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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道歉这件事

    乌鸦叼来了最爱的东西送给小蜗牛

    小蜗牛只是伸伸触角,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乌鸦气得跳脚:“喂!给点面子好不好?这个虫子很好吃的!”

    —小蜗牛的漫画日记2

    这两张宣传单是秋玉在孙菊清的床头发现的。赶巧,秋玉还撞见了社区医生和她一起讨论阿尔兹海默症,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医生让孙菊清保重身体。

    秋玉脸色一僵,转身离开。她没想过孙菊清会得这种病,事情太突然了。

    从秋玉记事起,祖孙俩的关系一直很寡淡。孙菊清个性冷漠,不喜欢表达情绪,她对秋玉只是尽了基本的抚育任务,再无其他多余情感流露。

    理所当然的,秋玉对孙菊清也是如此。

    关心和爱,是秋玉从未接触过的命题,所以在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时,她第一反应也是逃避。

    但秋玉一直把那两张单子带在身上。

    “没有啊!这是我刚刚在地上捡到的,我想着没什么用嘛,正好我想给你写封道歉信,然后我就看到这个单子,我就——”

    解释到一半徐不言反应过来,解释那么多干嘛!直接给她看就好了!

    他把单子反过来,掷地有声:“你快看!我给你写的道歉信!!!”

    少年一张脸涨得通红,直到发现周围人都望过来才猛地反应过来。

    徐不言:“……好好好,我不活了。”

    秋玉看着那满满当当一篇,隐约有些眼疼,况且他上来就写:“邱玉你好……”

    秋玉也有点不想活了。

    正好上课铃声响起,她顺手把单子拿下去,糊弄了一句下课再看,完全不顾徐不言急切的眼神。

    但直到放学,徐不言也没看见秋玉把道歉信拿出来看。

    过分!相当过分!说好下课看的呢?

    徐不言觉得自己被她狠狠伤害了,无形之中!

    放学后秋玉去了路边的一家小诊所,一个跷脚医生正在看棋牌节目,昏昏欲睡的模样。

    秋玉把那张道歉宣传单拍在桌子上,“医生,家里人得了老年痴呆,家属能做些什么?”

    医生被吓了一跳,抬起头来,下意识来了句,“还能怎么办?送去医院配合治疗啊。”

    然而撞进小姑娘那阴郁的眼神,他又觉得自己说得太理所当然,赶紧补充,“当然了,家属也要鼓励患者,多和患者沟通交流,必要时要把患者个人信息写下随身携带,以免意外发生。”

    秋玉神色复杂,最后说了句谢谢离开了。

    医生这才发现她忘记拿走宣传单,“小姑娘你的单子……”

    那张单子最后还是被人丢进了垃圾桶。

    秋玉又去了几家诊所,本想拿些药,但医生都说没见到患者无法配药,她只得悻悻离开。

    到家后孙菊清已经睡下,秋玉没有吃饭,拉灯写起了作业,写完作业后才发起了呆。

    不一会儿,她从抽屉里翻出一个朱红色的符袋,扯出里面的东西,再把刚刚写好的个人信息纸条装了进去。

    她伸手点了点助听器,又拿起一张纸,折了半天。

    最后又把纸打开,下笔画起了画,寥寥几笔就画出一大一小两只蜗牛,一前一后走着,小蜗牛对着前面的大蜗牛喊,“等等我。”

    画完之后秋玉纠结了半天,还是把这张小画放进了符袋。

    第二天吃早饭时没有看见孙菊清,只有她留在桌上的一碗稀饭和馒头,还有一张手信。

    孙菊香的字迹苍凉有力:出门买菜。

    四个字言简意赅,没有情感,一如她本人,清冷淡然。

    倔强的老太太,生病了还这么固执。

    秋玉时常在想,幸亏和孙菊清一起生活的是自己,换做任何人都无法在这样冷漠的环境下生存下来。也正因为自己和她一样,对于情感的需求并不强烈,所以祖孙俩才能相安无事地一起生活这么久。

    秋玉在手信上回了四个字——出门上学。

    一到教室就发现不对劲,昨天的同桌今天已经不见,他的桌子不知什么时候又移到了垃圾桶旁边。

    秋玉拧了拧眉,看了眼在垃圾桶旁边酣睡的某人,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正合她意。

    而这边徐不言已经第三次被丢过来的纸巾砸中头了。

    他怒不可遏地拍桌:“喂!你们扔东西能不能看准点再扔啊!”

