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透的顶楼大开间,私密性极佳,两扇朝北的落地窗挂着温婉的纱帘,随风摆动。
室内香薰气息缭绕,是男人独爱的柠檬草。
沈韵盘腿坐在一圈颂钵中间,手持毛毡头锤轻轻敲击颂体,而后锤子在钵口上空抚过一圈,余韵绵长,顷刻便能让人放松,沉浸。
半小时后,沈昭将颂钵简单擦拭,收进柜子里。
男人从隔了一道帘子的榻榻米上坐起来,深吸了一口气,掀开帘子,走到落地镜前,看起来脸色不佳。
“我刚才做了个梦,”男人看着她忙碌的背影,施施然整理着袖口,说得漫不经心,却又潜藏怒意。
沈昭知道他隐忍了很久,今天已尽极限。
见她不说话,他就径自继续,一字一顿,“梦到......你想逃走。”
最后一个走字将狠劲拿捏地恰到好处,沈昭一扭头,男人兀自出现在她面前,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她所有的去路,双手撑着柜门,将她牢牢禁锢在怀中,动弹不得。
“你会么,昭昭?”男人低下头,温热的气息洒在她的脖颈。
“逃去哪儿?”沈昭故作冷静。
男人低低地笑着,“不知道。”
“所以那就是个梦。”
沈昭伸手推他,手臂上那道新鲜的淤痕分外惹眼。
男人不喜欢她这副冷淡又作死的样子,一把捏住她的伤口,用了点力,疼到她咬紧牙关,额角渗出薄汗,挤出几滴生理性的泪。
男人正好顺势扔了她的眼镜,吻上去,从眼角吻到鼻尖,稍稍停顿,“我今天心情不错,要不就不等订婚宴了,就在今天。”
沈昭头皮一抽抽地发麻,别开脸,试图和他谈条件,“周昀辰,希望你尊重我的底线,否则......合作就此作废。”
周昀辰的指腹节节往下,蹭开她的领口,单手就能捏住她细软的脖子,声音温柔得不像话,却是答非所问,“你又瘦了,明明给你买了这么多好吃的,为什么就是胖不起来?”
话音刚落,眼神转瞬锋利起来,一把勒住她的咽喉,“你知道我不喜欢女人太瘦......为什么就是不听话呢?嗯?”
沈昭的脸开始变色,被捏到喘不上气,想咳又咳不出,眼神渐渐失去焦距。
周昀辰松了手,用手臂撑着她不让她下滑,看着她剧烈咳嗽到近乎呕吐的样子万分解气,在她的额发上亲了亲,“乖,现在和我做就不用受苦,反正你早晚是我的人,耗这个时间又有什么用,不然......我的游戏,你知道的......”
“我们......只是......合作.......”沈昭喘着粗气,断断续续艰难吐字。
周昀辰脸色沉了几分,一松手,她被重重砸砸到地上,气息奄奄,但还是执拗地和他对视。
男人蹲下来,捏着她的下巴,左右看了几眼,实在不明白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到底在倔些什么。
刚才的耳鬓厮磨,她身上的香味沁入心肺,他裤头几乎要炸开,只想立刻发泄。
他当然不喜欢沈昭,要女人,他随时都有,只是喜欢占有不听话的玩物。
而她,最不听话。
他将地上的女人一把抱起来,丢到沙发上,用膝盖抵开她的双膝,一只手困住她的挣扎,另一只手开始解开裤头。
沈昭已经分不清脸上是汗还是泪,但她忍着恶心,还没有放弃,“你确定......不想让你家老头早点死?”
“哦?”周昀辰覆身上来,顶着她的鼻息,“你又想耍赖了?”
沈昭冷笑:“你要女人随时都可以,但弄死老头的机会可就那么几次,过时不候.......”
周昀辰显然有些心动,但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他就像头失心疯的猛兽,红了眼,已经失了智。
“上一次你就是用这个借口逃脱的,这次......你以为我会信你么?”
话音落下,他耐心耗尽,一用力,撕烂了她的黑色打底衫,眼中尚有得意,忽然响起一阵不紧不慢的敲门声。
三长一短。
周昀辰猛地起身,眼底变了色,退开几步,捞起桌上的手机,迅速按个号码。
敲门声响过三遍,门就被撞开了。
吊儿郎当的瘦弱男人不知什么时候把病号服换成衬衫西服,一步步走近,踢开脚边散落一地的毯子和枕头,最终依着柱子,站在阴影处,冲着屋内还有些茫然的周昀辰摆摆手:“大哥,好久不见。”
“哟,看样子,我来得不是时候?大哥和大嫂正忙着......”
