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陆沉壁微微蹙眉,“宫里的象征?”
“对,我之前和主子进过宫,里面的侍卫都随身佩戴一种鱼形的玉佩,而他们,都是皇太后的人!”
俏儿的话和谢盏青说的话不谋而合,但是陆沉壁还是持怀疑态度。
她没有一刻忘记过,在整件事情背后都有一个推手,敌在暗而她在暗。
万事自当小心为上。
她对俏儿笑了笑,起身道:“好,我会去查的,还有什么吗?”
“没了大人。”
陆沉壁点头,缓缓离去。
翌日一早,她刚出院子就看见江九歌带着裴无咎走了进来。
“早。”
陆沉壁略一挑眉,笑道:“大人早上好啊。”
而旁边却响起一道细长的声音道:“咦,早上好——”
陆沉壁转头看见许边岭蹲在池塘边满脸嫌弃看着他们。
“三长老早。”
“我很老吗?”许边岭捂着胸口指着陆沉壁,“小玉,我忍你很久了!我很老吗?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
“您不老。”
“那你就叫我许边岭,不许再叫那捞什子三长老了,别人无所谓,但你不行。”
“好的,三……许边岭。”
他们还没走出几步路,陆沉壁就停下脚步,蹙眉问道∶“你们对摄政王有多少的了解啊?”
许边岭∶“心狠手辣的笑面虎,不过倒是有一个让人难以想象的爱好。”
“什么?”
陆沉壁追问道,却被裴无咎截了话茬。
“他喜欢写话本,说这人生太过无趣,倒不如纸上的事儿来的轻快。”
几人一路向着烟水村,许边岭总是会在陆沉壁和裴无咎交谈时插在中间,一脸敌意的看着裴无咎,生怕自家白菜被拐了。
对此,陆沉壁很是无奈,想要说话却被许边岭一句话堵住,“我是长辈,你得听我的。”
两人都不敢反驳,只能认了。
到达烟水村已经是半月后的事了。
他们站在村口,看着村中孩童们嬉戏,大人们从事劳作,一片祥和之景。
无论如何,都是不能把眼前这般场景和那血腥的杀人案联系在一起。
说来也奇怪,这一路上他们没有遇到任何阻挡,陆沉壁站在村口拿出骨笛紧紧攥在手心,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吹。
就在犹豫之际她感觉到手中的骨笛被许边岭拿走了,那人笑嘻嘻的看着她,“让我来保管,我知道该怎么用。”
许边岭说着,吹着哨子悠悠走进了村子,很自来熟的帮一位大娘提起水桶搭话道:“大娘,我帮你。”
那大娘看见俊俏的小伙子主动来帮自己,笑的脸上褶子都要裂开了。
“唉,小伙子人真好,来我家里喝杯茶吧。”
“那怎么行,”许边岭貌似受宠若惊的摆手,“我们伙伴三人,实在是太打扰您了,还是不了吧。”
“那怎么行?!”
大娘头一歪看见旁边的陆沉壁二人,几步走上前握住陆沉壁和裴无咎的手,笑眯眯道:“来了就是客人,我们这穷乡僻壤的,也就那山上的泉水是出了名的甘甜,若是不嫌弃就来喝一杯茶水吧。”
她说着,看着陆沉壁和裴无咎的脸越觉得满意,不禁点头道:“我就喜欢你们这样的小两口。”
闻言陆沉壁牵上裴无咎的手,睁大了眼睛道:“为啥呀大娘?”
听着陆沉壁和大娘的对话,裴无咎却越来越走神。
女子长期练武,手上已经有了薄薄的茧子,而那双手也是冰凉如铁,他下意识的握得更紧了一些,听到陆沉壁轻啧一声,他才惊觉撒开了手。
“这是怎么了?”
陆沉壁撇了一眼裴无咎,笑着对大娘道:“他害羞。”
“这样啊,那你们快些进来。”
草屋里家具陈设简单,但是打扫的却是极为干净,陆沉壁坐下看向大娘道:“您刚才说那些人来了之后都做了什么?”
“他们啊,我想想……”大娘手中倒水的动作停了下来,手中的壶被裴无咎接去。
说了几句之后见推脱不了,于是她干脆坐了下来,黝黑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惆怅。
她低声道:“我也就是看你们合我眼缘才说的,我记得那些人来的时候,我刚嫁到这里半月,谁承想那些人来了之后,然后让我们看着这里的山,说什么,京中的贵人要将这里改做猎场,而我们不能出去,需要看着这里不让山林中的野兽被杀。”
“那,你们就没想着要离开吗?”陆沉壁蹙眉道:“你们若是要离开……”
大娘苦涩的笑了笑,道:“谁不想啊?可是我们一旦跑出去,轻则被丢回来,重则杀了就地掩埋,这么多年,大家也都习惯在这里生活了,也就没人出去了。”
裴无咎:“那猎场呢?”
