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原心中微怔:“柏清迟怎么这时候便来了?”
她依稀记得系统资料中写得清楚,书中原剧情里,柏清迟是几日后才抵达剑宗的。因入宗途中遭人围攻,伤了根骨,才耽误了报道时辰。
耳边监管程序冷冷提醒:“这不是你多此一举?”
临原恍然。先前她在巷中出手将那几人吓退,柏清迟便未受伤,如今提前抵宗,也在情理之中。
几名弟子看着柏清迟背后的妖纹灵尾,言语之中带着不加掩饰的轻蔑。
“妖修也能修剑?别笑死人了。”
中间那名弟子身形高大,气势嚣张,面上挂着笑,语气却满是轻蔑:“我们这是替你着想。一个妖修孤身入宗,只怕是日后寸步难行。”
此人临原也有印象,叫钱东,原是内门三年弟子,平日游手好闲,仗着家中有人,干尽不端勾当。近来虽被家族塞回宗门,但行事依旧毫无收敛,尤爱拿“异族血统”说事。
他身旁一名瘦削弟子也笑嘻嘻地附和:“是啊,听说你是靠‘特招’进来的?宗主大人倒也仁慈,竟也收你这等血统不纯之人,啧。”
三人说话间,有意无意地将柏清迟逼至阶下,语气愈发带着刻意的羞辱意味。
柏清迟面色如霜,却始终一言未发,垂眼静立,身形冷峻,不卑不亢。
临原手指轻敲着门框,眼底却泛起一丝冷意。
监管程序这时也听清了外头的动静,一下子炸了:“哎哎哎,你别冲动啊!那可是剧情里的‘考验’,让主角吃点冷眼才有成长空间!”
临原淡淡:“让他成长,得先有人让他活下来。”
监管程序跳脚:“你又想插手?!你知不知道主角原本就是因为经历这一场屈辱,才激发剑心——你要是现在插进去,他可能直接觉醒不了剑骨了!”
“你不是说,不OOC就不违规吗?”临原语气温和,“我不过是本性使然,见不得人欺负弱小。”
“你这是诡辩!”监管程序几乎想把天规原文抄出来贴脸,“他可不是弱小——他是主角!”
“哦。”临原挑眉,“那就更不能让他被这几个连主角光环都蹭不着的小配角给欺负了。”
监管程序:“……”
监管程序:我真的要被这个人气到关机重启了。
而此时,石阶上的局势还未改变,那三人见柏清迟始终不言,愈发变本加厉。
“你倒是说句话啊,哑巴了吗?”
“听说他试炼时连血统检测都绕了,八成是靠了什么野路子……”
忽地,一阵寒意拂面,打断了几人的喧哗。
他们齐齐一顿,只见洞府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一人,身着朴素灰衣,手执一柄泛着寒光的菜刀,姿态随意,眉目清淡。
临原斜倚在门框旁,语气轻松:“几位师兄清晨议事,不嫌吵吗?”
三人神情一僵,回头看向他,有人认出这灰衣修士是前些日子才分派来的“外门弟子”,也不太在意,只冷哼一声:“与你何干?”
监管程序眼看着剧情走偏,头皮发麻:“你、你别出手啊!你只要不出招,还能勉强说是路见不平——你一动手我真保不住你了!”
临原淡淡一笑:“不动手,当然不动手了,我可是柔弱型角色。”
此时她已经走出门外,唇边笑意清浅:“清池,你怎么还等在这儿?掌门不是说了一会儿要见你吗?”
此言一出,四人脸色皆是一变。
掌门亲自?!
虽未必是真的,但这事谁敢赌?
若真被长老看到他们堵着一名新入弟子出言侮辱,还是对宗门“特招”的对象,那后果可不只是写几篇悔过书了。
钱东讪讪收手:“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扰了。”
他强撑着气势想留点面子,但脚步却已悄然后退。
临原依旧温温和和地道:“几位师兄若真关心师弟,不妨改日再来拜访。此时他尚未入住,行囊未放,我还得帮他打点。”
说罢,她自然而然地接过柏清迟手中的行囊,又微微颔首示意:“告辞。”
几人一时语塞,也不好多言,便纷纷作鸟兽散。
等他们走远,临原带着柏清池往回走:“你先收拾住处,厨房那边我已经熬好粥,你若不嫌弃,可以先垫垫肚子。”
临原思索间,忽然意识到柏清池正盯着自己的手看。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手还拖着一把寒光凛冽的厨刀。
临原有些无奈,朝他略一点头:“抱歉,我方才正在备菜,刀还未收起来。”说着转身将厨刀带回内室灶房。
柏清迟并未说话,脚步微动,缓缓随她身后而入。
临原正要遮掩灶台上那一堆残破得惨不忍睹的萝卜,谁料他竟已停在门边,目光清冷淡淡地扫了过去——
只见灶案上菜碎屑横飞,一个麻袋正盖在锅边,堪比凶案现场。
监管程序此时精神一振:“扣除人物贴合值5点!”
