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油在缆桩上淌出蜿蜒的黑龙，林振东盯着腕表夜光指针滑向九点整。对岸化工厂的探照灯扫过江面时，他看见陈雪站在货轮驾驶室的身影——她正用口红在舷窗画圈，三个同心圆的间距对应引信装置的倒计时。

    "东南风三级，湿度67%。"气象站的无线电报告在耳机里炸响，林振东握紧改装过的信号枪。这是用船用照明弹改造的引爆器，铝制弹头里填装着陈雪从□□舱偷取的挥发性气体。

    货轮底舱的硝酸铵麻袋堆成金字塔状，陈雪跪在顶层解开囚服纽扣。暗红色胎记下方的皮肤下，微型炸弹的倒计时还剩47分钟。她将发簪尖端刺入炸弹外壳的散热孔，簪头镶嵌的磁铁吸附出半截铜丝——这是当年警校教的拆弹技巧。

    "大嫂该吃药了。"刀疤男端着镀银托盘撞开舱门，陈雪转身时故意碰翻硝酸铵样本瓶。白色粉末在通风口形成气溶胶，遇静电爆出火星的瞬间，她将含在口中的□□喷雾喷向火源。

    蓝焰腾起的刹那，林振东扣动信号枪扳机。□□划出的抛物线刺破雨幕，穿透货轮锈蚀的钢板。火舌舔舐硝酸铵堆时，陈雪已顺着通风管爬进轮机舱。她撕开旗袍内衬，露出绑在腰间的老式闹钟——这是用船用蓄电池改造的定时引爆器。

    "别动！"副局长的配枪抵住林振东后心。两人在集装箱夹缝间对峙，雨水顺着生锈的接缝灌进衣领。副局长狞笑着踢翻柴油桶，粘稠液体漫过林振东的军靴："当年孤儿院的孩子，也是这么被烧成焦炭的。"

    陈雪的尖叫声突然从扩音器炸响，副局长分神的瞬间，林振东用警校教的擒拿术反扣其手腕。扭打中撞翻的硝酸铵货箱在积水里冒泡，副局长的金丝眼镜摔碎时，露出右眼那道陈年弹痕——与吴天雄的伤疤完全吻合。

    货轮方向传来沉闷的爆炸声，林振东看见陈雪站在船桥挥舞火焰信号棒。她将燃烧的布料抛向油罐车群，跳动的火舌沿着输油管窜向化工仓库。这是他们约定的总攻信号——用连环爆炸切断毒枭退路。

    "你根本不懂！"副局长突然扯开衬衫，心脏处埋着同款微型炸弹，"当年要不是陈雪告密..."未尽的话语被货轮二次爆炸的气浪掀飞。林振东翻滚着躲进防洪堤，摸到陈雪提前埋在此处的防爆毯——这是用石棉被和船用钢板改装的临时掩体。

    烈焰将夜空烧成琥珀色，陈雪从浓烟中踉跄走出。她的旗袍下摆燃着火苗，裸露的小腿布满化学灼伤。当林振东冲上前扑灭火焰时，她突然将染血的唇印在他耳后——这是传递坐标的暗号，舌尖在皮肤划出的轨迹对应着老周女儿的藏身处。

    "带孩子们...走..."陈雪推他时露出后背溃烂的伤口，弹片镶嵌处渗出掺着□□的脓血。她转身奔向火场的姿态，让林振东想起三年前毕业典礼上，她作为优秀学员代表奔向领奖台的模样。

    化工厂□□罐的爆裂声撕破夜幕，陈雪在火墙前突然折返。她扯断珍珠项链抛向空中，浸过荧光剂的珠子在热浪中悬浮，排列出北斗七星的逃生路线。当最后一颗珠子坠入江面时，她纵身跃上快艇，引擎轰鸣声惊飞栖息在防波堤的白鹭。

    林振东抱着昏迷的女孩冲出冷库时，货轮龙骨正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陈雪驾驶的快艇在江面划出白色弧线，撞向毒枭逃跑用的游艇。两船相撞的刹那，她将□□罐掷向螺旋桨，爆燃的火球映亮江底沉没的"金雀花号"残骸。

    缉毒队的冲锋舟切开火海时，林振东在漂浮物中捞起半片旗袍残料。丝绸上焦黑的弹孔排列成摩尔斯电码，破译后是陈雪的最后留言："戒毒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