“但我真的很久没有见到大哥了,第一时间就想来和大哥叙旧......”
衣冠不整的周昀辰瞳孔尚在地震着,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周宥安.......”
他不用再追问这疯子是怎么逃出来的,只知道这一切已成定局。
“是不是想知道我这个疯子怎么逃出来的?”男人肆意地鼓着掌,额头和脸颊还淌着血,几道惊悚的伤也挡不住那张妖气的脸,又纯又野又无辜,还能做生动的表情,冲着沈昭努努嘴,“要不问问我的这位好大嫂?”
沈昭趁机从沙发起来,随手扯了条毛毯裹在身上,戒备地盯着两边。
她想过这人是疯的,没想到这么疯。
周昀辰恶狠狠地瞪向沈昭,只狠自己没有早点掐死这个女人,几次三番受她蛊惑蒙蔽。
周宥安大摇大摆地走到他们中间,大喇喇地坐在沙发上,手臂搭着沙发背,眼神扫到沈昭,再转回到周昀辰,眼角微扬,“大哥也别怪她,毕竟从姿色和能力上来说,都是我更胜一筹。”
沈昭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同等货色,她一个都不稀罕。
“啧,但是大哥实在不懂怜香惜玉,怎么能逼女人做不愿意做的事呢?”他似笑非笑地盯着周昀辰。
有脚步声在门外响起,周昀辰浑身放松下来,“你也就配吸这几口快活空气,现在到你滚回去的时间了。”
周宥安一点不意外,反而是抄起桌上的一本颂钵疗愈介绍册把玩起来,扭头问沈昭,笑得斯文客套,“这玩意真的有用么,我也睡不好,能让我试试么?”
沈昭动了动唇,没说话。
周宥安捂着嘴,笑开了,对着门外的人说,“进来吧。”
冲进来十来个壮汉,乌压压站了半屋子,齐齐整整地冲周宥安喊,“老板。”
周昀辰惊呆了,往后退了一步,撞上柜门。
他的意识有些恍惚,这些不是他招募的人么,怎么会?
但眼下说什么都是多余,周昀辰沉下心,试图和沙发上的疯子谈条件,“就算你现在出来了也不能把我怎么样,我还是你大哥,老头子的产业一半都在我名下,你要是动我,老头子一定不会放过你,到时候......”
他舔了舔嘴角,“姜还是老的辣,你应该知道的。”
“另外,国内外的刑警都在找你,你敢现身么?”
“做个死人还是做个病人?你没得选。”
周宥安不耐地扬了扬下巴,“想走就走,请便,我不是来找你的,大哥。”
最后两个字尤为讽刺,周昀辰眯起眼睛,望向沈昭,眼底翻涌着怒意。
他不是傻子,能混到今日全靠审时度势,脑子转了一圈,有些事算是彻底想明白一半。
就比如,为什么这几天头疼失眠突然爆发到不能控制,这才会没多带几个人就来找沈昭;又比如,为什么偏偏是今天自己会这么控制不住想要破戒。
他望着那盏雾气缭绕的加湿灯,袅袅的柠檬草余香一下子提醒了他。
“沈昭,”他恶狠狠地念出这个名字,每个字都淬了毒,像是要将她拆解入腹。
“小猫,坐到我边上来,”周宥安拍了拍身边的空位,脸上挂着笑。
从一个恶霸的掣肘,转到另一个恶霸,区别能有多大?
沈昭不知道自己这次会不会赌对,但她别无选择,只能一步步迈向未知。
“哦,不行,这个地方太脏了,还是跟我去个干净的地方,”周宥安懒懒起身,在半路截住她,手臂自然而然地搭在她肩上,带着僵硬的她往前走。
末了,还不忘对周昀辰示威,“人我带走了,大哥好自为之,回头给老头带句话,说我回来了,改天回家给他磕头。”
说完,停下脚步,似是自言自语,又似喟叹,总之是不怀好意,“其实对老头来说哪个儿子都一样,他播的种那么多,周昀辰,你可能真的有点危险了。”
“毕竟,”他扭头,幽幽开口,“那些画都不是你画的。”
周昀辰当即被那抹不怒自威的眼神定在原地,神情狰狞,双脚如同灌了铅,使不上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