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向女皇陛下告知伊拿的存在】
女皇陛下无所不能,民众将她比作神明,这话自然传进呵特丝的耳朵里。
她决定向女皇陛下告知伊拿的存在,希望能够获得救助,希望这个国家的神明为他洒下救赎的光辉。
不举对伊拿来说无关紧要,这对他的工作没有半点影响,他只有一份工作,那就是清洁工,而帮助同事并不会得到相应的报酬,虽然花费不少的时间和精力,但这是免费的,天下真有免费的午餐!清洁工们连声称赞,热情讨论下一次该怎么食用这份来之容易、不算糟糕的吃食。他们毫不避讳,绘声绘色,手舞足蹈……从前伊拿总是缩在墙角想象自己明天会面对什么。
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主人将他领养,主人要求他是一只健康又完整的宠物。真奇怪,真正的狗会被送去宠物医院做绝育手术,而他,伊拿,竟然因为不举被送至女皇大人跟前。
“请帮帮我,女皇陛下。”呵特丝将伊拿拉至身前,向女皇简单介绍了那羞耻的病症,“药物治疗对他毫无作用,医生也无计可施,但他建议我去做礼拜、虔诚祷告,祈求上帝的怜悯与恩赐。”这本该臊红脸的场面,呵特丝却神色如常,像一幅经久不衰的画。
“这是你的男宠?”女皇问。
“他是伊拿。”呵特丝回答。
“噢当然,亲爱的,我会满足你的一切要求,我之前就向你许诺过的。我从不食言,不是吗?”呵特琳女皇咧开嘴笑,她眨巴着赤红色的眼睛,像个藏着坏心思的红眼病患者,她说:“放心把他交给我。”
人要是缺乏锻炼,骨头就会变软变懒,其他病症也是一样,所以伊拿得吃点苦头。这是呵特琳转了圈眼珠提出的治疗手段,“呵特丝,赛马场是个不错的地方。”女皇发出邀请。
呵特丝从不拒绝,她牵着伊拿就往门口走,女皇提醒她最好带上弓箭,她才返回并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是我太着急了,这也许会派上用场。”
赛马场能做什么?无非是骑马射箭,这是伊拿能想到的所有。他一个下城奴隶,当然不会只有贵族血统才能接触到的高级玩意,他更倾向于自己待会儿会扮演一匹马,可是他不够壮硕,也不够健美,他更像是一头托运货物的骡子,卖力又低级。小公主却视若珍宝。
“天气真冷,我应该给你多穿点衣服才对,你还好吗伊拿?你的手在发抖。”呵特丝紧张道。她关切伊拿的状态,就像安慰一个自不量力闯进鬼屋的胆小鬼,全是爱与仁慈。
伊拿摇摇头,他嘴唇发干,一种不好的预感笼罩他的心头。或许只是晚风的缘故,赛马场的风可真大,吹走了他身上残留的水汽,他开朗地想,呵特丝就在身边,她保证不会让伊拿受到伤害,昨天晚上她还将自己抱在怀里,亲吻头发、脸颊。他相信她。
下一秒,赛马场的两扇大门被侍从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呵特丝把伊拿推给了女皇。
“不用担心,好孩子。”女皇用眼神示意侍从,两人心领神会。一人甩着绳子上前,将伊拿的两只手捆在一起,又将绳子另一端系在了马鞍上。另一位侍从抓住缰绳,一跃而上,稳稳跨坐在马鞍之上。伊拿被推到在地上,当他再次抬起头,看见侍从高扬起的手,他意识到,他要跟马赛跑。
他们是这场舞台剧的演员,热血和滑稽全都用于服务观众。缰绳一起一伏,在伊拿的脑子里像开了慢放,根本来不及反应他就匍匐在地上滑行。或许场地被清扫过,但细碎的石子还是遍地都是,它们磨破伊拿的皮肤,挤进他的血肉里打滚。沙尘扎进他的眼睛,他睁不开也爬不起来,还呛了一口灰。
毫无悬念的结尾,人怎么可能跑得过马?地面被一层浅粉色覆盖,空气中弥漫着稀薄的铁锈味,伊拿痛得哀嚎,他如女皇所愿叫出声来。
女皇只是招招手,骏马就温顺地停在她面前,绳子末端连接着的伊拿跪在地上咳嗽,他用脏手揉眼睛,因为他睁不开。
“小心眼睛感染。”呵特丝担忧地说。
两位侍从将他架了起来,伊拿双脚离地,落不到实处让他心生恐惧,所以他的腿控制不住地在空中扑腾发颤,其中一位侍从没好气地给了他一巴掌,他的脸顿时发红发烫。他被粗暴地绑在马背上,整张脸埋进鬃毛里,感到呼吸困难。
一记响亮的鞭打声后,马惊叫着扬起了前蹄,它在赛马场里横冲直撞,发了疯似的摇头晃脑,想要把背上的人甩下来,再踩死。有人被这番滑稽的举动逗笑,在台下毫不吝啬地鼓起掌来。侍从神色漠然,像个老练的指挥官,再次挥动长鞭,落在马的身上啪啪直响。
马变得像泥鳅一样灵活,绳子在这股力量下变得松散,伊拿开始向下滑。如果摔在地上,他一定会被受惊的马给踩死。
“坚持住,伊拿,千万别掉下来!”呵特丝忧心忡忡站在一旁,她给伊拿加油打气。
救救我,别让我在这里,伊拿想说,带我回家,我们回家。但他什么也说不出口,只能发出含糊的呻吟。他的手脚紧紧锁在马的身上,确保自己不会被晃下来,马也不甘示弱,它继续加重了力道,它居然还能加重力道,它跳得更高,摇摆得更厉害。真是疯了。
伊拿不会坐以待毙,他张开嘴,露出尖锐的牙齿,向不懂事的蠢马咬去,他撕开表面腥臭的毛发,犬齿插入更深处的温热的皮肤,上下颚收压,一块血肉就被他咬下,血花在空中跳舞,热流打湿了他的脸。马欢腾地更加厉害,伊拿的骨头在这阵翻滚中插进肉里,这很痛,但他想要更痛。他咬紧牙关,直至猎物不再挣扎,轰然倒下。他也是个疯子。
“呼,太棒了!呵特丝,他真有趣。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喜欢他了!”女皇脱下白色丝质手套,伸出手摸了一下伊拿的脸,尖尖的指甲陷进肉里,她欣喜又冒昧。伊拿张着嘴大口喘息,没有余力反抗。原谅她吧,女皇大人只是对这段精彩表现太过惊喜,兴奋到失礼啦!