    刚刚擤完鼻涕的何烨赶紧举起手以示清白,“不是我啊,我还没来得及扔呢。”

    徐不言鼻孔吐气,清俊的脸因为生气微微胀红,尤其是发现秋玉也转头看过来后,脸就更烫了。

    他今天才发现她叫秋玉,奶奶个腿儿,算上昨天,自己已经在她面前出了两次丑了……

    简直是奇耻大辱!

    所以他才搬了位置,一来是不好意思,二来也是让她看看,自己就算坐在垃圾桶旁边也比坐在她旁边好。

    但现在却让她看见这一出,徐不言只觉得难堪不已。

    更气了怎么办!

    何烨跑过来和他插科打诨,徐不言依旧虎着一张脸,头上的火几乎烧到别人身上。

    “哎呀,实在不行就搬回去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不!没礼貌的人明明是她!是她——”,说到一半徐不言又觉得自己说得太多,怎么显得自己很在乎她似的,完全没有好吗!

    少年额前刘海飘扬,很有志气地立下flag:“你放心!就算我待会儿被石头砸!被水淋!我也不会搬回去!”

    “嚯!有志气!看好你bro!”何烨也被这位少年的骨气震撼了,竖起了大拇指。

    向芃飞摇摇头,冷冷的,“小心打脸。”

    徐不言脑子里突然浮现出四个字——祸从口出。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节课上,大家分别见证了老师的黑板擦砸到了无辜的徐不言头上;活泼的女同学在和别人打闹时不小心把茶水洒到了无辜的徐不言身上……

    黄潇一边抽纸一边给他道歉,抽的还是徐不言的纸。

    经历了这一切的徐不言:“我真的感觉我已经筋疲力尽。”

    何烨笑得几近崩溃,“妈诶还真就被砸头被淋水,徐不言你这嘴真是够灵的啊!”

    “乌鸦嘴吧。”向芃飞幽幽地回。

    秋玉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过来的,她盯着他不说话,黑瞳幽深。

    徐不言双拳紧握,别过头不说话,像一只炸毛的鹌鹑。

    秋玉:“搬回来坐吧。”

    徐不言:“!这可是你求……”

    “李老师说你坐在这儿不雅观。”

    “……”

    徐不言的脸猛地拉下来,原来不是她真心实意的,那有什么意思!

    “我不回!”徐不言很硬气地拧头。

    “好吧。”秋玉转头就走。

    徐不言愣了,啊喂怎么走了?好歹再劝劝我啊!你就这么走了让小爷我很难做的好不好!

    要不说还得是兄弟呢,何烨看出他心思,连忙递话:“哎bro你就回去吧!人家秋玉都来请你了。”

    那个“请”字说得格外重。

    “那——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回去吧。”

    徐不言一脸为难地搬着桌子回了秋玉旁边。

    秋玉也挺莫名其妙的,转头看他,后者则绷着脸,鼻孔朝天。

    “我还没原谅你,别想和我说话。”

    秋玉:“???”

    ——

    下午上课时窗外淅淅沥沥下起了雨,雨打小窗声连绵,冷风从门口窜进来,惹得众人倒吸凉气。

    穿着时尚的英语老师摇曳着进了门,来了句:“所有人和同桌交换位置,开始默写。”

    教室里一阵哀鸿遍野。

    换了位置后,秋玉看着徐不言这一桌狼藉默默无语,一股脑把所有东西塞进他桌子里,然后把自己的英语书也奋力塞了进去。

    徐不言根本不知道英语还有专门的听写纸,眼看大家都准备好听写了,他还两手空空,不由得着急起来。

    即使这样,他也不肯开口找秋玉借一张。

    笑话,小爷怎么可能主动求人!还是求这个没礼貌的人,不可能!

    “有些人,知道要听写了还不准备好,等谁给你准备呢。”英语老师意有所指。

    这下就连秋玉都看不下去了,她不耐烦地啧了声,凑到徐不言身边,吓得他连连后退,“你干嘛?”

