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宫后,因为这是你第一次参加如此盛大的活动,皇帝特地找了几位资历深厚的教仪女官让你学习祭祀的礼仪。
殿中香雾氤氲,青铜香炉中檀香袅袅,女官身着深紫长衣,身形笔直立于垫前,眉眼间尽是不苟言笑的肃然。
“公主,请再来一遍,行三拜礼:一拜苍天,二拜祖宗,三拜君王。”女官语气温和却不容置喙,声音缓缓流转,仿佛连空气都变得更拘谨。
你的眼神迷茫地看着眼前那一整套复杂得近乎舞蹈的动作,裙摆一卷,磕磕绊绊地学着行礼,不小心将袖子甩到了香炉上,吓得立刻缩手。
“唔,对不起……又弄错了。”你微微咬唇,额头沁出一层薄汗,心底直打退堂鼓,“这些动作为什么要这么复杂啊?我就不能……说一句话代表敬意吗?”
女官闻言轻皱眉心,却也没多苛责,只拢了拢袖摆,语气一分不偏:“此乃祖制,祭礼之仪,贵在诚敬。公主为宗室之后,又身负重任,礼不可废,心不可怠。”
你垂眸低头,有些沮丧地小声道:“可我真的不是……不是这朝代的人啊……”
女官微一顿,眸光在你身上停留片刻,终于轻轻叹了口气,语气稍柔和:“公主在宫中仅三年,一些礼仪自是生疏。但公主既被命运拣选,便肩负此身之责。臣在,不敢不教;公主学,不可不成。”
女官顿了顿,伸手亲自理好你歪斜的发簪,声音像风吹竹影般轻:“再试一次吧,慢些,无妨。”
你看着女官温和却坚定的眼神,只好点了点头,轻声应道:“嗯……我会努力的。”
【为了回家这些我都忍了!就当减肥了!】
经过一周的刻苦学习,你与皇帝太后一行人终于要前往西行山。
西行山,群山绵延,苍松如海。山巅之上,开阔如台,正中立着一座通体黛色的祭天坛,坛前香烟缭绕,幡旗猎猎,宛若天界仙阙。四方朝臣列于青石两侧,身着朝服肃立不言,一派威仪。
朱红华盖高悬,金线流苏随风微动。祭坛前三阶下,太后与皇帝正身着礼服而立,身后随从侍女列队恭敬。太后一身玄锦缎袍,银丝高绾,虽年迈却不失威严;皇帝着冕服,面如雕玉,双眸深沉。
你缓缓踏上玉阶,一身浅金织锦广袖襦裙,乌发高绾,头戴金凤步摇,裙裾拖地如流水。掌心微汗,却步伐稳健,眼神坚定。
赞礼高声唱道:
“皇天在上,天命所指!今日西行山大祭,七公主姜梨儿行祭仪,敬奉先祖,祈佑我北朝国祚昌隆。”
鼓声三响,钟鸣九次,整个山顶仿佛静止。
赞礼人上前低声提醒:“请公主依礼仪行三跪九叩,执香步入祭台。”
你微吸一口气,手中执香,缓缓跪下,广袖铺地,身形似柳枝随风,动作一板一眼,虔诚无比。拜下的瞬间,轻风拂面,香烟缭绕间似有先祖低语。
太后望着你的身影,眼眶微湿,低声对皇帝道:“梨儿……这一礼,一板一眼竟比宫中女官还合礼数。”
皇帝微一颔首,眸中似带几分讶异,注视着那道身影,不言不语。
一轮拜毕,你缓缓起身,将手中香火恭敬插入香炉,双目微垂,一字一顿道:
“梨儿今日代宗室子女,奉香敬告列祖列宗,愿北朝安泰,百姓无忧,四海升平。”
风起,幡动。坛前三重铃声骤响,仿若天意回应。
礼毕,山风徐来,金铃叮当。你回身退下,一步一礼,稳如静水。四座肃然,
赞礼再唱:“行礼圆满,祭仪成就!”
