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了决心,心里早已有了合适的人选。
时间紧迫,没有多少回旋余地。
......
一切如常,她按时来到店门口。
货物已经整整齐齐码在门边,唯独不见方块。
“他被吓着了?”栗秋问。
方块的父亲点点头,从柜台里抽出一张配送卡,放进仪器中传输资料。
卡片出仓的一瞬间,栗秋感觉额头微微发烫——信息流光从指尖穿入她的神经网。
她接过卡,没有多问。
外头的风有些冷,她踩上三轮车,径直驶入城市深处。
......
栗秋并没有马上去地面,而是先往前老板的地方赶。
她目光坚定,腰间别了把刀,
门口只有他一个人,躺在科技椅子上沉浸在实景vr游戏里。
栗秋眯了眯眼,现在不是动手的好时机。一切都要等晚上了。
她转身离开。
......
晚上23:40.
栗秋站在前老板店门口,风扬起她的衣摆,黑夜下,看不清任何东西,
她默默掏出一个夜视镜带上一个□□的眼眶里,里面的甲醛味熏得她头疼。
地下城的晚上是没有任何灯光的,走位一片死寂,静得吓人,栗秋只能听见自己的喘息音。
她蹑手蹑脚的靠近门口,手摸上门把手,轻轻一拧,“咔哒”开了。
栗秋太熟悉了,门因年代久远早已生锈发灰,老板始终不愿意更换一把牢靠的系统,这才让栗秋有机可乘。
她熟门熟路地从旁边接口拔掉了电源。
屋里一瞬陷入黑暗。
“嘶——”椅子上的男人发出一声含糊的哼声,VR链接强行中断,他猛地睁眼,神经还没完全回来。
她猛地冲了进去,一只手掐住他脖子,另一只手死死按住他肩膀,把他从椅子里拖下来。
老板喉头鼓动,翻着眼喘气,手肘猛砸她肋骨,力气大得像铁槌。
栗秋痛得眼前一黑,手一松,被他狠狠甩进了角落的清洗池。
“咳——咳——”她刚撑起身,余光看见一道银光猛地弹出。
只见老板半跪着,一只手掌心翻开。
她滚身避开,刀子从她臂膀擦过,血像花一样散开。
“你是谁?”老板咬着牙,准备抬手再来一发。
栗秋扑上去,不退反进,一头撞进他胸口,把他掀进水池里!
水花四溅,两人齐齐跌入——她手脚并用地把他的头摁进水里。
老板疯狂挣扎,一只改造过的机械臂缠上她的脖子——力气大得可怕,金属在她喉头碾压,她听见咔咔的响声,不知道是骨头还是机器。
栗秋开始眼前开始发黑。
不能死,我不能死。她在自己心里一遍遍说着,手本能地往下一摸,摸到池底一个锈掉的金属扳手。
咣!她抡起来砸下去,砸在他的手肘关节——
“咔嚓!”
机械臂断了。
她先是有那么一秒钟的迷茫,后又立刻死死压住他的脸。
水声哗啦哗啦,再哗啦一声……安静了。
她坐在湿冷的地板上喘息,身上的水一滴滴砸在地上,混着血,溅成模糊的印子。
手臂剧痛,后脑还嗡嗡作响,她像只脱了壳的兽。
过了许久,她站起来,拖着那个死沉的身体往后巷走。老板身上的义肢发出“哔哔”的故障声,像在抱怨,又像在求救。
她没理。
地板上有一道滑腻的轨迹,被她一路拉到了那口老井。
“哐当”
他掉下去了。
尸体落在井底,激起一片嘈杂的尖叫声。
那些声音窸窸窣窣,像极了这个世界的回声。
......
她又重返屋里。
将打斗的痕迹一一清理完整。
手中的芯片还隐约有些发烫,她将芯片塞进内衬口袋里,久违的笑了起来。
......
栗秋踩在黑夜下,整个身影融在夜色里。
她一身疲惫的回到家,刚进门就发现了不对劲。
糟了——她忘了这回事。
这个人,根本没走。
栗秋长呼一口气,手却却下意识地摸向匕首的刀柄。她今天已经杀了一个人,再杀第二个,也无妨。
她意志坚定,一步步向前靠近。
匕首抵在少年脖颈上,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红的刺眼。
少年呼吸一滞,眉眼略带迷茫:“你.......是谁?”
