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你就飞快地收好课本,把书包一甩就往走廊方向跑,连月岛都愣了一下:「……她今天有这么赶?」
但你顾不得那些了。脚下踩着走廊的光影斑驳,一路冲向体育馆方向,像是被什么拽住了心。
在等待你的清水见到你笑着点了点头,只是让开门口:「进去吧。」
你们刚进排球馆不久,仁花就一边抱着水壶一边从器材室出来,看到你的一瞬间眼睛睁大了一圈:「欸欸欸!?千代酱真的来了!?」
「怎么了?」
仁花赶紧跑过来,「我、我以为你今天就不来了……虽然心里其实觉得你八成会回来啦!」
说完,她笑着挂上你的胳膊,像是松了口气一样。
就这么让她挂着,一起往器材区走过去。
前面的清水学姐边翻着表格,边用平静的声音简短说明:「正式入部的流程,之后找老师盖个章就行。今天先把经理的基本工作简单讲一遍吧。」
你点头,仁花立刻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千代酱、其实没有想象中复杂哦!」
「一开始就是打扫体育馆、记录谁谁谁用哪号球衣、帮忙传个水壶、做点记录表什么的……」
「虽然说经理要稍微懂点排球,但不是上来就要记住所有术语啦!我现在连什么是『快攻』都还没完全懂清楚呢!」
她眼睛闪闪发光,说话带风。
「而且——!」她语气一扬,脸都亮了起来,「大家都超会自己动手!旭学长还会自己买饮料,超贴心吧!」
嗯,确实听起来,比想象中轻松不少。
等到排球部全员集合、正式开始训练前,你们三个经理就一边准备器材一边熟悉流程。
你站在场边低头对队员名单,仁花蹲在计分板边上系挂绳,清水学姐正冷静地擦着白板,把上次留下的内容一笔一笔抹干净。
门突然「砰」地被推开,伴随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空气都震了几秒:
「欸欸欸欸欸——!?三、三个人!?我们现在有三个经理了吗!?」
西谷夕像见了什么天启景象,整个人差点贴到墙上,眼睛睁得比午休时还圆。
田中紧跟着冲进来,像被阳光暴击当场击中,一边扶头一边仰天高喊:「乌野排球部的春天来了啊啊啊!!!」
「喂,夸张过头了吧……」你语气平淡地吐槽。
仁花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我们又不是保护物种啦……」
你们俩一边吐槽着回头,刚准备继续干活,结果看到西谷和田中已经在你们三个面前排好队了,表情严肃,眼神闪闪发光,像等着签名的粉丝见面会预备组。
「清水学姐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存在,仁花酱是疗愈系小天使,然后现在——」
西谷眼睛发光地看向你,「还有一个长得像是从美术馆画框里走出来的千代音同学!?这阵容也太梦幻了吧!!」
田中眼神狂热,差点跳起来:「三个经理欸!!我们乌野是不是可以改名叫『偶像排球部』了!!」
你盯着他们,看着这对人类风暴组合当场自编自演起男子高校生妄想剧场,只觉得头有点痛,脚下默默后退半步,拉远和这场灾难的距离。
清水学姐表情没变,只是很淡定地清了清嗓子。
下一秒,两只金毛瞬间进入训斥模式,乖得像被点到名的学犬,立刻转头去整理器材,连脚步声都小了不少。
你低头看了眼手上的资料,转头朝仁花小声问:「……他们这个反应,不会是每年都要来一轮?」
仁花噗地笑出来,声音压得刚刚好:「我听清水学姐说西谷学长上次就说——『我们的夏训能撑下去,全靠精神支持!』」
你看着这两个人的背影默默吐槽:所以经理不是来帮忙的,是来当能量饮料的吗?
