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手

    “或许就如你一般,闲。”

    陆沉壁冷笑一声,挑眉道:“裴哥哥,手下败将别多嘴哦。”

    裴无咎:“……”

    “说认真的,你有查过这些人的人际关系吗?他们之间有何关联。”

    凶手选择这些人绝对是有缘由的。

    可是,为什么呢?

    第一位委托人和陆沉壁有关系,第三个和裴无咎有关系,那这第二个人呢?

    其余两人都是梨花,而这人是海棠花。

    裴无咎:“没有关联。”

    突然的声音打断了陆沉壁的思绪,她看向裴无咎的眼神晦暗不明。

    对方仿佛没有注意到她的视线,一只手摸着下巴自顾自道:“我记得,十年前的那个案子与这个案子有些相似,一样的,都是横尸街头,死状凄惨。”

    “凶手呢?”

    “凶手……据说是当时一个江湖人,那人外出游历,多年后归家却发现自家满门被灭,就连尚在襁褓之中的孩子都没放过,心生怨怼,于是残忍虐杀了当时的大理寺卿,毁去面貌弃尸。”

    陆沉壁想去盖上尸体上白布的手一顿,她身子微微侧着,一缕青丝耷拉在耳边,平添了几分清冷。

    “那,那个人之后呢?”

    “据说跳崖自尽了,说什么的都有,反正人至今下落不明。”裴无咎摊了摊手,看见陆沉壁若有所思的神情,伸出手在她面前挥了挥。

    “想什么呢?”

    “我在想为什么第二个人会被选中,看他手上的疤痕,他大概率是个木匠,为什么会被杀呢?”

    “谁知道呢,只是……”

    裴无咎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吱呀”一声门被打开,随之是一道清脆的少年声。

    “姐!我查到……你是谁?!”

    江九歌瞳孔微微放大,看到陆沉壁站在对方面前低着头一语不发,心中顿时怒火中烧。

    他几步走到两人中间,瞠目道:“你对我姐做了什么?!”

    陆沉壁才回过神来,哭笑不得的看着面前的人,隔着江九歌看见裴无咎玩味的笑容,心中又是一阵异样。

    她敛下眸中情绪,简单向二人介绍了对方,随后道:“你说你查到什么了?”

    “我查到那药粉的来历了。”

    江九歌瞪了一眼裴无咎有些不情愿自己打探来的消息被听去,但被陆沉壁睨了一眼只后他又愤愤转过头道:“那药粉要查也不难,那是李拳特制的药粉,对人体无害却又会让人短暂失去意识或者眩晕。”

    “你说查起来不难,那怎么这么晚才来?”裴无咎抱臂仰头道。

    “与你何干?”

    “是啊,与你何干?”陆沉壁学着裴无咎的模样,勾唇笑道:“这是我们的事。”

    裴无咎打着哈哈的道:“别这样,查案要紧。”

    得到陆沉壁示意之后,江九歌才接着道:“我去查那李拳现在何处了,可惜晚了一步,人跑了。”

    陆沉壁轻嗤一声,“你这本领还没学到家啊,打草惊蛇。”

    她挥了挥手,向外走去。

    两人紧随其后。

    裴无咎:“我们现在去哪儿?”

    陆沉壁脚步一顿,转过身眯着眼看向裴无咎无奈道:“还能去哪里,李拳的住处啊。”

    几人还没走多远,就被拦住了去路。

    来人器宇轩昂,身着深红色官服,腰间别着的,正是象征着大理寺卿的牌子。

    “你?”

    裴无咎眯了眯眼,看清那人腰牌时顿觉荒唐。

    上任大理寺卿尸骨未寒,尸身还在停尸房里。

    而这人,腰挎长剑登堂入室!

    他咬了咬牙,耐着性子道:“你来做什么?”

    “我是新任大理寺卿,陆业林,现在我告诉你,这个案子不用查了,就此结案一切都结束了。”

    裴无咎嗤笑一声,“你说不查就不查,凭什么?”

    陆业林取下腰间腰牌举在裴无咎面前,厉声道:“就凭这腰牌!来人,将嫌犯押入大牢候审!”

    他两手向后一挥,瞬间涌上几人钳制住陆沉壁和江九歌。

    江九歌正要挣脱却瞧见陆沉壁懒懒的站在原地等着那些人拷上自己。

    他着急道:“姐!”

