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知棠转了一圈,心里很是满意。
除了灶房,共盖了三间,中间是堂屋,左右各一间卧房,正好她和谢淮一人一间,既宽敞又掩人耳目。
挨着文郎中家的那堵墙也砸了一个门出来,以后两家进出也方便些。
苏知棠和谢淮在院子里简单规划了一下,他们如今吃喝住都在文郎中家里,若是搬出来了就得自己买粮食和菜吃。
村民们看病舍不得花银子,就拿着自家种的粮食和菜抵药钱,而文郎中也在后院里垦了一小块菜地,还养了两只鸡下蛋。
凭借着能省则省的想法,苏知棠照葫芦画瓢,在后院的茅房附近划出了一块菜地,又在角落划出一块专门养鸡养鸭的地方。
前院东边是灶房,西边是和文郎中家的小门,种地就不方便了,苏知棠便提议种棵果树,在树下面摆个石桌石椅,到了夏天也好乘凉。
谢淮对苏知棠的所有想法都很支持,苏知棠说哪里,他就拿着树枝圈哪里。
等都规划好了,两人拍拍手,抬脚去文郎中家里吃饭了。
刚过清明,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村里的春种如火如荼的开始了。
文家没有地,文郎中还照常去山上采药,有苏知棠和谢淮在,文郎中就放心地把秀秀留在家里晒药材了。
苏知棠晃悠了一圈,家里也没有什么事可做,索性又准备上山了。
自打她伤好以后,已经往山上去了好几圈,现在已经熟门熟路了。
谢淮的腿还没有好,苏知棠让他留在家里看门。有人看家了,秀秀便吵嚷着要跟苏知棠一起去。
如今春种忙,上山的人没几个。
山林间杂草丛生,枝蔓交错,地面上已经踩出了一条羊肠小道。
现在荠菜长得正好,苏知棠和秀秀都喜欢,两人顺着小道从山脚一直挖到半山腰,足足装了半背篓。
半山腰树林密集,苏知棠和秀秀摘完荠菜,都伸着脖子往树上看,若是能掏几个鸟蛋那更是再好不过了。
在山腰附近转了几圈,苏知棠又连根挖了几株紫苏,准备种在自己院里,以后也能当个菜吃。
太阳逐渐开始西斜,苏知棠拉着秀秀往山下走。
“知知姐,我听二狗他们说,这山上有好多的野鸡野兔。”秀秀咽了咽口水,“等你有空了,咱们也来抓野鸡和兔子吧。”
她倒是每天都有空,苏知棠咽了咽口水,她都好久没吃过肉了,早知道那天去县里她应该先买点肉吃。
“等我过两天去县里买东西,先买点猪肉回来吃。”苏知棠可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好的运气,野兔和野鸡哪里是那么好捉的,还是去肉摊买点肉更现实。
秀秀一脸雀跃,重重地点了点头,掰着手指头道:“等我以后赚了银子,我也给阿爷、知知姐和大牛哥买肉吃。”
苏知棠摸了摸秀秀的小脑袋,一脸正色道:“好,那我等着你。”
秀秀的话也提醒了苏知棠,她如今虽然在大河村盖了房子,可她还没有生计呢,总不能一直靠着典当东西过日子吧。
何况她已经和钱掌柜生了嫌隙,县里又只有这么一家典当行,若是她再去当东西,钱掌柜指不定怎么坑她呢。
苏知棠一边走一边想,她既不会种地,也不会看病,以后做点什么好呢?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两人已经走到家门口了。
他哀怨地看了苏知棠一眼,苏知棠莫名心虚起来,但她一贯是理不直气也壮的。
搬了个小板凳坐在谢淮身边,苏知棠一本正经道:“我也是为了你好,你的腿还没养好,怎么能跟着我上山呢,若是又摔着了可怎么是好?”
谢淮脸色稍霁,果然她还是太在意自己了。
刚想说自己已经没事了,谢淮就听苏知棠继续道:“以后我在院子里养只狗,这样你就不用留在家里看门了。”
谢淮的脸一下黑了。
直到吃完了晚饭,谢淮还是没给苏知棠好脸色,文郎中摸不着头脑,只当是小夫妻闹了别扭。
等到了夜里,文郎中又开始辗转反侧,片刻后忍不住劝道:“大牛啊,这夫妻哪有不吵架的,你是个男子,合该多让着妻子一些啊。”
谢淮:……?