你正准备低调地拿着计分板绕到场边。
然后,就被一股被盯视的气场扫了一下。
你余光一瞥,看到月岛萤站在旁边,双臂抱胸,表情像写了三个字:「哈,果然。」是那种「我就知道你会来,不装了吧」的眼神。
你跟他视线对上,他轻轻推了下眼镜,嘴角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你选择无视。
另一边的日向翔阳比谁都要兴奋,眼睛亮得像中午被太阳晒过的排球:「千代真的要当经理了!?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他几乎要跳起来,结果一边喊一边差点被脚下的球绊倒。
你看着他兴奋到失控的样子,忍不住轻声问仁花:「他是不是比我本人还高兴?」
仁花点头:「嗯……可能是。」
「你也太自然地承认了吧。」
不远处大地学长的声音:「好了,集合!」稳定又清晰,把球场上的吵闹瞬间压了下来。
菅原孝支也走到大家前方:「今天的菜单不变,不过要加点接球稳定练习……千代也在,大家别吓到新人经理喔~」
你和仁花蹲在场边整理记分板,田中和西谷还在不远处高强度输出妄想剧情,热情浓度高到快把空气烤化。
你进入社团的活动状态很快,在旁边调板子,感觉精神被他们喊得都有点脱水。
就在这时,山口忠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绕了过来。
他没说话,先是默默伸手帮你把记分纸的夹子压正,又顺手把快被风吹开的战术笔扣上盖子。
动作安安静静的,却细致得一眼就让人察觉。
你转头看了他一眼。
他站在那儿,一如既往地带着那种「有点紧张但还是想靠近你」的笑容。声音很小,却很认真:「……真的加入了啊。」
你轻轻点了点头,「嗯。」
他用很笨拙但坚定的语气加了一句:「……如果有不知道的事,可以问我……我虽然帮不上太多,但,会尽量。」
你愣了下,原本想调侃他一两句「你也不是什么副部长吧」,对视的那一瞬间却忍住了。
因为你发现他的眼神真的在闪光,像是朋友终于留下来了那种踏实的喜悦。
你开口:「好啊,那我就先从『传水壶不洒出来』开始请教好了?」
他一下子眼睛亮了起来,连连点头:「啊、这个我真的很会!」
你正想笑,旁边突然飘来一句语气凉得像刚从冷藏室拿出来的水瓶:「……你的『很会』,是指上次洒一地水被清水学姐追着念的那次吗?」
山口脸红了一秒:「……阿,阿月!!」
哼,你忘了这里还有个令人扫兴的家伙。
……
大概快傍晚的时候,五条悟一个人坐在昏暗的房间里。
今晚的课题是——关于你的父亲为什么会去宫城?
这种事太无聊了。甚至,他的死法也不过是一场小插曲罢了。
五条悟在意的,是更远的东西。
千代家。
那个名字,长久地被历史的灰尘埋着。
能确定他们曾在京都扎根。问题是,往前追查,却像是被人用橡皮擦抹掉了一样,没有任何痕迹。
听说曾有个用于记录千代家族信息的旁系家族存在过。
情报零零散散,像是有人在迷宫的墙上刻下指痕,只能看出点痕迹。
可那远远不够。
这个家族的「记录者」一起被抹去,不可能是意外。
比起你父亲的死,五条悟更在意的是那些消失的记录。
一个以记录一切为使命的家系,突然像从舞台上退场一样消失。
这能是意外吗?不可能。
他让思绪在脑海里翻转。闭上眼,冰冷的空气像是放大了耳边的回音。
……
加入排球部之后和之前的生活其实也没什么两样。
只是多了个能在放学路上一起聒噪的人。比如说今天,是和西谷夕。
你觉得排球部里,除了日向翔阳那家伙,最容易接触的人,肯定是西谷前辈了。
不对,准确来说,是你根本没得选——那种自带元气满格滤镜的人,会主动凑到你旁边,像自动售货机里的碳酸饮料一样咕噜咕噜冒泡。
「喂,千代音!你知道秋山葵家是开神社的吗?」西谷夕主动凑了上来,开启了话题。
「……神社?」
「对对,巫女服、护身符那些东西!」
「哦……挺适合她的。」她那人,总感觉跟大家都不在同一个频道。倒不如说从想要做游戏这种事情上……意外的执着。
明明是日常话题,怎么你说起来像是电视纪录片一样。
「对吧!她那种气质,完全就是巫女啊!」
「……说得太夸张了吧。」
「是真的啊!我都能想象她冲我来一句『来,我帮你净化一下~』那种台词了!」
等等,正常人真会说这种台词吗?