这也是众人都想知道的,他们刚才一路上来,林中树木葱茏,鸟叫欢快,没有见到一丝一毫被人为破坏的痕迹。
“估计只是个把我们留下来的由头罢了。”大娘眼中已经蒙上了泪花,她切切道:“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要干什么,这么多年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大娘,你来这里,多久了?”裴无咎问道。
“哎哟,我嫁过来,算算年头也有十三年了。”
闻言,众人心中皆是一惊,当年陆氏灭门也是在十三年前。
裴无咎转头深深看了一眼陆沉壁,他很难不把陆沉壁和这些联系起来。
十三年前的剔骨案,现在的连环杀人案,十三年前的陆家,现在的陆沉壁。
一步一步,一句一句,都将师傅和这个案子联系的更紧密。
他究竟是什么时候的,陷得这么深的?
大抵是和陆沉壁初见那次,看见盒子中和师傅失踪后留下来一模一样的骨头时,他就已经决定要深追了。
告别大娘后,几人都各怀心事,直至站到山前,许边岭吹响骨笛。
骨笛声一响,山林中就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
众人心头齐齐一沉,许边岭将两人护在身后,罕见的收敛了脾性。
静悄悄的。
可却是暴雨临来的宁静,当许边岭抽出自己的剑,黑色人影不过几息就将周围围了个水泄不通。
兵器相接的声音不绝于耳,许边岭忽然朗声笑了起来,“你们两个就先去吧。”
他说着,一脚踹飞了正要偷袭陆沉壁的黑衣男子,将骨笛丢给两人,“你们两个吹着笛子,会有人来接应你们的。”
陆沉壁想要说很多,却被裴无咎拉着没有机会开口,她只能在心中默默安慰自己,许边岭是骨驿的三长老,这么一些人肯定是能应付得了的。
他们不应该留在那里碍着对方的发挥。
她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许边岭,跟着裴无咎向山林深处奔去,直到听不见远处的打斗声,两人的脚步才慢了下来。
“你说他能赶来吗?”
“我不知道,”裴无咎耸耸肩,脸上表情从始至终一直没有变过,他的步伐越来越慢,在他转过身去的一瞬间,陆沉壁避开了他的袭击。
陆沉壁嗤笑一声,眼中戏谑快要溢了出来,“少卿大人这是为了什么呢?”语落,两人同时向对方奔去,半柱香的时间不到,身上就有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往外渗血。
像是约定好了似的,二人又齐齐停了下来,盯着对方不做言语。
“剔骨案,到底和你有什么联系?”裴无咎拧眉道,旋即他又自嘲般的笑了一声,“应该这么和你说,你和十三年前的陆家,到底是什么关系?”
闻言陆沉壁脸上的笑容一滞,他缓缓将鞭子收了起来,缠在腰间,挑眉看向裴无咎,“我们都有各自的目的,就像你,为什么一直要查到现在不也是没有告诉我吗?”
她耸耸肩,“那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是为了找人。”裴无咎坦言。
空气一瞬间凝滞起来,两人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说的太多又总觉得矫情,但是不说,看今日这般模样,似是过不去了。
“我,是为了找我师傅。”裴无咎向前走去,陆沉壁也缓缓缀行其后,静默的听着。
“我师傅也是在十三年前失踪了,他只留下了和你们送的那种骨,极为相似的一块骨头,他对我很重要。”
他说完,拿出酒壶灌了一口,垂下眸子,“是我唯一的家人了。”
“那确实得找找,一声不吭的离开了这么多年,说不定人家现在都成家了。”她拍了拍裴无咎的肩膀打趣道,“得讨口喜酒喝。”
山中的风吹的树影摇摆,树上的叶子奏出了清脆的声,带动两人的发在风中纠葛。
“不说我的了,现在该说说你的。”
闻言,陆沉壁定定的看着裴无咎的眼,静静道∶“你没有猜错,我的确是陆家人,那场灭门案中唯一的幸存者。”
“可是在大理寺案卷中写到,当时在陆家的人,满门上下无一活口,只有陆林外出的弟弟侥幸逃过此劫,可是至今没有人见到那人的身影。”
“陆……我父亲还有一个弟弟?”陆沉壁犹豫道∶“可在我的印象中,没有这个人的存在,会不会……”
还没说完她便住了嘴。
大理寺,掌管天下案件的地方。
怎么可能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但她为何会对那个人没有任何印象?甚至现在提起来都有些难以置信。
“是他亲弟弟吗?”
“是,名唤陆业,据说是玩心甚重,很早就离开陆家外出游玩了,直至陆家灭门也未曾回来。”
裴无咎拔了根草叼在嘴里,“案卷中对于那人的记载不多,只有大概的一个生平介绍。”说完他跟来了劲似的,语调也微微扬了起来。
“可是你知道吗?在这卷中,花费了较多的笔墨描写另一个人,那人被称为是陆林的左膀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