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de秋山葵】
说是灵异事件,或者诅咒物,「连转卖都不行,一定得找到命定之人才能摆脱」的可疑物品……不过她当时的关注点,显然不在那种二流都市传说上。
「求求你了啊啊啊!!不然我真的、真的要去舔后巷那家狸猫像的屁股了!!!」
秋山葵:……
那是一段令人怀疑人生的午后。在那个放学必经的商店街角落,突然冲出一个穿着疑似七天没换的吊带T恤,顶着秃了半边头的中年男人,动作娴熟地在秋山葵面前来了个五体投地,啪一下就把一个奇形怪状的游戏掌机摊在脚边。
「小姐你气场太适合这台了!真的,我观察你很久了——不是不是不是不是那个意思,别报警!!」
「这机器不能丢,不能送,连扔垃圾桶都会弹回来诶!我试过了!会出现在枕头底下!然后耳边会有声音说‘别丢我’!你听懂了吗!?你身上有光,我看得见!」
「这位大叔……你是不是太热了?」
「不是热的错!不是!是这个机子!」
「你先起来好吗?我会被人误会你是我亲戚。」
「那你买走吧!!不贵不贵,一万日元!不,五千就好!你买走它我就给你跪舔!真的!舔鞋也行!」
下一秒他的脸毫无羞耻地贴近秋山葵的鞋子,嘴唇与制服鞋之间的距离甚至不足一个手掌的距离,物理上接近,心理上已经突破了人类社交的底线。
秋山葵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眼神像是在审视垃圾桶外多出来的塑料袋:社会废物。
然后,她被那台掌机的外观吸引了。
因为太怪了……怎么说呢,就像是做过的梦里出现过的玩具。
她皱了皱眉,原本对男人那种近似演艺科学生展示的舔鞋行为产生的强烈生理性反感,在这一瞬间居然被淡化了一点。
她低头看着他那双真诚得让人怀疑人生的眼睛,眼底映出一个连尊严都要贱卖的成年人。
再看看那掌机…
「我要是买了你可别跟踪我。」
「绝对不会!我发誓!我立马原地消失!我愿意签字画押、血书、魂魄担保!!」
秋山葵很确信他不是开玩笑,那气势几乎已经准备掏出羽毛笔和契约卷轴。
最终,交易完成了。
大叔带着某种如释重负的表情原地转身,顶着秋山葵彻底嫌恶的目光下跑得飞快。
……
于是,带着那台可疑掌机,秋山葵回到了自己那间四叠半的和室。
在秋山家,这种生活是按突发事件为单位进行推进的。所谓平静,只是下一个事故开始前的读秒。
比如说现在。
「……唔。」
秋山葵站在房间中央,神情空白,姿势定格,手指还保持着刚刚那一下随手一抛的动作。
〈啪〉一声,伴随着摆在桌子上的花瓶优雅地画出一条抛物线,仿佛是触发了什么惊悚游戏的关键剧情。花瓶毫无悬念地落地,碎片四溅,一朵塑料百合在地上凄美地翻滚了几圈,最终与地板同化。
然后,背后的拉门被缓缓推开,一阵阴冷的气息仿佛从人间某个最深处的仓库中传来。
脚步没有声音,却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的背脊骨上。
秋山葵转过头,眼角抽搐地看见门口出现了那张熟悉的面孔。那是秋山家的掌权者,神明与魔王的复合体,家族财政与厨房调料之主,别名母亲。
她站在那里,肩微微颤抖,视线首先锁定地上的花瓶碎片,接着像激光定位仪一样缓缓转向秋山葵本人。
「呃……」她试图在喉咙里挤出一丝求生本能。
「秋——山——葵——」那个声音,震得整个空气都轻轻发抖。
秋山葵迅速评估战况,房间逃生路线一共两条,左边是厨房通向阳台,右边是厕所连着洗衣间。但母亲堵在中间,意味着她必须进行一次高难度的翻滚闪避。
「葵,你是要用零花钱买新花瓶,还是用你的人生赔?」
「还有……第三个选项吗?」
但已经来不及了,人生的常态追逐战启动。
……
感受过母爱后,她缩在自己床角,有气无力地呻吟一声,然后从枕头底下掏出那个令她陷入奇妙事件漩涡源头的元凶——那台掌机。
