抬起手挡了挡,眯着眼睛被刺得有些睁不开眼。
他看了眼身上的大小“补疤”,犹豫了一会儿,侧过身看向栗重钧:“有个事想找你帮个忙。”
他在三水镇实在不认识其他人,市里又不想回去。
栗重钧:“什么?”
时南镜真诚开口:“你可以暂时收留我一下吗?我这个样子不敢回家。”
栗重钧不知道是没听清还是没反应过来,没说话。
时南镜又道:“随便给我找个能住的地方就行。”其实他也可以住酒店,就是这幅样子有些太招眼了。
“好。”栗重钧快速眨了下眼睛,一口应下。
见栗重钧答应了自己的请求,时南镜立马把手机掏了出来给外婆去了个电话:“外婆,我去学校拿通知书了,顺便在市里玩几天,最近不回来了。”
很好,理由都是现成的。
时南镜不敢偷溜回家拿东西,虽说这会儿外婆外公都不在,但是怕万一。
所以他直接跟着栗重钧回到了——余衣巷3号。
时南镜倒是没什么反应,他知道这是栗重钧自己的住处,随便安排他住哪里他就住哪里,他不挑。
莽子倒是眼神复杂地看了栗重钧一眼,又瞥了眼一边毫无所动的时南镜。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钧儿这里只有一张床的。
莽子收了眼神,平静地说:“我先回去了,还有事。”
说完转身就走。
栗重钧住二楼,楼梯是做过无障碍处理的,他不需要帮忙也能上楼。
时南镜跟着栗重钧上了二楼。
锁插到钥匙孔里,哒的一声,门开了。
栗重钧带着时南镜进了门,那张1米5的床映入眼帘。
一张床!他没来由地一阵紧张,他是真忘了这事了。
平时他们在时南镜卧室住,也是一张床而已,不过那个时候他是猫。
而现在,他是人。
栗重钧有些僵硬地抬起头看向时南镜,只见这人正转着脑袋打量着屋内。
“你这儿不错啊,挺舒服的,有多的被子吧?我打地铺就行。”
对啊,还可以打地铺的,栗重钧脑子仿佛重新启动了起来,他松了一口气,又有些遗憾。
遗憾什么?这感觉来得太快,他没抓住。
时南镜也没有真的肆无忌惮像搜证似地到处瞄,大致看了几眼就收了目光。
栗重钧让时南镜坐到沙发上去,给人倒了杯水:“冰箱里有吃的,饿了垫一下,晚上我给你带饭回来,或者等我回来做。柜子里有干净的衣服,随便穿。”
“浴室的柜子里有新毛巾,洗干净的,牙刷也有。”说到这,栗重钧顿了一下,“没有洗面奶,我回来的时候买回来,你先将就一下。”
“不用买,我不用那玩意儿。”时南镜等他说完了才道。
栗重钧没说什么,用不用他能不知道?
“那我先出去了,钥匙留给你。”栗重钧打开了门,正准备出去,又回过头来,“自己别洗澡。”
时南镜嗯嗯地应着,抬起手挥了挥。
门砰地一声关上,时南镜噌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两步走到墙边的架子前。
架子上摆放着不少木头的小玩意儿,有的还是半成品。
他刚就看到了,不过刚进人家门,他没急着问。
说是小玩意儿也不尽然,还是有好几个尺寸偏大的木雕,不过连初始形状都还看不出来,就是一木头桩子。
他没有上手,就凑近了挨着看着,最后视线停留在一只胖乎乎的小木鱼身上。
这鱼是真的胖,圆嘟嘟的,体型像鲸鱼,可样子又和鲸鱼截然不同,尾巴还是向下耷拉着。
小木鱼没有上色,显得有些呆头呆脑。
等认认真真看完这些可爱的东西,他才打量起仅有的唯一一件“正经”物件。
他虽然不懂木雕,不过以他的眼光来看,这东西做得很有特色,精致的技艺,甚至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物似主人形,更何况还是造物者,时南镜盯着这一架子可可爱爱的木雕若有所思,随即又笑了笑,栗重钧原来是这样的栗重钧。
他本想抬手拍下来,但打开了摄像头的下一秒又锁了屏。
手机屏幕此时亮起,时南镜随手划开屏幕,是班主任的信息,问他通知书是否交给彭正杭代领。
时南镜回了消息,没过一会儿,彭正杭的消息就弹了出来。
是一张录取通知书的照片,南华大学四个字赫然在目。
时南镜定定地看着这张通知书,半晌,回了两个字,谢了。
他锁定屏幕,把手机丢到一边,随手扯了衣服,走进了浴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