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东京,一场小雨刚刚结束,空湛蓝如洗。
面前四层楼高的欧式建筑壮观宏伟,午后阳光恰到好处的为它添上几分暖色调。
诸葛怀夕一时间很难把它和疗养院联系在一起。
她不明白组织为什么要将一个私人地皮,尤其是这种没什么太大价值的,装修得像中世纪欧洲宫廷一样。
带着这份疑惑,诸葛怀夕走进这所名为立川的疗养院。
一进门,满地乱跑的小机器人因为太干净而水滑反光的大理石地板,差点撞到她脚边,占据一楼大厅主位的先进电子大屏幕滴滴答答响着。阳光打在水晶吊灯上,有一道美丽的彩虹与它相映。
*
有种中世纪和现代科技结合的错感。
忽然,熟悉的气息让她立刻警觉,手上握着礼品袋的力道不自觉加重。
是魔女。她小心地环视四周,没有异样。右手食指上的戒指滚烫,好像要灼伤她。
深呼一口气,灼痛感似乎又弱了下去。她觉得暂时不用去找那恶心的东西了。
几个工作人员走到她身边,毕恭毕敬地把她带进电梯,按下负三层的按钮。
电梯门合上,又很快再次打开,映入眼前的是看不到尽头的走廊,鼻子被消毒水的味道包裹住,灯光也昏暗无比,似是恐怖片会有的场景。
诸葛怀夕漫不经心地跟在工作人员身后,直到停在一间房间前,他们礼貌地远路返回,只留诸葛怀夕单独一人。
她深吸一口气,按下防盗门上的呼叫键。老实说,这个设计真心无语。
门咔哒一声开了,诸葛怀夕慢慢走进去。
一位留着齐耳短发,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女士正惬意地泡着茶。
“你怎么突然联系我?有事情吗?”
女人并不抬头看她,手上捣弄茶具的动作不停。
“老师,好久不见。”,诸葛怀夕扬了扬手上提着的礼品袋,“今天我专门来找您说说话,您应该不介意吧。”
Traminer终是肯抬眼看她,银灰色的眸子在灯光的照耀下,像某种金属反射出一层光泽。
她慢条斯理地伸出手,指向一旁的会客沙发。
诸葛怀夕不愧是她的学生,立马意会,把礼品袋放在她的办公桌边,然后端正地坐到沙发上。
Traminer看着眼前乖巧的少女,颇不耐烦地将一杯泡好的龙井放在她面前,那透亮的茶汤在白瓷杯中微微晃了晃。
“我知道您不喜欢废话,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我想问问您,Grenache是不是最近太过关注那位辛德勒先生的养子了?这件事您知道的又有多少?”
诸葛怀夕双手捧起茶杯,轻抿一口,清新甘甜的味道在嘴中化开。这龙井确实是好货。
她的老师没有同她一样品茶,而是盯着她看。银灰色的眸子看不出情绪。
一片湛蓝忽然撞向那银灰,一瞬间Traminer感到自己败下阵来了。
“Grenache怎么想我不清楚,但那为辛德勒先生的养子,在人工智能方面无疑是天才,明明只是个孩子,但他的研究却可以震撼世界。”
“如果把组织的那些废物研究员拎出来,放在他面前,只会让我们一点颜面都没有,当然也包括你和Sherry。”
Traminer毫不吝啬对那孩子的夸赞,诸葛怀夕听完心中暗暗不爽。
她自认并非是什么绝世之人,就连在组织中,她都是“稍逊色于Sherry的存在”。对此她没有任何嫉妒或愤恨的感觉。
但当老师在她面前赞叹他人才华之时,她竟没有来地感到不开心。
“是吗?那他可真厉害。”,诸葛怀夕酸溜溜地说道。
Traminer鲜少看见自己的爱徒这幅模样,本来有些惊讶的中年女人想批评她几句,可转念一想,她还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孩子,严格意义上还没有渡过青春期,这种表现才是正常的。
往日她那闷闷的状态反而让自己有种难以言喻的担心。
“行了,你与其关注别人,不如把精力多放在你的实验室里。你最近要是表现好的话,我会申请把你调到新开发好的环太平洋实验基地。”
Traminer又给她添了一点茶,轻声说着,眼里似乎多了几分慈爱。
“老师,我刚喝一点而已,不用添。还有,我只想回美国,您看行不?”
Traminer:……
“滚吧。”
诸葛怀夕就这么水灵灵地被赶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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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分钟后,诸葛怀夕小心翼翼地避开监控,偷偷溜进了四楼。
滚是不可能滚的,因为魔女的气息正在召唤她。
轻轻关上那年久失修的木质楼道大门,诸葛怀夕在幽暗的灯光下,看清楚了这里的布局。
一个装修风格很有年代感的疗养院走廊,十分宽敞,目测二十年前就存在了,但现在很明显已经荒废。
墙面与地板都爬满了霉斑,腐烂发臭的味道直扑而来。通风管道已坏,尽头处唯一的窗户也被木板钉死。
她又抬头看了看天花板上接触不良的灯光,很怀疑它存在的意义。
身上的运动装变成了优雅的黑色小晚礼服,诸葛怀夕从腰间的包中熟练摸出了手枪。
她目标明确,走向了一间门框严重变形的病房,一子弹打向连着长链子的锁头,锁头应声而落,门也跟着重重倒下去。
病房内的景象一览无余。
一只穿着护士服的巨大白鼠,长得却是美丽的少女容颜,颈处那缝合线粗糙无比。
它倒吊在天花板上,黑暗里一双闪着幽光的眼睛死死盯着诸葛怀夕。
她默默后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