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先生

    苏知棠望了李子瑜一眼,看李子瑜一脸焦急,便道:“你快过去吧,有什么事回来再说。”

    谢淮暗暗攥紧了拳头,面带笑容地点了点头,目送苏知棠进了屋子。

    一转身,谢淮已然是面无表情,“怎么了?”

    李子瑜啧啧两声,佯装听不出谢淮语气里的嫌弃,“难道我没事就来不得了?”

    看谢淮不理自己,李子瑜自顾自地说下去,“我可都是为了你好,刚刚我听到赵文远和大哥在门口说话,他说明日想带着你娘子上山呢。”

    谢淮眉头微微皱起,这个赵文远,还真当他已经死了不成?

    不过听到李子瑜一口一个“你娘子”,谢淮神色又和缓下来,“无妨,等会儿我回去便告诉知知我的心意……”

    “你们不是成亲了吗?”李子瑜的目光里带着审视和怀疑,都成亲了还需要互诉衷肠吗?

    谢淮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他叹了口气,“我们二人是奉父母之命成亲的。”

    原来是盲婚哑嫁,李子瑜点了点头,正想出言宽慰谢淮几句,突然又想起什么,转而疑惑道:“你们不是青梅竹马吗?”

    说完,李子瑜又补充了一句,“我听如意说的。”

    谢淮沉默了一会儿,想起苏知棠曾和他提过这件事,若是李子瑜不提,他都要忘记这茬儿了,“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没有和她坦露心迹。”

    谢淮一边说,一边偷偷打量李子瑜的神色,只见李子瑜神情变得十分严肃,谢淮心里顿时多了几分忐忑。

    “大牛兄,你果然是我的知己!”李子瑜一把抓住谢淮的手。

    谢淮面露嫌弃,立刻把李子瑜的手甩开了,李子瑜也没生气,反而一副深有同感的模样道:“从小一起长大,这种事的确不好说出口啊!”

    “只是我不知道如意是怎么想的,也迟迟不敢同她吐露心声。”说着,李子瑜又语重心长道:“大牛兄,你听我一言,这种事情可不能先开口。”

    “这是为何?”谢淮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李子瑜幽幽地叹了口气,“这人啊,一旦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就不会再珍惜了。”

    晨光熹微,山脚下一片寂静,山林间偶尔传来鸟雀扑棱翅膀的声音。

    苏知棠心里有事,早早便醒了。

    院子里传来细微的动静,谢淮似乎已经开始做早饭了。

    吃过早饭,苏知棠从柜子里翻出自己的首饰匣子,正想好好挑挑,便听到院子外面传来谢淮和赵文远的说话声。

    家里来了外人,苏知棠也不敢细挑了,随手拿出两支金钗掖进枕头下,又把匣子放回柜子,便匆匆忙忙出了屋子。

    “……不妥。”谢淮只淡淡吐出两个字。

    “有我和赵吉保护她,定让她安然无恙地回来。”说着,赵文远眼里流露出几分鄙夷,“谢先生,总不能因为你体弱多病,就觉得旁人和你一样吧?”

    听着苏知棠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谢淮眸光微转,立刻摆出了一副虚弱的模样。

    这个谢大牛整天病得半死不活的,真是耽误了文姑娘的大好前程,赵文远心里对谢淮愈发嫌弃起来。

    苏知棠走过去时正听到谢淮低低的咳嗽声,眉头不由一皱。

    “知知。”赵文远眼睛一亮,笑道:“你今日有没有空?我和赵吉要进深山,你若是有空便和我们一道去。”

    苏知棠愣了一下,若是平时,她定一口应下,可今日她还有别的要事,实在抽不出空来。

    “你就放心去吧咳咳。”谢淮看向苏知棠,露出一抹脆弱的笑容,“家里有我咳咳,我会照顾好咳咳自己咳……”

    苏知棠伸手扶住谢淮,对着赵文远道:“文远哥,今日我有事走不开,实在对不住了。”

    一旁的谢淮轻轻拨开苏知棠拉着自己的手,“你不必担心我,都怪我太没用了咳咳。”

    眼看苏知棠目露心疼,谢淮不动声色地用袖子掩住自己上扬的嘴角,“咳咳咳……”

    赵吉收拾好东西走过来,刚好听到苏知棠的话,便道:“无妨,改日等你得了空,我带你和如意去山上转几圈。”

    说完,赵吉又对着谢淮关切道:“大牛,你没事吧?知知,赶紧找文郎中给大牛看看吧。”

    赵文远看得目瞪口呆,这个谢大牛刚才还好好的,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病成了这样?

