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上)

    时间已过零点,妈妈的生日,到了。

    亚玛边往回家的方向快走,边观察周围环境的变化情况。从迷夜集市到码头这的一段路,全部都经过了火球和恶种的洗礼。放眼望去,几乎已经看不到成型的房屋,废墟掩盖了城镇所有的生机。亚玛仔细的寻找着,希望能够发现其他从灾难中生还的幸存者。她一直期待着,可惜直到离开这片废墟,都没有发现一个。

    平常脏乱破旧的城市现在被划分成了两块区域,一块是碎瓦烂砖堆叠而成的“战后地带”,一块是和从前看起来别无二致的“安乐家园”。很幸运,亚玛的家不在此次恶种突袭的范围之内。

    看着眼前虽然被战火波及,不再那么人声鼎沸,但仍散布着人气的城市片区。亚玛本来已经干涩的眼眶,竟然略微湿润,她有了一种比看着诺死亡时更难过的情绪,是什么呢?说不上来,可能是一点点的后悔吧。

    亚玛继续朝着家的方向走去,她穿过熟悉的街道,家家户户都房门紧闭,路上安静无人,但昏暗的灯光又从每个窗户里漾出,隐隐散发出些紧张的氛围。

    “嘿,凌·亚玛,你要回家吗?”一个高瘦的男孩站在巷子入口处的阴影里,他和几个小时前的自己相比,穿的更破,脸上更脏。他背着一个小包,看着亚玛。

    “你怎么在这?!基伦?我还以为你已经……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你的另外两个伙伴呢,接下来你准备去哪?”亚玛对于在家门口附近遇到基伦这件事,感到非常的震惊和一点点的欣喜,据她所知,基伦在这里应该没有亲人,主要的朋友也就是另外两个男孩和自己的哥哥。如今他的身边没有了那两个男孩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也……

    “我没死,我知道你也没死,在这里是特意等你的,他们两个现在、以后都不在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逐梦旅号。”基伦按照顺序,一一回答了亚玛的问题。

    “?你想让我跟你一起去逐梦旅号?为什么?”亚玛轻微皱眉,露出不解的表情看着基伦。

    “诺不在了,你现在这样回去准备怎么和你母亲说这件事情?这里已经遭到了恶种的袭击,这种屠杀事件有一就有二,这次你躲过了,下一次呢,下一次还有谁能保护你,谁又能保护你妈妈呢?离开这里,是我们这些普通人唯一可以做到的事了。如你所见,他们俩都不在了,我现在有三张去往逐梦旅号的船票,你可以拿着诺的票和我给你的票,带着你母亲,我们三个一起离开这里。”基伦慢慢的,一字一句的说。

    “我相信这里会有不止一次的袭击,我也确实要带着我妈妈离开,可是我要怎样确信,逐梦旅号是一个好去处呢?至于怎么跟妈妈解释诺发生了什么,我没准备现在解释,等带妈妈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再想办法跟她说这件事。”

    “凌·亚玛,你看看这里,现在还有什么地方是一定安全的吗?不再有了,起码来福特不再有了,这个国家本就脆弱不堪,外城一旦沦陷,内城又能坚持多久?逐梦旅号确实不一定是最安全的去处,但是现在我们都不知道哪里是最安全的去处。”

    “你说要和你妈妈一起离开,离开的方式无非就这几种:想办法混进内城苟活、通过小船到附近的岛屿暂避、通过陆路到来福特另一端的外城近海处去赌命或者找一搜逐梦旅号这样的大船远航。这些选项里,现在看不出最安全的是哪个,但是可能性最多的,一定是最后一个,你觉得呢。”基伦边说边做着一些抬臂伸展和扶按胸口的动作,试图向亚玛尽可能多的展现他的真诚和坚定。

    “报名表拿来。我会说服妈妈和我一起离开,但船明晚才开,在此之前,你有安全的地方待吗?如果没有,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亚玛在基伦的演讲过程中,就已经认同了他的观点。她认为第二次侵袭随时可能发生,要尽快远离,而此时此刻能实现尽快和远离这两个条件的选项,其实只有乘大船出海,而逐梦旅号是眼前唯一可以选择的大船。

    “这么爽快,行,表给你,如果可以,我确实希望在你家休息一下,多个人手,也可以更好的做好上船前的准备。不过你准备怎么含糊过诺不在的这件事呢?”基伦担忧的问出他觉得亚玛计划里最难实现的一部分——关于怎么解释诺没回来。