没牌子,没型号,开关也是隐藏的,只要手指轻轻划过左下角某个奇怪的纹路,它就会自己〈咔〉一声打开。
【选择道具:现在可用被封印的手指】
「欸?这听起来……不是很有食欲,等等为什么我要说食欲……」
秋山葵瞪大眼,看着屏幕上的选项,有种莫名的不祥感。更过分的是,画面下方还出现了像游戏说明那种小字:
【建议佩戴手套或使用非支配手使用,含微弱恶意,不会造成现实伤害(大概)】
「等一下!?你都括号写大概了啊!这不就是全盘否定了前面的话吗!!这叫预告事故,知道吗!?」
她差点把掌机直接丢回枕头里,但又因为心中那一丝丝好像有点在意的好奇心,手停了下来。
总觉得不管的话可能会发生什么。
「好啦好啦,我点就是了……如果我死了,麻烦校内公告记得选一张我闭眼的照片。」
她嘟囔着,手指轻点进入选项。画面一黑,响起古怪的背景音,像有人用塑料牙齿摩擦玻璃杯,再配点寺庙的钟声和乌鸦合唱。
接着,掌机画面中浮现出一个……说是手指吧,嗯,有点难以形容。
那是一节微妙地像人类手指但明显超出了人类生理极限的恶心物体,表面包裹着某种不规则纹理,深红颜色有点暗沉,指甲长且尖。
样貌有点令人反胃。
『等下,这游戏真的可以上全年龄向的评级吗??你们审查组是下班了吗!?』秋山葵心中咆哮,然而掌机没有理她。
这个掌机除了这个手指似乎没有其他的操作指令了。鼓捣了半个小时后,秋山葵想着,反正都在手里了,事已至此,还是先睡觉吧。
然后,掌机被遗忘在一边,在漆黑的屋内发出微弱的光芒,似乎是在挣扎着想要被人解放出去。
……
拿到掌机的第二天,秋山葵把掌机带到学校和另一个部员研究探讨。
秋山葵不记得自己当初刚入学时,为什么要在社团申请表上写下「灵异研究部」这个名字。
大概是因为超自然探查同好会听起来太像一帮戴眼镜的男高打算在天文塔顶召唤外星人,都市传说考察会又像是地铁上会发小传单的神秘组织,至于鬼屋改造支援组……她只是想做游戏,不是真的想被鬼抓走。
于是,灵异研究部就这么在申报表格上以一种不合逻辑但很有中二感的方式落了笔。
最初是为了做一款恐怖RPG。
她想做那种能在文化祭上一鸣惊人,后续能改编漫画再做成OVA,最后被知名制作人发现,获得异世界穿越机会的,那种命运交叉点类型的游戏。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放学后,社团活动时间。
秋山葵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抱着掌机,语气带着一点严肃感(大概是昨天被那根诡异手指吓过后留下的心理阴影),另一边,是社团的另一位成员,佐佐木太郎。
和她一样是个三年级生,目前是灵异部副部,虽然也就两个人。
「你说这掌机自己开机,里头还有恶心的手指模型?部长,你是不是又在梦游时搞了什么奇怪的设定?」佐佐木看起来不太相信的样子。
秋山葵一本正经:「我梦游最多也就吃泡面加蜂蜜,不可能编这么完整的剧情」
「听起来也挺恐怖的好吧。」
「哼,这不是重点。」
秋山葵把掌机放到桌上,两人围观着它沉睡的外壳。
秋山葵随手拍了一下桌子,她坚信这是启动掌机的正确仪式,掌机便很配合地自动开机了。
画面上出现了一根孤零零的手指,依旧是那根外表恶心,指甲尖长的【被封印的手指】。
「……等等,它动了。」秋山葵发现屏幕显示的内容似乎和昨天不一样了。
「你是说手指?」佐佐木条件反射地往后缩了点。
「不,是旁边这个。」她手指的不是手指本体,而是那根手指周围,慢慢浮现出来的一圈……类似UI指引的图样。
是那种古早式恐怖游戏里才会出现的,画面闪烁着红光的指引框框,围绕着某个区域闪烁,像是在说:【打开这里】
「它……它好像想让我点这个角落?」
「是指——这个?」
佐佐木伸手指了指掌机右上角,那里不知道何时多出一个小齿轮形状的图标。就像那种最不起眼的设置按钮,藏得仿佛它是整个剧情的幕后黑手。