    赵吉拽着赵文远向山里走去,赵文远不可置信地频频回头看去,恰好看到谢淮对着他露出一个挑衅般的笑容。

    “我去找文阿爷给你把把脉。”说着,苏知棠往文郎中家的院子走去。

    “不必去。”谢淮伸手拉住苏知棠的手腕,温声道:“许是刚才出去的急,吹着了风,过一会儿就没事了。”

    苏知棠怀疑地看了谢淮两眼,“还是找文阿爷给你……”

    “真的不用。”谢淮感受着掌心传来的热意,“我自己的身体我再清楚不过了。”

    顿了顿,谢淮继续道:“明日赵祥和李子瑜就回县里了,我去找他们说说话,你若有事,便去赵家喊我。”

    苏知棠点了点头,谢淮愿意出去走动,她很是乐见其成。

    未及一盏茶的功夫,院外又传来细碎的马蹄声。

    苏知棠连忙迎了出去,只见王宝珠掀开青布帷幔,踩着车凳走下马车。

    把王宝珠迎进自己屋子,苏知棠拿出那两支金钗给王宝珠看。

    王宝珠也是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态度,等她细细看了片刻,原本还有些不以为然的眼里便露出几分惊喜。

    真是好精巧的金钗。

    王宝珠对着苏知棠笑道:“你昨日说的在钗身上刻花,就是刻这个?”

    苏知棠点了点头,王宝珠又端详了金钗片刻,“与其在钗身上刻花,还不如省些时间多做几支钗子。”

    “王姑娘若想卖出首饰,那这个小巧思是必不可少的。”苏知棠接过金钗,指尖点了点金钗上的海棠花印记。

    “为什么帮我?”王宝珠眼里带着几分探究和打量。

    “女子做生意本就不易。”苏知棠轻轻叹了口气,“何况,我不只是在帮你,也是在帮我自己。”

    王宝珠沉吟一会儿,她王家的产业遍布梁州,丢一个首饰铺子自然没什么要紧的,她只怕家中族老以后靠着这个借口夺走她手里的所有商铺,所以她要在这群人露出这个苗头的时候就狠狠掐断。

    “我答应了。”王宝珠微微一笑。

    见状,苏知棠也不藏着掖着了,她从柜子里拿出自己的首饰匣子,“这些首饰样式,你尽管拿去用。”

    苏知棠虽没有和王宝珠明说其中原委,但也叮嘱了几句。

    王宝珠一一看过,随后命身后那女子将这这些首饰的样式都画下来。

    “文姑娘,若是此事能成,我也绝不会亏待了你,这套首饰卖出的利润,我分你三成。”王宝珠斩钉截铁道。

    “我不过是出个首饰样子罢了,哪里能拿你这么多钱。”苏知棠忙道。

    钱不钱的倒是无所谓,苏知棠暗搓搓地想,只要把这次难关度过去就好。

    王宝珠摆了摆手,她素来是说个一不二的性子,说三成就是三成。

    那女子还在画图,王宝珠便和苏知棠闲聊起来,“这么精巧的金钗,便是整个永安县也不多见。说起来,我倒是曾见县令府上的沈姑娘戴过一支金钗,也颇是精巧。”

    说到沈听雪,苏知棠不由一愣,她有些天没见过沈听雪了,也不知她在忙什么,或许该找个时间去县里瞧瞧她。

    “你知道县令府上的沈姑娘吗?”不等苏知棠说话,王宝珠便皱起眉头继续道:“她最近行事很是古怪,整天鬼鬼祟祟的,你若见到她,可得离她远一点。”

    苏知棠:“……”

    莫不是苏二姑娘在派人盯着沈听雪吧?

    送走了王宝珠,苏知棠轻轻叹了口气,苏二姑娘和谢二公子瞧不上大河村这些乡下的泥腿子,自然不会想到文郎中骗了他们,可沈听雪不一样,她只要露出一点马脚,就会被苏二姑娘盯上。

    只要等着这批收金饰的客商离开了就好了。

    苏知棠看了一眼灶房旁边的茅草棚,里面已经码放了齐膝高的柴火垛。

    到了寒冬时节,干柴难寻,便只能在别的时节多往林间跑上几趟,将落在地上的树枝归拢起来,搬进棚里码放整齐,好让冬日里的灶膛始终有暖融融的烟火气。

    碧空如洗,苏知棠背起自己的背篓,准备去山上转一圈。

    大河村村口,一个身着青布长袍的男人停住脚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背着大包裹的小厮。

    坐在石墩上的老太太瞥了两人一眼,不耐烦道:“你们是什么人?来大河村是做什么的?”

    为首的中年人笑着拱了拱手,腰间的玉佩随动作轻晃,“劳烦老人家,我等想打听些事儿,这村子里可有要卖首饰的?我们高价回收。”

    说着话,中年人从腰间的褡裢里摸出几枚铜钱,轻轻放在老太太的掌心里。

    老太太浑浊的眼睛一亮,连忙把铜钱攥住,语气也好了不少,“村里人穷得都吃不上饭了,谁家有钱买首饰啊。”

    中年人随口和老太太闲扯起来,顺便听坐在不远处的几个妇人唠嗑。

    “……都好几日没来了吧?今年的束脩我可不给。”一位胖妇人冷哼了一声,“我家孙子本来是能考中童生的人,都让谢先生给耽误了。”

    谢先生?中年人心思一转,便又笑着问老太太,“这村子里还有教书先生?”

    老太太点了点头,叹气道:“有是有,可惜年纪轻轻的,就是这身子骨太差了,只怕还比不上我这把老骨头呢!”

    中年人眼珠一转,听着怎么有点像谢世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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