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醒来,我清楚的感觉到我的生命即将终结,身体在发出警告,如果再不做点什么,我真的就再也起不来了。
做什么呢?我能做什么。
我躺在洞口旁边的地板上,只要我视线移动就能看到洞。今天那个洞也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从气窗往外看的天空很亮,但房间里很暗,黑的像大雨倾盆前的天空。我很难看到纸上的字,但不妨碍我的手写字。
真是奇怪了,虽然没有灯,但这两天我的眼前越来越灰暗,这也是死亡的前兆吗?
有这么明显?没听说过即将死亡的人会有这样的改变,但谁又知道呢?谁也没清楚的去问过那些即将死去的人,对于即将死亡的人来说,这是个禁忌。
不过如果现在有人来给我谈论死亡,也许我愿意跟他讲一讲。反正现在我也不需要看东西,黑暗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影响。
也许……一开始就没有什么影响。
如果我的思维从第一天起就不正常,如果这个没有灯的房间,原本就是那么黑暗,那说明也许我的眼睛一开始就不需要光亮,像那种深海鱼一样。
我用另一种方法来感知周边的东西,比如声波,比如触角,我摸了摸身体和头顶,触角应该是可以排除了。
又或者其他的我想象不了的交流方式,都说人无法想象没见过的事物,我觉得有道理,就像蚂蚁永远无法抬头去看玩弄他的孩童。
也许在某种生命或意识或超自然现象中,我所在的房间根本不是封闭的,祂在等着我自己离开,只不过我也跟蚂蚁一样,从来没有抬过头,也永远无法抬头。
就当真的是这样吧。对于即将死亡的我来说,也没什么差别。
只是如果这些没有被记录下来,还真是科学界发展的一大损失,我会把这些纸好好的折起来,藏在那个地板下面,如果有人能发现就好了……
但是也许没有人读到那些字是更好的。
哈哈,我写的这些字,即使是作为科学发现,也够那些发现者头疼了,我的字与纸上本来就有的字揉在了一起,成了更难辨认的鬼画符。
现在我已经没有精力去辨认,哪里才是没写过字的地方了。
也许我早就死了,这些只是我不正常的大脑留下的最后记忆罢了。
时间前进的每一秒钟,都是新鲜的冒险,或者是电磁波消失前的回响。或者早在很久之前我已经死亡,不过我的时间不是线性的。
也许我只是一丝意识,或者我想象不到的维度的东西。
我突然明白了什么,重新拿起那张在地板下发现的纸,现在看上去,上面突然就有了可以辨认的字。
「......这里没有出口,出不去......我要死了!......」
到这种时候,我竟然忍不住想笑了,竟然看到了另一个濒死的呓语,我反反复复看了几遍,那上面的字我每个都能读懂,没有关于逃出房间的任何线索。
真是可笑啊,两个相同处境的人,不约而同的在生命最后一刻想留下些什么,可留下的东西,真是让人悲哀啊。
我明白了,原来我跟写字的人正逐渐变得「相同」,所以我才看懂了他留的字,我在逐渐到达与他相同的结局。
也许现在的我早就不再是我印象中的样子了,这个房间里也没有镜子。即使是第一天出现在这个房间里的我,再看今天的我肯定也有所不同吧?
也许我早就不再是个一个头两只手两只脚一个躯干的人,我对世界的印象,我的理解,还有我以为的“人”,对于现在都没有意义了。
到现在,我反倒是很期待了。
时间前进的每一秒钟,都是新鲜的冒险,虽然我只能躺在这里,困在这里,但是对我来说竟然也能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