【恭喜宿主完成支线任务一:前往西行宫】
祭礼结束,天色已向酉时,霞光斜洒在宫檐金瓦之上,满地流光。
清和殿内灯火初上,玉屏低垂,香气氤氲。主位上,皇帝与太后并坐,你则坐在偏右侧的位置,虽非正中,却也高于其他宗室公主。
桌前御膳精致,蒸鲈、鹑羹、白玉糕、碧螺茶……皆为宫中顶级食材,摆盘讲究,气味清雅。
你坐得端正,一身祭礼后的朝服仍未换下,面色带着因紧张而泛起的微红,却隐隐带着一丝被认可后的平静。
“今日的祭祀之礼,梨儿的礼数做得极好,一跪一叩间,竟比那教仪女官做得还好。” 太后先开口,语气温柔,眼中含笑。
你闻言轻咬下唇,微低了头:“多谢太后夸奖,儿臣练习许久,只盼不辱祖宗之仪。”
太后欣慰地笑了笑,轻轻点头:“你这般懂事,哀家就安心了。”
皇帝在一旁沉默片刻,缓缓举杯望向你:“梨儿啊,你可知,今日在场之人,有几位老臣都向朕称赞你行礼时稳而不浮,礼中有诚。”
你听到一愣,连忙起身行礼:“陛下谬赞,是儿臣分内之事。”
皇帝淡笑,眉眼间多了一丝审视后的赞许。
太后顺势接话: “这几日你学礼累得脸都瘦了,哀家原还心疼,现下看来,是吃苦吃得值了。”
一旁宫人默默将桂花糕与百合酪换了新盘,摆在你的面前。
“这是你小时候最爱吃的梨花酥,今日赏你,多吃些。”太后柔声道。
听到这句话,你鼻头一酸,连忙低头应下,轻声道:“谢太后。”
轻咬一口,甜意裹着梨香在舌尖绽开,熟悉又陌生。你本想露出一个笑容回应太后的好意,可喉间却忽然涌上一阵酸涩。
太后那句“这是你小时候最爱吃的”,让你心底某个尘封许久的角落,突兀地裂开了一道缝。
你忽然想起了现代的母亲…
那个永远西装笔挺、言谈利落的女人,总是在出差的路上给你发来学习规划表,永远把“考试、排名、奖学金”挂在嘴边。生日也好,生病也罢,她都能用一句“我给你请了假,自己吃药”草草了结。
从来没有这般温柔的声音、细致的叮嘱,更不会有人在她吃一口糕点的时候,像现在这样轻声道一句:“你小时候就爱这个。”
你努力眨了眨眼,把那点快要涌出来的湿意压了回去。可心里却像堵着一团什么,说不清是难过,是羡慕,还是一种失去过才懂的荒凉。
晚饭后,行宫外天光尚存,暮霭却已悄悄爬上宫墙。薄雾从西苑水边升起,夜色将山林映得层叠朦胧,宫灯在小径边点燃,橘黄微光浮动如豆,一切寂静而祥和。
你终于可以换下繁重的朝服,披着一件烟青色披风,袖口绣着浅金缠枝莲纹,脚步轻悄地随着阿萝,在行宫西侧林间小径缓步。
“公主,小心脚下湿滑。”阿萝轻声提醒。
你原本只是想随意走走,散去心头杂绪。却在转过一角松林时,猛地瞥见前方一抹熟悉的背影。
那人身着玄衣,长身玉立,腰束金纹佩带,正于林荫间缓步前行,眉目虽未看清,但那孤傲冷峻的气息你绝不会认错。
是他——顾砚声。
那个在西行山祭礼前,亲口答应会来陪你游湖泛舟,却无故失约的男人。
你心中一紧,本想呼唤,却又莫名升起一丝倔强与赌气。
“阿萝,别出声,我们……跟上去。”
你们二人悄悄踩着落叶前行,脚步尽量轻缓。可林中静谧,落叶轻响亦像擂鼓。
顾砚声的身影似慢实快,时而前行,时而转身绕入枝桠繁密处,像是随意,又像是有意为之。
“公主,奴婢觉得不对劲……”阿萝低声道。
你抿唇,没有回话,心中却也起了几分狐疑。林中风起,松叶微响,你本想回身看阿萝,却惊觉阿萝已不见踪影。
心头一紧,脚步才要后退,忽然间,林中某处一阵“咔”的轻响,仿佛有人踩断了一根枯枝。
“谁?!”