    陆沉壁没有搭理他,而是看着裴无咎,“我希望出来之后,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结果。”

    “哼,”陆业林冷笑一声,“你就别想着出来了。”

    裴无咎见此情形未来得及作何反应就听陆业林接着道:“少卿大人许是累了,被贼人蒙蔽了双眼,带他回去休息。”

    裴无咎俊朗的脸颊浮现一抹灰,他咬了咬牙甩开对方的手,“我自己走。”

    一炷香时间不到,几人就被打散。

    原本要去查探李拳住所的计划也被打断。

    “姐,如果你想出去,我们随时可以出去的。”

    “我知道。”

    “那你……”

    陆沉壁躺在草席上,透过牢内的窗户看着外面的夜空,轻声道:“好久没见到过这般景色了,停下来看看也行。”

    夏夜中蝉鸣阵阵,层层叠叠的云周围攒聚着亮眼的星,月光透过夜色织成的幕布投在牢内女子的脸上,显得祥和而又平静。

    仿佛两人不是在大牢里而是在夏夜湖畔吹着风。

    如果陆沉壁的猜测没有错。

    如果她的感觉是对的。

    那么,马上就会来人了。

    一夜好梦。

    第二日醒来时,便是狱卒开门了,而门口的人正是裴无咎。

    “你是怎么做的?”

    江九歌有些疑惑,看昨日那架势,裴无咎也不像是有这般势力的人。

    况且他们到这牢里一日还不到,这就出来了?

    他转头看向身后的陆沉壁。

    只见女子眉眼弯弯,似笑非笑的看着裴无咎,眸中情绪难辨。

    “别说其他了,先出来吧。”

    两人跟在裴无咎身后走出大牢,被外面的日光晃到了眼,歇过一会儿才正视前方。

    眼前之人,正是摄政王谢盏青。

    “本王听说,这起案子被堵了,特地前来相助。”

    他刚说完,身边的陆业林就急着开口,“大人,这件案子不能查!”

    “查,必须查。”

    谢盏青强硬道:“本王还不知人命就可以这样随便,说不查就不查,这起案子必须接着查下去。”

    他说完咳了几声,看着裴无咎,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出什么事,我替你担,大胆去查吧。”

    谢盏青说着拍了拍裴无咎的肩膀,“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吧?”

    语气随和却不容拒绝。

    裴无咎深呼了一口气,“臣必当竭尽全力。”

    “好好好。”谢盏青眼中笑意更甚,他看向在裴无咎身后的二人,“陆小姐,我期待你们的好消息。”

    接着,他轻声开口:“奉陛下口谕,朕闻近日以来,长安城内外不得安息,接连命案致使人心惶惶,限大理寺少卿裴无咎十日之内侦破此案。”

    裴无咎眼神轻颤,道:“臣接旨。”

    直至众人离去,江九歌才开口道:“你说那活不久的病秧子是摄政王?说两句话就咳两声,能活多少日子啊?也不知道趁这些日子好好游山玩水……”

    陆沉壁敲了敲江九歌脑袋,“慎言,况且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呢?除了玩儿就是玩儿。”

    语罢,陆沉壁瞪了一眼陆业林,“我们要去查案了,请让道。”

    陆业林没有搭理他,而是目光沉沉的看着裴无咎,长叹了一口气道:“你不该查这个案子的。”

    他说完转身离去。

    “呵,”陆沉壁哼笑一声,“吃瘪了的样子,真逗。”

    “接下来我们……”

    裴无咎:“去李拳的住所。”

    陆沉壁:“去李拳的住所。”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双双对视一眼又转过头。

    “这个结果你可还满意?”

    “还行,”陆沉壁道,“至少验证了我心中的猜想。”

    两人彼此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这般哑谜,却让江九歌咬紧了牙关。

    “我说二位,都是自己人,至于这样打哑谜吗?裴无咎就算了,姐,你都这样!”

    “咳,”陆沉壁轻咳一声,拍了拍江九歌的肩膀,“带路吧。”

    半柱香时间不到,几人就到了李拳的住所。

    房屋里东西简单整洁,看不出来是一个单身男子居住的地方。

    陆沉壁:“他可有妻儿?”

    “有,但是失踪了,他找寻多日无果,也就这般独自一人了。”

    “失踪了?呵,那可是真巧。”

    说着裴无咎朝着江九歌多看了一眼,“没想到你人傻里傻气的,知道的还挺多啊,办事着实靠谱。”

    他向江九歌伸出了大拇指。

    陆沉壁嗤笑一声,“你以为跟你们大理寺的饭桶一样呢,九歌可是我亲自带出来的,办事自然妥当。”

    “行了行了,别夸了,你看这房间里的东西都拿的很干净,唯有床铺凌乱无比,那我需要做的,就只是揭开这个床铺。”

    裴无咎说话间已经翻开了李拳的床铺,指着下面的盒子,“你猜这里面有什么?”

    “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

    裴无咎点头表示认同,看见盒子还需要钥匙,当即笑了一声,“我还就不用钥匙了。”

    他说着拿出长剑用剑柄使劲一砸,“咔哒”一声,锁掉了。

    翻开盒子里面都是一些信件,纸张上的字迹工整,密密麻麻的写了很多。

    而这让陆沉壁面色又是沉了三分

    还是这种感觉。

    被推着走的感觉。

    纸张上的字毫无特色,若是拿去比对,估计够呛能认出来。

    裴无咎暗自咂舌,“这就有些难办了。”

    “难什么?重要的是里面的内容。”陆沉壁笑了笑,拿起一张道:“你听着喔裴哥哥,我读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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