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两人间的气氛怪到柯玟姚第二天起来还记得。
并且肯定，师兄居然对自己有意思。
不过师兄应该也介意她带着儿子。
毕竟他们后来一句话没再说。
柯玟姚遗憾又庆幸地矛盾了几天，又和自己和解了。
只是偌大的实验室里再没有一个需要她暗戳戳避开的人，着实有点不太习惯。
很多次她在师兄桌前经过忍不住看又不看的余光再次瞥到的确是空无一人的位置时，会忍不住顿一下，有一次，她特别明显的停顿和恍惚被樊顺建看见了，表情……不好形容地和她感慨：“这小子是厉害，没他帮忙有时候我还得亲自下场指导，不知道以后会便宜谁。”
柯玟姚口罩下笑得勉强：“是啊，师兄这么优秀哈哈哈哈。”
这话让她心里发酸发苦。
但是她不后悔生下乐乐。
后来她心思根本不支持她好好回答问题，她记得，好像在老师问她是不是单身的时候，她回了“不是单身”。
有时候，她好想骗一骗自己。
就在精神上自私地允许师兄当一下她的幻想男友吧。
她不知道，她一句精神幻想内容，彻底断掉了两个人的念想。
樊顺建：好，到嘴边的孙子飞了。
他郁闷地告诉苏翟娄。
苏翟娄早在听到她有个亲生的孩子就大概猜到了，没敢开口问，被亲爹一告知，也彻底地死心了。
……
周末，柯玟姚还是去了实验室，给养的细胞换液，然后又把晾好的小鼠肾脏切片标本看了一遍，填了记录，中午就回了家。
下午带儿子去家旁边的一个水中公园里逛逛。
公园里设施有点老旧，但是很干净。
正是银杏叶黄的季节，路上为了吸引游客特地没有清扫，显得整个公园上上下下铺满了金色。
温柔、宁静。
柯父柯母回老家了，这会儿就她一个人带着崽。
儿子嘴馋，盯着人来人往的小哥哥小姐姐捧着奶茶杯子嘬，大大的眼睛看着柯玟姚，口水已经流出来了。
柯玟姚觉得好笑，她也很久没喝过了，自从怀孕开始，一直到儿子已经一岁半，她自己都惊讶自己这么久没喝。
于是她找了以前本科里最喜欢的奶茶店点了杯手打柠檬茶。
坏心眼地用吸管给儿子沾了一点，然后怕儿子还馋，要闹，三两口吸完了一杯。
没过一会，吃独食的报应就来了。
她想上厕所。
感觉很强烈……
她这个时候甚至苦中作乐庆幸当年生柯禹锦不是顺产……
但是不敢把乐乐一个人留在外面，她……不敢想在膀胱充盈的状态下抱着儿子回两个操场远外的家自己会不会忍不住。
请问，不到八百米的路，有taxi么？
柯玟姚第一次尝到单亲妈妈带崽的艰辛。
虽然但是，没有办法，她准备带着儿子走回去。
没走几步，看到了师兄。
苏翟娄手里提着一个可爱的背包，应该是在等人。
柯玟姚这会儿压根没有打不打扰的想法，激动地叫了一声。
“师兄！”
苏翟娄看过来，目光触及她手上的孩子，一顿，方才应了一声：“你儿子？”
柯玟姚走了过去，回到：“是啊，师兄你帮我看一下他，拜托！我去上个厕所，马上回来！”
说着就把崽塞给了毫无准备的苏翟娄。
一大一小眼瞪眼的。
一双眼里全是好奇。
一双眼里有好奇和淡淡的醋意。
就是这个小崽子让他被拒绝了啊。
观察了一会，柯禹锦主动说话：“师兄——”
小崽子可疑地停顿了几秒，脸一下笑开来，继续问好：“师兄叔叔好！”
苏翟娄猛地又被这称呼打击到了，更醋了，同时又忍不住心里一软，他温声到：“嗯，宝宝多大了？”
柯禹锦：“唔，一岁、两岁。”
苏翟娄失笑：“是一岁半么？”