秋山葵眯起眼,「……这家伙昨天还没有这个功能。」
她手指在半空停顿了一下。
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指尖仿佛也在发热。
「我按下去了。」
「诶?等——」但佐佐木的话没说完。
下一秒,掌机整个屏幕瞬间一黑,然后炸出一个血色弹窗,那个按钮被触发。
「什……么玩意?」
秋山葵转头,刚要和佐佐木吐槽这个界面像病毒弹窗。
然后,她看见佐佐木不见了。就像有人把一个立体物体塞进了掌机屏幕那薄薄一层玻璃里,空间被瞬间压缩,然后批量折叠,化成一团扭曲,只剩下残影在空气中抽搐了一下。
「……欸?」
部室只剩下秋山葵一人,以及那台仍在发光的掌机。
【end】
在部室内,你坐在靠窗的椅子上,脑子里还在回放秋山葵刚才绘声绘色地描述被诅咒的掌机起源故事。然后她顺便抛出了个炸弹,说学长被吸进了掌机里。
你一时间不知道从何开始吐槽。你那个特殊的眼镜在进来的时候就已经被收起来了。
「真的真的!他绝对还在里面!」秋山葵似乎以为你不相信,还在解释。
你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那台掌机……确实有东西不对劲。你把注意力移到屏幕上,那根手指仍然躺在屏幕里。
你盯着那手指,突然觉得有点眼熟。
你记得这个手指的形容,极恶的诅咒之王被封印后他的二十指。据说中只要暴露在空气中一分钟以内,就能引发中型灾难事件。好吧,你真不想承认自己知道这些东西,五条悟确实是这么说过。而且他口中的高专似乎还在收集这个东西……
总之,秋山葵找上你,还真是准确得可怕。
你低头看着这台掌机,不自觉地皱起眉,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人能随手得到的东西。
扭头看了一眼秋山葵正凑过来的眼神,双眼闪闪发亮,带着一点好奇。
你沉默了,在思考要不要告诉她「其实这是个诅咒……」然后巴拉巴拉一堆维基百科式介绍。
想了想她是个普通人,大概只是觉得有点灵异就很酷。
你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语气听起来稍微接近于正常:「你有没有想过……这可能只是病毒?」
「欸欸欸!?是那种传染型游戏病毒吗!?什么感染掌机者的精神后诱发幻觉那种!?」
你开始怀疑她其实根本不需要你解释,她自己脑补能力已经能应付三季动画。
「不,我说的是代码漏洞那种病毒。」
「啊……欸……好无聊。」
你偏过头,不去看她沮丧的表情。心想,现在可不是搞笑的时间段。
「啊!」秋山葵像刚想起来一样惊叫了一声,「等等……佐佐木还在里面!!」
「……」你沉默地看着她,一种迟到的良心发现感在空气中飘散。
「那你刚刚兴奋得像要办一场灵异文化祭,是什么意思?」
「我、我那是对未知的畏惧在以好奇为形式进行表演啦!是人类的本能!人类的本能你懂吗!?那种看见火会想戳一下的冲动你没有吗!!!」
「没有。」你直接了当地否定。
「说真的……这气氛都这么可怕了你还这么冷静!你难道不是该说‘我去救他!’然后义无反顾冲过去那种角色吗!?」
「才不想。」
「为什——」
「我又不认识他。」
「欸……这个……」
「你在意的是学长的生死,我在意的是这个东西要怎么收回去。」你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比起一个不认识的学长,你更在意的是手指这种等级的危险物在你面前光明正大地摆着,这件事本身就像一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而不是一场冒险的起点。
她瞬间说不出话来,像极了那种刚想反驳结果发现对方说得没毛病的人。