临原无奈,只得从容一笑:“……我在练一道新菜,可能手法有些粗。”
柏清迟目光平静地在灶间各处略扫而过,最终落在临原的脸上,唇角轻勾,淡淡开口:“师姐心灵手巧。”
临原轻咳一声,装作若无其事地洗净手,抬眼望向他:“你刚到宗门,宗门事务还没安排完,不如先在我这歇息一会。你的屋子就在隔壁,一墙之隔,若缺什么尽管敲我门便是。”
柏清迟微一点头,语气平淡:“有劳。”
洞府门内光影稍暗,距离更近,临原此刻才更真切地看清他的脸——清俊无暇,冷淡得仿佛与人世隔了层雾。
她眨了眨眼:“你等我一下,我去倒点水给你。”
临原刚欲转身离开,她的视线便落在对方手臂上——衣袖下若隐若现,是大片擦伤与淤青,沿着肌肤蔓延而上,有的还未愈合,正渗出细细的血珠,在苍白的肤色映衬下,触目惊心。
而他却像是丝毫未觉疼痛般。
临原连忙上前,握住他的手臂,眉头紧蹙:“你这手是怎么回事?”
先前在巷子里的时候没留意,现在才发现他的伤口竟这么严重。
柏清迟微微一顿,只是低声道:“无妨。”
“这还叫无妨?”临原松开他,从怀中取出一瓶灵膏和细软纱布,语气不容置喙,“小伤若染上邪气灵毒,便不是轻事。”
她摆出一张蒲团,按他坐下,自己蹲身在前,取出灵露沾湿纱绵,轻柔地擦拭。
她本就没做过这种细细致致的事,小心翼翼地避着伤口边缘,可一碰上血痕,柏清迟仍是倏然皱眉,睫羽低垂,仿佛受了极重的痛楚,却并未发出一丝声音。
“很疼?”她停住了手。
“……没事。”少年仍是如此回答,语调平静如常,仿佛疼痛与他无关。
临原却望着他那微颤的睫毛,心中泛起一丝说不清的滋味。
一边处理伤口,她一边低声问:“是有人对你动手了?”
她当然知道答案,心中暗恼,早知如此,就不该只是吓走他们,直接引来执法堂才对。
柏清迟却摇了摇头,眼睫低垂:“……是我血脉地位,惹人不快了。”
临原指尖顿了顿,低声道:“不是你的错。”
她抬眼望向他,声音不高,却极为郑重,“无论你是什么血脉,受伤也绝不该是你该承的事。以后若还有人欺你——你只管来找我。”
监管系统在她脑中冷冷插话:【此人设偏离主线温柔辅助方向,建议收敛冲动值。】
临原不理它。
她只见面前的少年微怔,许是“肯定不是你的错”这几个字触动了什么。
那双一直清淡无波的眼眸中,忽然浮现出一点光。
他望着她,缓缓点了点头,唇角似乎轻轻勾起:“……好。”
临原这才满意,正要再叮嘱两句,忽听“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
“临原,你在不在?”一道爽朗的声音响起,“你那儿上次借的《内功心法》还在吗?我们那边的抄本被师兄借走了,我这会儿得用。”
来人是许执,和临原同为外门弟子,就住在对面卧房,算得上熟识。
临原头也没抬,随口道:“架子上那本,自己拿。”
“顺便问你,中午要不要一起去坊市?后山那边新开了几家饭肆,听说味道不错。”
“好。”临原应了。反正厨房那一桌东西,自己也吃不下去。
许执走进屋里,刚走两步,目光便落在了房间内正坐着包扎伤口的少年身上,微微一怔:“这位是?”
“我们新来的师弟,柏清迟。”临原一边缠绷带,一边简略答道。
许执走近书架,从中抽出那本《内功心法》,回头时目光再度落在柏清迟身上,这才真切看清了他那张眉眼清润、气质清冷的脸,一时间竟愣住了。
临原察觉周围安静了几息,转头瞥了他一眼:“不是来拿书的?”
许执猛地回神,抱着书册讪讪道:“拿了拿了。”
临原顺口问:“午膳想吃什么?”
又看向柏清迟:“要不要一道走走,顺便带你熟悉下宗门?”
柏清迟温声道:“好。”
许执却忽然像踩了尾巴似的,语速飞快:“我、我忽然记起我那同门约了我中午在藏经楼对诵,我得先走了!”
说罢脚底抹油般提着书溜了出去。
临原也没多在意:“行,下回再说。”
她刚收好药盒,便听门外传来一声鬼鬼祟祟的轻唤:“临原。”
临原起身走出去,便见许执站在门侧的小檐下,朝他招了招手。
“怎么了?”她心中莫名其妙,还是走了出去,问道。
许执左右看了眼,压低声音:“房间里那位……叫柏清迟?”
临原微挑眉:“嗯,怎么?”
许执凑得更近了些,声音几乎压到了喉间:“你最好离他远一点,别和他牵扯太多。”
临原神色不动,只是看着他。
许执见他不说话,只当他不明就里,飞快道:“你还记得远疏峰那个宋阑吧?”
“听说过。”临原语气平淡,眼底却轻轻一动。
当然知道。他可不仅仅是“听说过”而已。
——在原剧情中,宋阑正是欺凌柏清池的头头之一。仗着宋家在宗门中根基极深,连几位长老都对他多有宽容,行事一向肆意跋扈,尤其嗜好以“磨练后辈”为由欺辱新入门的弟子,柏清池就是被他长期压迫的对象之一。
“我今早刚听说,他被逐出宗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