柯禹锦开心地在他臂弯里猛点头。
一连点了三下。
表示了对师兄叔叔的肯定。
苏翟娄知道不该，还是忍不住用责怪的语气到：“宝宝的爸爸呢？”
柯禹锦没懂，但是对“爸爸”这名字很熟悉，因为妈妈经常叫爷爷就是这么叫，于是他自信地回到：“爷爷回家养小鸡小狗了！不带乐乐回。”
“……怎么是爷爷？”苏翟娄没跟上他的思路，又夸了一句，“宝宝叫乐乐啊，名字很可爱。”
柯禹锦又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然后回答师兄叔叔的第一个问题：“师兄叔叔问乐乐爸爸呢，乐乐知道的爸爸就是爷爷，爷爷回去看小鸡了！”
听出来对爷爷单独回去看小鸡的不满了。
苏翟娄觉得自己明白了，小心翼翼地求证：“乐乐没有自己的爸爸吗？”
柯禹锦疑惑：“乐乐有爸爸！”
妈妈的爸爸就是爸爸！
苏翟娄反应很快，甚至奇怪自己居然跟上了这个小崽子的脑回路，试探道：“……妈妈要乐乐平时叫谁叫爸爸？”
柯禹锦小小年纪拧着他嫩呼呼的眉头，否定到：“妈妈没有叫乐乐叫爸爸。”
苏翟娄懂了。
那就是没有父亲的意思。
他好像是有机会的。
突然就觉得这小崽子真可爱。
像他命定里的儿子……
他爸的消息就没有灵通的时候。
他忘了不该盲目信任。
还是得自己问。
“乐乐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柯禹锦答得超快超大声：“乐乐！”
苏翟娄：“……”
“乐乐有大名吗？就像叔叔有小名有大名两个名字，乐乐还有其他名字吗？”
柯禹锦眼睛一亮！
这个他知道！
“柯、柯、鱼、鱼、乐！”
苏翟娄：“柯鱼乐？”
柯禹锦觉得不对，和妈妈有时候叫的不一样，又不知道哪里不一样，于是小脸陷入沉思。
几分钟过去，柯玟姚也出来了，打断了两人的畅聊，刚要说话，身边传来惊呼。
“哥！你怎么背着家里生了个这么大的儿子！”
柯玟姚一时忘了反驳，看向来人。
是个扎着高马尾的年轻女孩，大概十五六七岁，脸上没化妆也没有任何装饰，看着就很中学生。
一时间，一个忘了要反驳，一个不想反驳。
以至于高马尾女孩特别高兴地抱着她“侄子”，在两人眼皮子底下速度飞快地抱走了孩子。
活像个人/贩/子。
手里一空的苏翟娄：“……”
被抢了儿子的柯玟姚：“……你妹妹？”
苏翟娄淡定地撇清血缘关系：“表妹，不是我妈亲生的。”
柯玟姚：“……啊？表妹不也是血缘关系上的亲妹妹吗？”
苏翟娄一梗，改了口：“是的，是我妹妹。”
柯玟姚点头，朝着两人离开的方向跟上去。
苏翟娄当然不会傻站着，他跟上柯玟姚，问她：“乐乐叫什么名字？”
“大名叫柯禹锦，大禹的禹，金帛锦。”
苏翟娄不动声色：“很好听的名字——没和他爸爸姓？”
柯玟姚早就忘记自己和老师胡扯过什么，理所当然到：“他没有爸爸啊，不和我姓和谁姓？”
苏翟娄心里彻底放上烟花，脸上没表现，继续说：“这样啊，那他会不会想要个爸爸？”
柯玟姚：“不会吧，他还没上幼儿园，估计不知道爸爸是什么东西。”
苏翟娄.想当爸爸的东西：“……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我？”
柯玟姚又走了两步，突然反应过来，心直口快、大胆提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