你想了一个办法,开口:「学姐,和上次一样启动它。」
「你、你确定?」
「啊……目前就好像剧情卡在中要部分节点了,不做点选择肯定无法发展下去吧。总之就是,做点什么吧。」你解释道。
不等她反应过来,你伸出手指,在掌机的左下角那块微微泛光的区域轻轻一点。
掌机发出机械式的音效声,屏幕泛起一圈一圈的红光,咒力在按键缝隙之间渗出,如同某种被封太久终于找到释放口的毒雾,缓慢而又扭曲地翻涌。
下一秒,空间崩裂了。周围整个世界像破水袋一样被倒灌进那个屏幕之中。部室天花板,空气,连同你们两人一起,被无声地吞没。
……
…
再睁开眼,你们已经处在另一个满是咒力的空间里。
是混沌而有结构的错层空间,像是数不清的废弃神社堆叠重组后,再由咒力灌注而成的巨大场景。天顶是剥离色的赤红,地面则浮着乌黑雾气,咒力在空气中横冲直撞。
最中央,那根宿傩的手指悬浮在半空,像是扯动着这片世界的心脏。
周围无数的咒灵聚集而来。
它们大小不一,形态怪异,有的像是婴儿头和蟑螂壳拼接而成的诡异生物,有的全身是嘴,有的手脚连成一圈像车轮,有的甚至只有脸和一根脚,却在空间中翻滚着逼近。它们没有语言,没有组织,但全都对那根手指抱有无法抑制的执念。
秋山葵睁大眼,呼吸急促:「呜哇!!等等这个展开是不是太太、太!这些家伙——这些真的不是我在游戏素材网站上见过的东西!?」
你抬起手,挡在她身前。
「你站在我后面。别乱动。」
「什……接下来是我、我动了就会死的那种展开吗!!」
你没有回头,慢慢走上前一步。
咒灵们躁动地扭曲身体,像是察觉了你的存在,空气中顿时响起刺耳的咆哮与嘶鸣。
下一秒,它们扑了上来,然后被无形的力场撕裂。
你只是抬手一挥,咒力在你指尖展开成一道细若刀锋的圆弧,瞬间将三只冲得最近的咒灵从中间无声切断,连带着它们的咆哮也一并被封入咒痕中消散。
后方,秋山葵瞪得眼睛都快掉出来。
「你、你刚才是不是没有用任何道具!?等、等一下你那是什么技能啊!?你作弊了吧!」
你没有理会她,脚步缓缓向前。
咒灵们一波波地冲上来,在本能驱使下想靠近那根手指,但你的存在,就像是某种「拒绝靠近」的系统异常点,凡是接近者全部湮灭。
它们不是来找你,是被宿傩的手指吸引来的。
这个世界,就像是一只正在回收力量的巨兽肺腑,而你只是闯进这个过程中的异物。
不过也没关系,因为你来这不是为了欣赏咒灵交响曲的。
你还在清理不知道第几波咒灵残渣的时候,秋山葵突然大叫了一声:「等等那边那边是不是有个人影啊!?」
你顺着她手指看去。
在距离咒力最稀薄的角落,一个蹲着的人影正紧紧抱着膝盖,他身上沾着某种半干的黑色液体,衣服皱成一团,眼神漂浮,比地缝还没安全感。
「啊……部长……?」那人虚弱地抬起头。
「佐佐木!!」秋山葵大喊着冲过去:「在这之前我要确认你是不是已经不是人类了!?变种了没!?要不你先报下血型和家庭情况!?」
「我才没变种啊啊啊!我只是、只是被困在这种地方……吓到全身自动保存体力模式了而已!」
「部长你怎么也……进来了?这地方……好恐怖!!你知道我刚来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有个像婴儿头那种的怪物,一直舔我鞋底,还问我有没有吃过甜不辣!!我差点以为这是人生最后的灵异体验了!」
你听得一头雾水:「等等,你是说你来这里已经……多久了?」
佐佐木保持着最后的理智回答:「大概……十分钟?但、但是我感觉像是一个世纪那么长……」
秋山葵歪头想了想,然后慢悠悠地说道:「我们从掌机启动进来……大概是十五分钟前吧?不过那是你进去之后一周的事啦。」
「……一周?」佐佐木整个人当场石化。
你点点头,补充说明:「那也就是说……这里的时间流动和现实世界不同,从你的角度看,我们像是十几分钟才来,但对我们来说,是过了一周。」