你猛地转身,却只来得及看见黑影一闪,冷风袭面,一道劲风已然破空而来,逼得你仓皇侧身。
“啊——!”
还未完全站稳,便被人猛地一扯手腕,重重地按在了松树的树干上。顾砚声的身影陡然逼近,黑衣在风中翻卷,眉眼间不再是那日的温润如玉,而是一种彻骨的冷漠与警惕。
“你跟着我做什么?”顾砚声声音低沉,似乎带着一丝怒意。
你想要挣扎,却发觉自己根本挣不开他的力气,只得仰起头,怒声反问:“在护国寺时,你我本约定好要游湖,结果却放我鸽子。顾砚声,你凭什么这样对我?”
顾砚声眉眼一沉,眸色更冷了几分,盯着你的眼睛,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可我从未与‘七公主’有过私下言语。”他语气突然变得极轻,像一把藏了锋的刀,眼神也越发冷得吓人。
“你到底是谁?”顾砚声的嗓音像在判决。
他猛地逼近,手指已攥紧了她的手腕,寒意穿骨。
你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与敌意震得说不出话。她脑中混乱至极,脸色一瞬间苍白。
“我……我就是姜梨儿……只是……只是……”
话还没说完,顾砚声的掌心已暗暗聚起一股内力。
他已动了杀心。
风过林梢,夜色压得更低,林中一片死寂。
这一刻,你终于意识到,在这个世界里,一句失言、一场偶遇,都可能引发杀机。你不知道顾砚声此刻为何如此冷漠无情,只知道——自己已步入危局,稍有不慎,便命悬一线。
顾砚声指尖的力道越发收紧,冷冽的杀意毫不掩饰,仿佛下一刻便能将你当作刺客当场击毙。
此时你心跳如鼓,眼前一阵发黑,脑海中一片空白,只能在心中慌乱地默念:【系统,救命……快、快出来救我……】
那道冰冷又熟悉的机械音,此刻竟毫无回应。
【你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说不会让我孤身面对的吗?不是会什么辅助我的吗?!!】心里嘶喊着,眼角已泛起微微湿意,却仍无系统回应。
你心头一沉,意识到只能靠自己。只好抬眸看向顾砚声冰冷的双眼,声音发颤,却依旧努力稳住:“我不是故意隐瞒身份……”
顾砚声眸光不动,杀意不减:“你不是七公主。”
“我是!”你眼神一凛,“只是……我并不想因为我是七公主,而不敢靠近我…”
你狠狠吸了口气,压住情绪,语气带上一丝隐忍和作为公主的倔强。
“我想,你愿意与我说话,是因为你把我当做姜梨儿,而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公主。”
顾砚声眼神闪了一瞬,眉头微动,手上的力道小了点。
捕捉到这个细节,你终于鼓起勇气反问:“你质问我隐瞒身份,可你呢?你从未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你究竟是谁?你的过往、你的立场、你身边那些人……你就从未对我隐瞒过吗?”你声音微微发颤,却字字清晰。
风声一顿,林中似乎也安静了片刻。
顾砚声的手微微一僵。
他望着她,有一瞬的动摇在眼底一闪而过。那双眼,本该冰冷无波,却仿佛被什么轻轻触动了一下。
她喘息微乱,却没有低头退让。
她在害怕,也在坚持…