“他像个动物。”一旁年轻的侍从笑道。
“一条疯狗,他的牙可真尖。”另一位侍从啧嘴,“嘿,得给他点颜色瞧瞧,对主人龇牙的狗按规矩是要乱棍打死的。”
“把他钉起来怎么样,马场最不缺的就是柱子,贯穿他的手再蒙住他的眼睛,像受罚的耶稣那样。”模样年轻的侍从提出新点子,“用刀割,用火烤,将他的肉剁碎了喂马……唔,希望马不会拉肚子。”
伊拿被抱了起来,突然的悬空感让他下意识地扯住了那人的领子。瞧,这蠢东西即使被折磨成这副样子还学不会示弱求饶。
那双手早就被磨破了,鲜血正汩汩地往外冒,染红了侍从的白色衬衫。“啧!”侍从一脸嫌弃,赶忙调换了姿势,他的手臂粗壮有力,手掌握住伊拿的手腕和脚踝,就这样把他提起,比提起一袋垃圾还要显得疏远与嫌弃,因为伊拿足够肮脏。
铁钉把伊拿的手掌贯穿,再嵌进柱子里,过程没有那么顺利,一次接一次的敲击让侍从耐心尽失。铁钉在伊拿的掌心中小幅度抽动,之后越来越快,越来越痛,像是在钻木取火,要把他的手硬生生捣烂。
血顺着手臂流下来,又被呼啸的晚风冻得凝结成痂,伊拿无法反抗,他必须安分,除非他不想要这双手了,那他大可以像案板上的鱼挣扎翻滚。伊拿不会这么做,狩猎所追求的不就是兴奋和刺激感吗?他宁愿做一条翻着白色肚皮的死鱼,希望猎人觉得索然无味,再失望地走开。
呵特琳才没这么普通,她是闻到腐肉的味道也会欣喜发狂的人。
“呵特丝,接下来就看你的了!”女皇笑道,“用你的弓箭。”
小公主款步向伊拿靠近,她期待地看着伊拿,希望他也用热忱的目光回望她。伊拿的眼睛因为充血而变得浮肿,他眨巴着眼睛向呵特丝求救——他早该摇尾乞怜。呵特丝一脸天真烂漫,抬手捧住他的脸。一周前,她在监管者面前带走了他,她照顾他、亲近他、告诉他:“我很爱您,先生。”她说过她会保护他,还送了他一只哨子。
请救救我,即使我低贱、丑陋、死不足惜,但是请不要让他们杀了我,请你。伊拿想说。
伊拿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
像是安慰受惊的小动物般,呵特丝的头埋进了清洁工温热的胸膛,她的手从腰间爬上男人的锁骨,感受动脉搏起的频率。
噢,那位天真、可爱的小公主,怎么会见死不救呢?
哈哈,才怪!
“放心吧伊拿,我跟他们不一样,我的箭又快又准,你不会感到痛苦,我保证。”呵特丝仰头看他,笑容天真又烂漫。
原本躁动不安的心脏此刻意外安静下来,伊拿发现自己又被耍了,这次竟然是被一个唯命是从、人畜无害的小女孩。
而女皇——呵特琳,肆意妄为就像闪闪发光的玻璃汽水,浇灭了伊拿生命的火花。
没关系。伊拿安详地闭上双眼,坦然接受任何结果。他明白了一件事,公主的承诺毫无用处,只能给人心理安慰。他还是那个一无所有,任人宰割的清洁工。
“妹妹,我说过的,我会解决一切问题。”女皇说,“所有阻挡在你我之间的,我都会一一扼杀”。
宛如一阵疾风,是爱神丘比特之箭,哦不,是死神利箭正中伊拿的心脏,男人垂下了头,一动不动。
他死了,胸腔还在向外喷射温热的红色液体,像是饱涨汁水的番茄,落得清脆悲吟、水花四溅的下场。
他真特别,表演了一场滑稽的杂耍剧后选择温和走向死亡。没有惊恐的脸、谩骂的嘴和悲痛的眼睛。
小公主轻轻抚摸着死去的伊拿,他如此冰冷又如此美丽,她又紧紧咬住手背,脸颊如同火烧一般泛起红色。她还是爱他。她亲手杀了他。她梦寐以求的伴侣。
但那又如何呢?她的人生履历中没有违背二字。值得一提的是,小公主箭法高超,一下射穿两颗心脏。
呵特丝再不会露出生动的表情,她会遵从女皇陛下的一切指令,哪怕这违背她的内心。
【bad ending 1 月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