一旁的秋山葵正盘腿坐下,一边打量佐佐木一边小声嘀咕:「虽然吐槽起来很好玩,但也就是说……这个空间跟我们现实中的时间完全不同……我是不是可以把这里当成游戏测试空间?然后在现实里只用花五分钟就能体验完一个月的剧情?」
学姐的想法是很好……不过,你感觉到附近的咒力似乎越来越多了。
刚才只是骚乱级的游离咒灵四散靠近,但现在,是有秩序地集结。它们从四面八方涌来,像受到某种不可抗拒的召唤指令,全都朝着一个方向——那根宿傩的手指。
「等等等……这些家伙不是来找我们的吗?它们、它们怎么都往手指那边去了?」
佐佐木不安地扯了扯秋山葵的袖子。
你转过头,看着她和佐佐木。
「你们两个,现在这里不要动。」
「哈!?等等你要干嘛!?不要跟我说你要一个人打最终boss那种展开!?」
「我没打算打它,我想了想还是……收了它比较好。」
秋山葵:「欸?」
佐佐木:「欸欸?」
你朝那个手指走去。抬起右手,术式浮现,掌心渗出水波一样的咒纹,空间微微抖动,空气扭曲成环状。术式的名字,不需要高声喊出,只需触发意志即可:片阴。
你伸出手指,轻轻触碰了「存在的边界」。对因果逻辑破碎的存在来说,这种触碰足以让它「被世界抛弃」。
但这次……没有反应。
不,严格来说,有反应,但你被反弹了。
「……片阴无效。」你低声呢喃,后退半步。
你无法再继续尝试术式干扰。
如果等宿傩的手指彻底解放,下一次进来这里的就不是两个灵异部搞笑角色可以应付的了。
你眼神收紧,默默判断,既然无法让它消失,那就从因果上改写它的位置吧。
你伸手,握住它,手指触感坚硬却滚烫。
咒力在你体内卷起海潮。
用术式将自身定位作为「接收容器」。
这并非宿傩原本的寄宿结构,也没有融合的意志,只是暂时的封闭保存。
你张口了。
秋山葵的声音再次炸起:「喂喂喂你等一下啊人类不能拿身体当仓库的啊!!」
佐佐木:「部、部长……她是不是疯了……」
你将那根手指整个吞下。没有想象中的那种身体爆发咒力,肌肉爆裂,雷光乱窜的觉醒演出。
你只是吞了下去,然后晕过去了。
好难吃啊,
这是你晕过去之前的想法。
……
…
再次睁眼时,天花板是熟悉的白,你认出来是学校的保健室。
「……所以,她到底是贫血?还是单纯体力差得像笨蛋。」熟悉到烦人的声音从你右手边飘过来。
你缓缓转头,月岛萤正站在床边,手里拿着你的学生证和一瓶水。
你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听见他继续冷着嗓音吐槽:「倒在我们的社团活动室,身边还有两个脸色发青跟中二病晚期一样的人,而且你们居然三个笨蛋是摞在一起躺的,像被榨干了一样……你们是跑去搞什么可疑仪式了吗?」
你被月岛萤这一连串的轰炸式发言打上了沉默:「……」
山口忠急忙从你视野外探出头来,一脸紧张地朝你比了个小声的噤声手势。
「我们只是来部室拿拉掉的东西……然后看到你们三个就那样倒在地板上……那个,秋山同学还嘴里念着‘不要吃咒灵……不要吃咒灵……’之类的……」
「我没看错吧?」月岛眼神微妙地望了你一眼,「你不是那个从来不参加社团活动的人吗?结果居然被秋山学姐拉去玩什么……灵异剧本游戏?」
「你这是在关心我?」
「……哈?」月岛脸瞬间垮下来,「关心你?我只是怕你死在部室会给我们留下奇怪的记录而已。」
「但你还拿着我学生证。」
「那是怕被认错成失踪人员,别自作多情。」
「那水呢?」
「那是山口买的。」
「是我的吗?」
「不是……不过你要喝的话,我、我也不介意。」
「我介意。」你不再理他,翻了个身,顺势把毯子拉过肩。
说实话,你现在全身都像被打碎又重组过。内脏没有排异反应,但能感觉到某种剧烈的能量被压缩着、蜷缩着在你身体深处。
你现在最需要的,是确认自己还能不能保持自己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