「不,不可能吧。再怎么说她也不是那种人吧。」
「不会啦!一定会说的!话说神社晚上真不怕吗?白天都好说,晚上那种安静得过头的地方超吓人的吧!」
「嗯……与其说可怕,倒不如说……太安静。像连空气都停下来一样。」
「哇,你这说得真像回事。果然你在这种事上有一套啊,千代音!」
「不要在意,我只是随口说的而已。」
怎么可能会有一套啊,你又不是怪谈作家。不对,你是咒术师。
「不过,秋山她啊,为什么会去做巫女啊?」
「那不就是家里的安排呗?从出生就决定好的那种。」
「从出生就决定……血脉、家族……啊,好沉重啊。」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点无语。
「那千代音你家有吗?家族的什么传统?」
「……没有吧,应该。」你觉得没什么值得说的,也懒得编。
「是嘛~我家虽然不是神社,但从祖先那辈就传下『热血』了!家风!懂吧?」
「……哈,那什么鬼家风?」
「就是啊,我家的家训!『活得热血一点!』听着就帅吧!」
「听起来……那完全是你自己的口头禅吧。」
「没差啦!重要的是气氛啊!你说是不是嘛!」
「嗯嗯……」也确实像他。怎么感觉随便糊弄两句,他就能当成赞美了?真是单纯。
「对吧?行啦,如果有机会下次去秋山家看看吧!当作参拜!」
「你别擅自决定啊!」
「嘻嘻,顺便看看巫女服嘛~」
在路口跟西谷告别之后,他随意挥手就走了。
「巫女、巫女……」
这词就在你脑海里像唱片一样来回打转,结果连脚步都跟着变得有节奏感了。
秋山葵,神社,巫女服……想想看,她自己从来没提过这些话题。
什么护身符、神社都没听她说过。突然说她穿巫女服,真有点想象不出来。
红色袴裙,白色衣装,拿着巫女铃,表情严肃地在那儿祈福?
嗯……试着想象一下……
……不,怎么看都挺合适的吧。
边说「啊~」边摇着铃铛?
「……完全没什么驱邪的效果啊。」
不如说,可能会让周围人放松得更厉害。
再比如,要是她穿着那身巫女服直接跑去游戏厅呢?
在神社回来路上,巫女服的秋山葵,抓着娃娃机、然后打乙女游戏打的一脸认真。
「……哎,这什么画面。……不过,意外地很配。」
大概,这种反差感反倒更像她了。脑子里把这种画面一遍遍翻出来,忍不住自己笑了出来。
「……我到底在想什么啊。」你小声嘀咕着,轻轻吐了口气。
……
例行的御三家会议,今天在一间沉闷到连茶水都像要发酸的和室里结束了。
五条家——理所当然地,没人来。
禅院家的人到是一个不落,尤其是那个叫做禅院直哉的家伙。
「哈啊……真是的,连个像样的五条家代表都不来,五条悟那家伙,真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啊。」有人小声嘀咕着,语气里透着无奈。
「那家伙不在,倒是个机会。要是趁现在,把伏黑惠那小鬼找来好好聊聊……嗯?你们觉得如何?」直哉用指尖在桌板上敲着,像在敲打什么无形的秩序。
毕竟伏黑惠——那可是禅院家的血脉。也是让直哉最警惕的存在。
无人回应,这些人都知道:所谓御三家,不过是一群人笑里藏刀的例行节目。五条悟没来的时候,这屋子总显得更危险一些。
可话又说回来,那家伙在的话,这群人恐怕连这么点威风都摆不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