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叫宋燕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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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稽山半山腰上有一棵巨大的苦楝树，树下有一座坟墓，奉中县捕头庞卫华长眠于此。站在坟前，朝东边眺望，眼中就会出现安宁祥和的奉中城，那是受他保卫庇佑的故乡，是他所爱之人生活的地方。

    宋燕回抬手擦去了墓碑上的积雪，手指轻抚碑文，声音淡淡的：“我和他不过一面之缘。”

    付云乙抱着刀站在一旁，看着她和活人毫无分别的背影，道：“听师傅说起过，你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山桃吧？”

    宋燕回勾了勾唇，“是，秀言给我起的，她现在，她的孩子也该和你一般大了。”

    “慧泉寺今夜有灯会，你要去看看吗？”

    宋燕回看着他：“你不害怕吗？既然你们调查过我的事情，你就应该清楚，我已经死了三十年了。”

    付云乙摇了摇头：“左右你也伤不了我。”

    两人同乘一骑往慧泉寺赶去。

    马上颠簸，扶在自己腰侧的双手柔软温热，付云乙感受到了属于活人的温度，一颗心却难以遏制地沉入冰冷的湖底。

    慧泉寺前花灯如昼，各式各样的小摊贩占据山道两侧，热情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万宁和奉中的百姓不分彼此，共同欢度这盛世佳节。

    “卖花嘞！含苞待放的梅花山茶花嘞！”

    姑娘清脆的声音透过喧嚣传入了宋燕回耳中，她在摊子前停了下来，小姑娘笑着问她：“姑娘，喜欢梅花还是茶花？快收摊了，我只算你三文钱一朵，买回去插在花瓶里，可以开好几天呢！”

    看着花篮里仅剩的几枝娇艳花朵，宋燕回没有说话，转身离开了。

    卖花的姑娘上扬的唇角耷拉了几分，付云乙递过去三文钱，随手拿了一枝白梅，那姑娘又开心了起来。

    付云乙将梅花枝塞到了宋燕回手里，两人往山道深处走去，一行人提着竹灯笼迎面走来。

    “让你们磨蹭！这下好了吧？慧泉寺关门了，白白费力气带花过来！”

    “是谁出门前脱了这件衣裳换那件的！到底是谁在磨蹭！你真是蛮不讲理！”

    夫妻俩互相抱怨起了对方，跟在身后的一对儿女脸上俱是无奈，一家四口同宋燕回擦肩而过，待他们走远了，宋燕回才扭头望去，目光落在了怒气冲冲走在最前面的妇人身上。

    “不和她打个招呼吗？”付云乙问。

    宋燕回摇了摇头，两人继续朝前走。寺门口的台阶上躺着三枝山桃花，宋燕回轻轻把梅花枝放在了旁边。

    月光皎洁，撒在这片宁静祥和的大地上，夜已深，行人纷纷归家了。

    宋燕回跟着付云乙走进了奉中城，马蹄踏在青石板路上发出“笃笃”的清脆响声。

    举目望去，城中灯火通明，却没有她的归处。

    付云乙家中还有老人和妹妹，也没有多余的房间供她暂住，所以他按照她的意愿，将她带到了王叔家里。

    宋燕回推开老旧的房门走进了院子里，这里到处都黑漆漆的，由于疏于打理，围墙上爬满了干枯的爬山虎，墙角堆满了不能用的杂物，积雪无人清扫，被踩过的地方已经结冰，反射着清亮的月光，于是雪地里有了很多个月亮。

    “归一，归一！”宋燕回扬声喊道。

    屋中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王归一从屋子里奔了出来，呆呆地看着院中的女子，呢喃道：“你是谁……”

    王归一不认识眼前这个姑娘，却有水珠从他的眼角滑到了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