    秋玉从自己书包里掏出一个听写本丢在桌上,  “少废话,快写!”

    徐不言还是第一次在一个女生脸上看到这样果断不耐的表情,一时愣了愣。

    别说,有被帅到。

    不过他很快调整好了心态,冷哼一声表示不屑。

    秋玉:“……”

    好不容易听写完毕,徐不言出了一头大汗,几个单词给他累得够呛,正准备要交给何烨,却看见本子里还夹着一张纸,是昨天的宣传单,不过这张是新的,上面只有宣传信息。

    鬼使神差的,他问秋玉,“我的道歉信你到底看了没?”

    秋玉一愣,她抓了抓头发,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昨天的道歉信。

    好像……在昨天那诊所。

    一看她这副表情,徐不言心中已经了然,她怎么可能看呢?说不定丢到哪里去了都不知道。

    秋玉脸上也涌上些许难堪,好像是有些不尊重人了,她嗫嚅着想解释

    谁知徐不言听也不听,僵着脸色转过头去,把圆珠笔按得咔哒作响,似乎把所有怒气全都发泄在这支笔上了。

    他头发都快烧起来了,火势蔓延。

    直到放学,徐不言也没说过一句话,就连何烨都念叨这是一只火烈鸟啊。

    其实秋玉是想给徐不言解释一下的,却不知道怎么说,总觉得怎么解释都是错。加上她独来独往惯了,根本不知道怎么去解决人际问题,更何况,还是对方还是徐不言这样一个……

    秋玉想半天,才想出一个词来形容他——臭屁大王。

    要不她也给臭屁大王写一封道歉信?

    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秋玉刚到家,她拿出英语书,却啪嗒甩出一个红色的符袋。

    秋玉终于想起来这茬,她捡起东西去往孙菊清的房间。

    孙菊清正在昏黄的灯光下缝裤子,看了秋玉一眼,神色寡然。

    “给您求的平安符,随身带着。”

    秋玉没说实话,怕老太太不接受。

    孙菊清接过袋子,打开看了眼,却拿出一串锃亮的佛珠来,“什么东西?哪来的?”

    秋玉一愣,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好像是徐不言手上的东西,今天早上何烨拿过来看了看,结果被徐不言抢回去,宝贝似地装进了符袋里。

    天爷,怎么是一样的符袋,拿错了。

    孙菊清口气缓和了些,却并不亲昵,“好好读你的书,别给我整这些东西,我不要。”

    “拿错了,等我给您……”

    “行了,有时间就写作业去,别搞这些虚头巴脑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求这些都没用。”

    老人疏离的言辞将秋玉硬生生推远,祖孙俩明明面对面,却像隔了千山万水。

    秋玉突然失了心气,她僵着声音,“您是不是从来就没喜欢过我?”

    “如果这样,为什么还要养我呢?”

    孙菊清似乎也没想到她会这样说,抬起头来,眼神微微闪躲,“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老子养你还养错了?”

    两人的交流就是如此,像错频的无线电,即使无数次交接,却永远无法连上,即使凑巧连上了,也是刺耳的乱频声。秋玉不懂她的冷漠,她也不理解她小小年纪却一副老态,让人厌烦。

    秋玉拿着东西离开了。

    淅淅沥沥的薄雨下了一整夜,秋风吹透寒夜,南江开始入秋了。

    秋玉打了把伞走在校园里,五彩六色的雨伞像雨后迸发的蘑菇,朵朵绽放。

    她拿着徐不言的符袋陷入了沉思,最后决定当面和他道歉,最直接,也最省事儿。

    秋玉收伞爬楼,正好爬到三楼的时候看到了在走廊上的徐不言,他攥着空荡荡的手腕一脸郁闷中。

    “明明放在袋子里的,怎么不见了呢?”

    秋玉刚想开口,后面何烨的声音也叫起来。

    意外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hey Bro!”

    何烨冲上前,手中的长柄雨伞戳到秋玉,直接把她顶到墙面上,甚至直接转了个圈,巨大的外力不仅让她甩掉了手上的符袋,就连耳朵上的助听器也被震了出去。

    秋玉瞪大了眼睛,伸手去够,却扑了个空。

    看着那红色符袋掉落下楼,秋玉心如死灰:“完了,又欠他一个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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