栗秋眼里冰冷,看不出任何温度。
她手上力度不减,甚至用力更深些,少年忍不住,咳了一声:“你受伤了,我可以帮——“他试图抬手,指尖已隐约有绿光泛出。
“别用你的能力。”栗秋打断他,声音冰冷如铁。
她对眼前的人一无所知,不敢用对方的任何东西,她没有办法去判断他是善还是恶,尽管昨天他却是帮了自己。
栗秋冷冷望着他,目光森然:“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少年虚弱的看她一眼,有些无奈:“不知道。”
“为什么不离开,你在等我?”栗秋的语气不容置疑,她的神经已经绷到极限,和她刚杀了人脱不开关系。
“我受了伤,走不了。”少年低垂着头,似乎很诚恳,“还有......你身上有我很熟悉的味道。”
栗秋显然不信,“你记得什么?”
少年往后缩了缩,眼里有那么一刻的迷茫,“我......想回家,我只是想回家。”
“......”
栗秋问:“家,你家在哪?“
“家,在......另一边,我想回家,可他们不让我回,不让我回。”
他说这话时像是台老旧的机器,似乎有些失控。
“他们是谁?”栗秋立刻抓住话里的重点,反问。
少年想了想:“白色的......玻璃房,冷仪器......”
栗秋松开了抵在他喉咙上的手,抬手按了按鼻梁:“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吗?”
少年有些疑惑,“名字是什么?”
栗秋:“......”
她真的想把眼前这人的脑子给劈开,看看里面到底是装了什么。
这人出现的第二天,政府便要排查所有出入地面的人。要是两者没关联,栗秋是一点也不信。
在她思索之际,少年开口打断了她:“你杀人了?”
他那双漆黑的注释着她,让人看不懂他的情绪。
此话一出,空气彷佛瞬间凝固了。
栗秋汗毛倒立,瞳孔放大,这人是嫌命太长吗?
少年意识到了不对劲,补救道:“我的意思是说,处理干净了吗?物理痕迹抹除了吗?人是销毁了还是藏起来了?我没别的意思。你身上有很重的血腥味,这件衣服是留不住了。”
他挠了挠脑袋,这些内容完全是他下意识说出来的。想来也是奇怪,他连自己名字都记不住,却能对“杀人灭迹”如此娴熟......实在太反常了。
栗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又和他一起回到了杀人第一现场的。她觉得自己疯了。
杀完人她只是简单的处理了一些打斗痕迹,血迹也只是用纸巾擦拭,别的她想不了那么多,她太紧张了。
少年蹲在地上,凑近地板闻了闻。
栗秋挑眉看他:“闻出什么了?”
他摸了一把空无一物地面:“血,很浓的血味。你们是在椅子上打斗的,后又转移到水池里?”
栗秋没说话,默认他说对了。
“这间房子不能留。”
此话一出,栗秋意外地看他一眼。这个人,到底是站在什么立场上帮她呢?因为救了他?不可能。他脑袋上的伤,还是她砸出来的。
少年继续说:“没有专业的设备,血是洗不掉的。只要拿专业的溶液一擦,立刻就会发现这里的不对劲。”
“你的意思是......烧了?”
少年点头:“目前只有这一个办法。除非你还有别的招。”
栗秋沉默了。一旦将这个屋子烧了,旁边的建筑也得跟着一块遭殃。这一带建筑都是连在一起的。
“舍不得?”
少年语气冷漠,眼里没有任何温度:“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不要回头。你要是下狠心,下场只会很惨。”
栗秋当然知道这道理。在她决定把人杀掉的那个夜晚,她就已经想清楚了。
只要迈出那一步,就永远不可能再回去了。
末了,栗秋和少年站在不远的的楼上,冷眼看着火焰从里到外燃气。
周围人纷纷惊醒,试图救火。可惜,地下城的水源在北区,要引大量的水过来几乎不可能。
这一片,注定被大火所吞噬。
栗秋后悔吗?
她的回答是不。
如果再重来一次,她还是会点燃那一把火。
她从来都没有办法做选择,她只能拿起面前的火把,这是她活下去的唯一方法。
自此后,栗秋默认了少年留下。
不知是他帮了自己那么简单,更多的是,栗秋怀疑,这人和她一样,都来是异界人。
理由很简单,他曾说过,家在另一个世界。
所谓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栗秋不知道怎么描述当时的心情。
激动?恐惧?还是安慰。
她好似看到了一点希望,渺茫的希望。
他说的家要是真的是栗秋所生活的那个世界,那么他是不是真的有办法可以回去。
栗秋亲见见过,这人是有异能的,绝不是普通人,且能力很强,还不止一个。
异能在这个世界获得的方法有两个。
一个是自我觉醒,另一个是从出生就有。
前者靠自身,后者靠基因。
她不好判断,这个属于哪类。
她只想从他身上获得更多有易于自己的东西。
有时候适当忙一些风险,是有必要的。
所以他可以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