液氮白雾在睫毛凝成冰晶，林振东用冻僵的手指抠动锁孔。陈雪蜷缩在冻猪肉堆砌的冰阶上，后背伤口渗出的血珠在低温中凝成珊瑚状晶体，月光从通风窗铁栅漏进来，在她皮肤上刻出牢笼般的阴影。

    钥匙转动的第三下，冷库铁门突然被狂风拍开。林振东拖着陈雪滚出冰窖的瞬间，吴天雄的猎枪子弹擦着耳廓嵌入铁门，震落的冰碴在脖颈划出细密血线。

    "往右！"陈雪嘶哑的嗓音混着血沫。她推开消防通道门时，林振东瞥见她小腿肚上溃烂的针孔——这是长期注射稀释□□导致的肌肉坏死。

    天台积水映着血月，三十七个晾衣架在风中摇晃如绞刑架。陈雪突然扯断旗袍下摆，布料撕裂声惊飞栖息的乌鸦。她将染血的布条系在生锈水管上，打结手法正是警校教的救援绳结。

    "档案室在B栋..."她咳出的血珠坠入积水，荡开的涟漪里浮着油污彩虹，"第三个冻柜有你要的真相。"话音未落，楼梯间已传来胶鞋踏水的回响。

    林振东翻过女儿墙时，陈雪突然拽住他皮带。她沾血的食指在他掌心快速划动——这是他们自创的触觉密码。当划到第七个直角转折时，他浑身剧震：这是"警局内鬼"的代号。

    追兵的手电光柱扫过水箱时，陈雪纵身跃向相邻楼栋。她的身影在月光下展开如折翼夜枭，猩红旗袍掠过晾衣绳的刹那，林振东看见她腋下绑着的微型相机——那是三个月前失踪的卧底装备。

    档案室铁门挂着1994年的封条，锁芯却泛着新近涂抹的润滑油光泽。第三个冻柜的铭牌结着冰霜，1995.12.25的日期下方，有用指甲反复刻画形成的"雪"字。

    柜内铁盒存放着泛黄的案件卷宗，还有支锈迹斑斑的警用钢笔。林振东旋开笔帽时，笔尖寒光乍现——这是把伪装成钢笔的微型匕首，刃口残留的褐色血迹与陈雪视频中的砖墙颜色一致。

    卷宗照片里，年轻版的吴天雄穿着缉毒警服接受表彰。颁奖人胸前的警号让林振东瞳孔骤缩——这正是现任副局长的编号。夹层中的录音带贴着"圣诞夜行动"标签，带基上的指纹与刀疤男虎口枪茧完全吻合。

    突然响起的脚步声在走廊回荡。林振东将证据塞进水箱管道时，发现内壁有用口红写的化学式：C4H10O（□□分子式）后面跟着燃烧温度280℃——正是货轮钢板熔点。

    "找到你了。"刀疤男的弹簧刀抵住他后腰。林振东假装踉跄撞向档案柜，柜顶的硝酸铵试剂瓶应声而落。粉尘爆炸的瞬间，他想起陈雪在冷库冰面画的燃烧公式：NH4NO3+□□=引爆剂。

    气浪掀翻追兵时，林振东抓住通风管逃生。爬过第三个弯道时，他摸到管壁新刻的日期：1996.5.17——正是今天。刻痕里嵌着半片玫红色指甲，与证物袋里的传呼机残留物完全匹配。

    天台风声呼啸，陈雪正在焚烧旗袍。火舌舔舐着丝绸上的血迹，灰烬里显露出焦褐色的路线图。她将灰烬撒向夜空时，林振东看见其中闪烁的金属碎屑——这是警用定位器的零件残片。

    "他们在我心脏埋了东西。"陈雪突然扯开衣襟，左胸手术疤痕像蜈蚣般狰狞。远处驶过的货轮探照灯扫过时，她心口浮现硬币大小的金属反光——这是冷战时期克格勃用的微型炸弹。

    吴天雄的狞笑从水箱后传来："雪儿该吃药了。"他晃动的针管里，粉色液体泛着珍珠母光泽。陈雪突然撞向林振东，唇齿相触的瞬间，一颗胶囊从她舌尖渡入他咽喉——这是警用解毒剂的苦杏仁味。

    枪声震碎月光时，陈雪捂着腹部跌坐在晾衣绳下。她染血的手指在天台地面快速划动，血痕组成的三组数字，正是老式转盘保险柜的密码组合。当林振东看清她最后比划的手势时，整栋大楼突然陷入黑暗——那是他们约定的总攻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