到了第二天,苏知棠总算反过味来了,赔着笑脸把自己的鸡蛋留给了谢淮。
谢淮也是一宿没睡好,想到别人家都是男人忙前忙后,可偏偏他摔断了腿,让苏知棠忙这忙那,也不知她受了多少委屈。
想到这里,谢淮早就满心愧疚,把鸡蛋壳剥掉以后又放进了苏知棠碗里。
年轻人只要听劝就是好样的,文郎中笑着捋了捋胡须,背起竹筐上山了。
上午苏知棠和谢淮盘算了一下,新房子里什么都没有,锅碗瓢盆什么都要买。
除去买地买土坯盖房子打家具的钱,现在苏知棠手里还有十九两银子,添置物件是绝对够用的。
“那明天我就去县里一趟吧。”苏知棠目光灼灼地看着谢淮,等她去了县里,得先割几斤猪肉吃。
谢淮沉吟了一会儿,“我明天和你一起去。”
“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一定不会落下什么的。”苏知棠保证道。
“若是我不跟着你去,那文阿爷一定会跟着你去。”谢淮眉眼带笑,显然很有把握。
沉默了片刻,苏知棠在心里比较了半天,还是点头答应了,钱都在她这里,难道谢淮还能管住她不成。
“那我晚上找木头叔一趟,明天咱们坐牛车去。”苏知棠想了一会儿,“也不知道他家种完地了没有。”
秀秀凑过来,语气笃定,“木头叔家里地少,一定种完了。以前我阿爷没来村子的时候,木头叔他娘病得很厉害,木头叔就把家里地卖了很多,换钱给他娘抓药。”
秀秀说着,语气里带了几分骄傲,“现如今有我阿爷在,木头叔他娘病好了很多。”
苏知棠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称赞道:“真不愧是文阿爷!”
秀秀扬起一个与有荣焉的笑容。
“那等会儿我就去找木头叔。”说着,苏知棠语气带了几分小得意,“坐木头叔的牛车,一个人来回两文钱,不过现在我和他熟了,两个人他只收我三文钱。”
想到最近文家坐牛车的频率,谢淮故作沉思道:“依我看,你都快能给木头叔养家了。”
苏知棠当下便明白了谢淮的言外之意,给了谢淮一拳后冷哼道:“你若是不想坐,那你明天跑着去。”
谢淮立刻捂住胸口咳嗽了两声,苏知棠果然面露惊慌,谢淮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等文郎中知道苏知棠要去县里买东西,果然提出要陪着她去,苏知棠连忙拉出了谢淮这个挡箭牌。
文郎中不放心地看了谢淮一眼,这夫妻两个,总得有一个是节省的吧?不然两个人都大手大脚的,这日子怕是没法过了。
秀秀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苏知棠,苏知棠了然地低声道:“等我明天买肉回来。”
瞥了一眼旁边的苏知棠和秀秀,两人正在嘀嘀咕咕的说话,文郎中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又看了一眼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谢淮,文郎中忍不住长叹了口气。
次日天刚蒙蒙亮,苏知棠就带着谢淮出发了。
赵木头嘴上和苏知棠唠着闲嗑,眼睛却一直往谢淮身上瞟。
前段时间村里不少小姑娘天天去文郎中家附近的山脚挖野菜,他早就听邻居家的小姑娘说文郎中的孙女婿长得好,今日一见,确实如此。
只是也就长得好罢了,看着就弱不禁风的,能干什么活?难怪苏知棠一个姑娘家还得学怎么盖房子,挑男人,不能只看脸啊!
到了县里,太阳也刚升起来。
要买的东西多,苏知棠就专门背了文郎中的大竹筐来。
这会儿来县城摆摊的人多,苏知棠怕和谢淮走散了,就拉住谢淮的袖子,急冲冲地往肉摊走。
守着牛车的赵木头摇了摇头,看看,男人光长得好有什么用?以后他若是有了女儿,女婿可得好好挑挑。
屠户把已经分割好的肉扔在肉案上,看见有人过来了,屠户拿起磨得锃亮的刀,笑道:“姑娘想买点什么,刚宰的猪,新鲜着呢!”
看着苏知棠两眼放光,谢淮笑着问现在的肉价。
屠户用刀指了指肉,“像这种肥的就贵些,这种瘦的就便宜些。姑娘是今天店里第一个客人,我给您算便宜点,您看看要哪块?”
苏知棠大喇喇地要了两条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屠户一边切肉,一边笑眯眯道:“姑娘看看还要不要别的?这块熬猪油是顶好的!”
说着,屠户看了谢淮一眼,又对着苏知棠道:“这棒骨只要两文钱一根,买根回去熬汤喝吧,很补身体的!”
苏知棠想到瘦瘦小小的秀秀,大手一挥,“来两个!”
原本脸色微沉的谢淮嘴角一下扬了起来。
等苏知棠掏了钱,就把肉放进地上的竹筐里,刚要去背,谢淮就先她一步背了起来,“装了东西不比空筐,我来背。”
两人又去杂货铺买了些锅碗瓢盆和菜种,好在他们家人少,也不需要买太多。
杂货铺旁边就是卖粮食的,苏知棠又进去买了些米面,加上米面,竹筐立刻沉了不少,两人就先把东西送回牛车上,不然太沉了不好走动。
等两人再来到街道上,谢淮的目光落在了一家书铺上。
“你想买书吗?”见谢淮看得出神,苏知棠拍了拍谢淮的肩膀,财大气粗道:“我给你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