    “我会跟妈妈说,我和诺在在码头看完日落后,一起去了迷夜集市,在那里遇到了火球雨的袭击,虽然我们俩都很幸运,没有被火球伤到,但是现场有很多受伤的居民,那里非常缺少能够帮忙的人手,所以诺留在那里帮助居民搬运物资和救人。我会说,我已经和诺商量好在明晚登上逐梦旅号,到时候,我们就能团聚,等妈妈上船确保安全以后,我再慢慢找机会跟她说诺的事情。”亚玛非常冷静的说完这段话,仿佛已经演练了很多遍一般,全程没有卡壳和不自然的表现。

    “好,我会配合你,诺有在你们妈妈面前提过我吗?”基伦已经开始和亚玛一起走向“家”。

    “妈妈知道你,只是应该不知道你具体长什么样子。见面后你简单自我介绍就行。”亚玛和基伦说着就已经走到了门口。

    她熟练的从旁边栅栏的侧缝里摸出了一把钥匙,“咔”打开了门。

    “妈妈,我回来了。你在吗?”亚玛高声喊道。

    一个看上去长相苍老,表情焦急的中年女人跌跌撞撞的打开屋里的门小跑出来,她先看了亚玛,又看了看那个高个的男孩。“凌,你终于回来了,码头那边有恶种登陆,我一直在担心你和诺会不会遇到危险,还好,还好你没事,诺呢?他为什么没有和你一起回来,还有这位帅气的男孩,是你的朋友吗?”

    “妈妈,我和诺在在码头看完日落后,一起去了迷夜集市,我们在那里遇到了火球雨的袭击,虽然我们俩都很幸运,没有被火球伤到,但是现场有很多受伤的居民,那里非常缺少能够帮忙的人手,所以诺留在那里帮助居民搬运物资和救人。”

    “这位是基伦,他是我和诺的好朋友,尤其是诺,跟他已经认识很久了。他之前有一些航行的经验,在一些能出海的大船上有一些人脉,现在正好有几张逐梦旅号的报名表,我和诺一致认为灾难一旦开始,将不会停止,我们不能等在原地自生自灭,要主动出发寻找生机。我已经和诺商量好在明晚一起登上逐梦旅号,到时候,我们就能团聚了。”

    像刚刚给基伦演练的那样,亚玛顺畅的说完了这一整段话,她边说边观察着妈妈的神情,根据她的观察和对妈妈的了解,她觉得妈妈应该接受了她的说辞。

    母亲听完凌·亚玛的话,没有表现出强烈的怀疑和困惑,只是稍微停顿了几秒,就开始思考要在离开前收拾什么东西“凌,我们这次离开后,是不是就回不来了,那我们需要把家里重要的物品都带走,我很久没有出过海了,现在出海需要准备些什么呢?基伦是吗,你可以为我们提些关于出海的建议吗?”

    “夫人,出海时,重要的东西就是食物、衣服和钱财,除去这三样,越轻便越好。海上获取食物的难度较高,这艘船上人应该不少,不知道为了获取食物要付出怎样的代价,衣物一是为了在海上保暖,二是如果去到的地方很冷,不至于因为没有足够的衣服而限制行动,钱嘛,船上有些时候能用到,船下一定能用到的。”基伦尽量清晰简短的阐述了关于出海前准备的建议。

    “谢谢你,孩子,我会按照你的建议收拾行李的,凌,你晚上应该很累了,明天晚上才开船呢,你们俩先去后面休息休息吧,基伦,你就睡诺之前睡的床铺可以吗,抱歉,家里没有新的被子。”妈妈看着亚玛和基伦,用温柔又心疼的语气说到。

    “能使用诺的床铺,我已非常感激,夫人,从此刻开始,我会一直和你们在一起,直到上船,有什么需要请随时找我。”基伦说完对着亚玛的母亲行了一个尽量标准的爵士礼。和亚玛一起走进了后面那扇门。

    亚玛领着基伦走到了装水的坛子面前,给基伦介绍了家里基本的布局和一些生活用品摆放的位置后,带着基伦走到了她和诺平常休息的房间,她给基伦简单的介绍了诺的小收藏们——一些奇形怪状的石头和削制成小武器的木棍。一切完毕后,她和基伦轮流完成了洗脸的工作,在和妈妈说过晚安后,他们躺在床上,准备和着疲惫的一天再见。

    “基伦,我们会顺利登上逐梦旅号的,对吗?”

    “会的,凌,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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